《为湖作伥》春居

2、我不是人

　　陆以湖实在弄不明白那位明明挺有钱的班主任为什么非要住在这样一个又小又简陋的小区里。

　　2017.10.24 15:40
　　这位年纪19的高三生手里拿着两套厚厚的牛皮纸袋，他此行是来给那位怪脾气的班主任送资料的。

　　临近期末考，整个年级上现在都是一股紧张而凝重的气氛，简直可以凝结成液体。

　　“五湖小区…三栋一单元…二楼一号…”

　　陆以湖看着纸条上模糊不清的圆珠笔字迹，一边面不改色的在心里吐槽着“不靠谱的班主任的字也这么不靠谱”，一边念念叨叨地询问着路人，在错综复杂的路中穿梭。

　　“三栋的人还真是被杀的啊？”

　　“太吓人了卧槽……世道果然不太平啊。”

　　“哎，多年轻一小伙子就这样死了……”

　　“…喂？明天我不出门了，这附近有个杀人犯还在游荡……是，太吓人了。”

　　陆以湖的耳边不断传来人群叽叽喳喳讨论的声音，有惶恐的，有好奇的，还有...佩服的。

　　他这一路走错了三次，也顺势将传言听了个七七八八，大概明白之前死了人，刚才又有人帅气推理的事情了。

　　“什么帅气推理，现场都没看过，有依据吗？”陆以湖对于这些“都市传说一样的事情”颇为不信且不屑，无聊的转着手里的牛皮袋，总算进入了神秘的三栋住宿楼。

　　这是一栋外表很破败的水泥大楼，楼道口全修在背阳的地方，墙壁上甚至还起了一层淡淡的青绿色苔藓。楼外边长了两棵歪歪扭扭的银杏树，看样子有些年代了，它们的叶子落了满地。

　　“二楼一号，一号...”陆以湖略微看了看这楼，在通过墙角生锈的号牌确认是三栋后才抬脚进入。

　　楼道挺窄小的，青春期后开始狂飙身高的陆以湖走起来有些勉勉强强的。

　　走到二楼时他才发现一层楼一共只有两个住户，左边那个门上用血一样的液体写着个和门一般大的“1”，右边则同样写了个“2”。

　　陆以湖径直走到1号门处，敲了敲门等了片刻没人应，于是干脆伸手推了推门。

　　“吱嘎——”

　　没抱什么期望的陆以湖：“......”

　　“老头子记性也太不好了吧……”

　　他在门口叫了一声“老头”，却还是没人答应，只是在三楼通二楼的那个楼梯拐角处忽然有一抹蓝色的光闪过。

　　陆以湖惊觉的回了头，再也没看见那光。他又向前走了几步，探头看了看那个黑黝黝的拐角处，依然什么都没有。

　　“这小区好奇怪。”陆以湖皱了皱眉，转身进了屋子。

　　2017.10.24 15:57

　　“老头？”陆以湖进了屋子，小小的客厅中没有班主任的影子，他又扯开嗓子叫道：“老头老头老头老头老头老头......”

　　“干嘛干嘛干嘛干嘛干嘛！！？！”一个苍老但挺有精神气的声音响起，一张愤怒的五十多岁的男人的脸随即从打开的卧室门后出现，“老子睡着觉呢！狗崽子你叫这么大声干嘛？”

　　陆以湖笑着把资料放在客厅的小茶几上：“我这不是怕你自杀吗？”

　　“老子死个屁！活都没活够！下次月考的卷子我还等着出呢！！”

　　“好好好——”陆以湖笑得更开心了，拍了拍老头的背，无意间说到：“你们家楼下不是才死了个人吗？你也小心点吧。”

　　老头听完话却突然“嗷”地怪叫了一声，急急忙忙的披好外套，转身就出了门，大嗓门还停留在这屋子里：

　　“我等这一天好久了！有戏不看我孙子哈哈哈…”

　　陆以湖僵硬的留在屋中，嘴角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抹下，就只能看见老头留下的残影了。

　　“操，谁tm说的这话？好欠打。”陆以湖面带着诡异微笑说道。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就在余光里看见了一抹骚包的大红色身影。

　　2017.10.24 16：00

　　樊旸真的没料到自己是有特异功能的——比如死了还能复活这一类的。

　　他现在完好无损的站在那个熟悉的楼道口，还是身中国红的睡衣，还是双棕黑色的古驰高仿皮鞋。

　　我的审美，很赞。

　　樊旸无声的在心里夸了一下帅气的自己，然后抬起腿准备下楼看看那些人离开没有。

　　离地两米的模糊的窗玻璃缝里刮进一阵阴冷的秋风，吹得毫无防备的樊旸当场一个哆嗦，就这样以抬起一条腿的奇怪姿势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一共12阶楼梯，他滚了2，3秒，滚下二楼后还维持着那个团成球的姿势，暂时无法动弹。

　　“货（卧）潮（槽），啊...”他咬到舌头了。

　　陆以湖这次回头，他总算确定了自己的眼睛没有二度出错。真的有一个穿的像火一样的人在班主任门外团成一团骂着街。

　　他可能是咬到舌头了，嘴巴里嘟囔着的话陆以湖一句都听不清，虽然后者的表情是很痛苦，但他这身穿搭只会让人有一种想笑的冲动。

　　事实上陆以湖也的确笑了。虽然仅仅是淡淡的勾了个嘴角，也还是被有“野兽直觉”的樊旸察觉到了。

　　“潮（槽），笑什么笑。小屁孩一个。”樊旸啧了一声，竭尽全力地将自己扭成麻花一样的身体给扯直，正准备伸手敲陆以湖一下时窗缝却又吹了阵风进来。

　　“啊……啊啊啊——”樊旸揉了揉自己被冻红的鼻子，张大嘴巴，一副准备要打喷嚏的架势。

　　陆以湖立刻收了笑，向后退了几步，打算离樊旸远一点，能有多远有多远的那种。就在这么短短的几个动作间，他忽略了樊旸嘴角突然出现的迷之上扬。

　　“还是太年轻～”后者突然攻势一转，面色变得十分正常，鼻尖也没刚才那么红了，他用这奇怪且难听的腔调哼着说道，“小朋友被爸爸骗了吧～”

　　陆以湖沉着脸听对方神神叨叨的唱完，这才发现那是“老羊肖恩”的主题曲。

　　这人脑袋真的没问题吗？

　　樊旸一个人尬哼了一会儿歌，看见陆以湖丝毫没有要笑的意思也就停了下来，难得正经的问道：“小孩，你来的路上有没有看见几个黑衣男的和一个中年妇女？就那种量产形黑衣人，警匪片里一抓一大把的。”

　　“呵呵，黑衣人没看见，红衣男倒是遇到一个。”陆以湖的眼睛里写满了赤果果的鄙视。

　　“操，”樊旸假装生气的瞪了他一眼，心里思量着自己也懒得和一小屁孩儿计较，果断转身走人，“我自己去看，反正有戏不看我孙子……”

　　陆以湖揉了揉眉心，“有戏不看我孙子”——这又是什么新的流行话？他怎么短短十分钟就听了两次？

　　2017.10.24 16:13

　　樊旸觉得不对劲是在一楼遇到胡德时。他难得主动和后者打了个招呼，却只收到了胡德什么都没有的回应。

　　胡德根本就没有理樊旸——这还真是一件足以载入五湖小区十大诡异事件的极灵异事件。

　　樊旸又尝试着再次叫了声并且这次还挥了挥手，但胡德却跟个聋子一样丝毫没有反应。他继续扭着他那敦实的屁股，哼着歌背对着樊旸做自己的事。

　　...奇怪......

　　樊旸反复摸了摸自己的身体，确认自己是真实存在的。

　　“我存在…胡德可能看不见我…胡德是绝对正常的…”

　　“那么我…我之前……”

　　樊旸在心里有条不紊的推理着，说“我”这个字时语调冷静的可怕，似乎只是在议论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杂事。

　　“我是鬼。”

　　一分钟后，樊旸语气平静的得出这个结论。

　　量产形黑衣人的确已经完全不见踪影了，现在的五湖小区内只有些八卦的居民在七七八八的讨论着一些和案子有关的猜测。

　　樊旸侧着耳朵，毫无形象的听了一阵，发现并没有人议论自己的死亡，也确定了那些黑衣人之前秘密的将自己的尸体处理了。

　　“自己的尸体”，这几个字还真是带着一种别样的神秘与诡异，一想到长着自己模样的□□被掩埋或火烧在某个地方，变成一捧灰或者渐渐的腐烂成一坨一坨的肉糜，樊旸心里就有一阵不寒而栗。

　　“不重要，都不重要……”樊旸嘴里默默念叨着，向着自己家里走去。

　　半个小时以前，樊旸还是风靡全小区的一哥，他刚被辞退18天，他今年才27岁。他还没有谈过恋爱，更没有体验过美妙的x生活。作为一个处男变成鬼，樊旸还真算得上是不幸运极了。

　　“难得听说今年本命年，穿了条红内裤，还特意去买了一堆喜庆的东西来装饰......别人家本命年是倒霉，怎么到我这儿就直接升级加强变成丧命了呢……操...”

　　樊旸越想越生气，干脆自由大方的朝老天爷竖了一个大大的中指。

　　“老天爷我cnqj！！”

　　陆以湖从三栋里出来的时候就远远的看见小区的广场正中央上，那位红衣男子正满脸愤慨的朝着天空比中指。这在一群正巧在广场上跳舞的老头老太太中格外的显眼，更巧的是就这家伙的衣服，别说是二十米了，就算是200米内也能给你一眼认出来。

　　陆以湖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直觉这不是一件自己该管的事情，也就只是瞟了一眼便直接走人。

　　樊旸此时骂人骂得正起劲，简直把他小学时期跟着自己亲妈学会的“连环三十二套”都用出来了。不只是问候了老天爷他全家，还把对方的邻居也给一起骂了。

　　陆以湖走到了小区门口。

　　樊旸骂到了西方诸神。

　　陆以湖走到了公交站台。

　　樊旸骂到了希腊神话。

　　陆以湖坐上了8路公交车。

　　樊旸突然通体抽搐，整个人像发了羊癫疯一样开始口吐白沫。

　　樊旸失去了意识——这是今天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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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哈樊旸你儿子以后□□你哈哈哈哈哈现在倒是笑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