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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

  •   无惊无险,我第二天的早朝又安然过关。今天那怪怪的皇帝倒没有把我留下来,在朝堂上听着各位大臣例行汇报了几件小事,也没见他吭声。我乖乖地在一旁听着,其实在此之前的三个月,云月都只是个挂名宰相,根本没处理什么政务,各地的奏折是直接呈到皇上那儿的,那个比狐狸还难测的皇上自然一手搞定了。名义上的两名下属左右侍郎都是三朝元老,其实这两个白胡子老头才是真正大权在握之人,又岂会让“云风”这个新来的黄毛小儿无功无德地就跑到他们头上去作威作福?
      不过下朝之后我就有事了,昨儿个说的让我暂时兼管治粟内史的事务,韩右侍郎已经让他女婿赶回龙州整理好资料及手上正在处理的事务,只等我今天接手了。
      对了,有件值得开心的事,早上在宫门外碰到穆清林,那家伙对我点了点头,随随便便地扯了个笑容给我,我也回了他一个特灿烂的笑容,让当时在场的几个人狠狠的发了一回楞。看来我昨天的努力没有白费啊,嘿嘿。
      走出乾清殿,那帮人已经三三两两的自发组织小团体边走边聊天了。穆清林的身边围着四五个人,低着头压着声音不知在讨论些什么,再看穆清林,却是抬头挺胸微笑着不发一言。切,看他那拽拽的样子,明显是混得很不错了。
      “穆将军。”我朗声唤道。
      听到我的声音,几乎所有的人都停下了脚步,或扭头或侧身或转身看着我,眼里都带着诧异与探究。哼,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别看头发一个比一个白,这好奇心也一个比一个重呢。
      穆清林见我喊他,停下脚步,转过身,对我挑了挑眉,眼里却泛起了笑意。“云相有事?”
      我故意慢吞吞地向他挪去,原本围在他身边的人都自觉地让开了些,这样一来,群众们的视线顿时开阔了,我与穆清林的一举一动也可以让他们看得更真切。
      “这是昨天答应穆将军的,云风不敢忘。”我从怀中掏出一锭闪闪发亮的金元宝,伸手递到了他跟前。
      这回穆清林不仅是眼里有笑意,整张脸也如石投湖面般,泛滥开了,嘴角扬起,说不出的风骚。咳咳,我承认,“风骚”这个词是带有我强烈个人感情色彩的。其实他笑起来很好看,很明亮,让人看了不由得展了眉头舒了心。这样的他,实在很难和驰骋沙场的将军联系在一起。
      穆清林众目睽睽之下,坦然地收了我的金元宝。
      然后我又从袖口摸出一颗碎银,递到了他面前。
      “这个?”这回轮到他诧异了,看了我好一会儿,又皱眉想了下,终于一脸茫然地问我。
      我上前一步,将银子硬塞到他的手里,在走过他身边时,低低地说一了句:“这是利钱和车马钱。”然后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哈哈哈……”身后传来穆清林的大笑声,我忍不住回头,看到一个大笑的疯子,一群呆若木鸡的人,好象还有乾清殿侧面拐弯处一抹明黄色的身影!
      明黄色的身影?我又揉揉眼睛仔细看去,什么也没有,可能是我眼花了吧。

      自从接了李予涵治粟内史一职,我便开始没日没夜地忙了起来,加班加点成了家常便饭。没想到那个治粟内史还真是个忙差,掌管着这个国家的粮食与税收,也就掌管了这个国家的经济命脉与国库的空盈。说实话,这是个大肥差,要是谁能在这岗位上呆个三五年还能两袖清风的,我一定要给他立个“龙曜国海瑞”的金字牌匾。当然,真有那么一天的话,我一定事先说服狐狸皇帝龙某某,让他报销制作金匾的所有费用。
      我现在的处境,有那么一点的尴尬。本来治粟内史是直属于右侍郎韩玄祺的,有什么大事有什么想法自己拿不准主意的,就向右侍郎报告,工作有什么安排有什么进度有什么成果,也需定期向右侍郎汇报。可是如今我是以宰相的身份兼任治粟内史一职,右侍郎又是隶属于宰相的,他的工作本来是需每天向我汇报的(不过韩玄祺那老儿压根没做过这事儿)。那么于理,兼任治粟内史的我需向韩玄祺汇报请示,于情,身为宰相的我又怎么可能反而向自己下属汇报工作?只怕我想汇报,那韩老儿也会装腔作势的婉言拒绝吧。
      我想狐狸皇帝龙翔煜同学做这决定之前肯定已经想到了这种局面,如今他军权已握,现在最想要的,怕是财政大权了吧。以我的宰相身份光明正大地进入韩玄祺集团的中心层,就好比拿了根刺刺进了韩玄祺的心脏,他想拔不敢拔,不拔又必将成为他的致命伤。他顾忌我,防备我,却又不能明着将我拦在门外,而我受皇命呆在那里,又能牵制他,监视他,甚至收集某些有用的东西,以待有一天将他连根拔起。哎,狐狸啊狐狸,狡猾的狐狸,你这算盘真的打得又响又亮啊。反正我看韩家没少做缺德事,就好心帮帮你这只狐狸吧。
      我白天看晚上看又熬了几个通宵终于将五年来治粟内史的收支账薄看了个遍。嗯,虽然看得我眼睛都直了,但无疑,账面是没有问题的。反正每年的粮食目标和税收目标都不变,如果哪个地方缴纳数额不足,必有灾情或其它合情合理的理由,而在这个国家,有理由就行了。我不由感叹,龙曜国的官真好当啊!反正好与不好,都是自己一张嘴说出来,貌似也没有监察审计机构,目标每年雷打不动,完不成目标找个理由应付一下,装出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你就是众人心中的合格官员了。
      至于支出,更简单了,统统写明了缴纳国库。国库是由韩老儿掌管的,于是我又婉转地告诉韩老儿,我需要这五年来国库的收支账簿,因为我要核对治粟内史账簿中的充缴国库数与国库收到的金额是否有差异。韩老儿一脸铁青,却又找不到理由反驳,只能乖乖地交出账薄,供我研究。
      我还三天一小会五天一大会的,给直属于治粟内史的官员开会,给他们洗脑,向他们刺探情况,对于几个回答我问题不恭不敬支支吾吾欲说不说甚至连会也不来开的统统当场革职遣回老家。我堂堂一国宰相,百官之首,金印紫绶,你们还真以为有韩老儿保着你们我就不敢动了?再说人家刚刚救驾有功,虽然没个封赏,但功总是摆在那的,韩老儿都不敢明着与我做对,何况你们?当然最最重要的是狐狸皇帝他现在想拿韩老儿开刀,所以你们那叫一个弱势那叫一个没保障啊!开了一批人,自然有另一批人得到升任,我的宰相金印终于重见天光,在官员任免书上盖了一个又一个大印,心里是一阵痛快。
      最后我还给各个州一级的知府发去公文,让他们在七日之内将当地近五年的经济状况商业贸易情况以及耕地农收情况写一份详细的数据报告给我,又婉转地表示我已派人赴各州秘密进行实地调查半月有余,希望他们的报告与我派出的调查人员相差不要太大,免得我一时气愤,又冲动的换掉一批官员,弄得整个前朝人心惶惶动荡不安的。最后我又在公文上盖上了红红的相印,表明这事儿,除非你有皇上的玉玺印,不然还有谁的官印能比这相印来得大,除了皇上,谁还能改变我的决定?
      说实话,工作虽然辛苦是辛苦了点,但当官的感觉还是挺不错的,特别是当宰相这样一个大官。我对权势并没有多大欲望,但这事儿对我来说多新鲜啊,再说我不也是被逼着没办法不是嘛,嘿嘿。除了像韩、顾两老儿这样的大人物之外,其余的一般官员,随便安个藐视朝廷命官或者以下犯上的罪名,豪气万丈的把相印一盖,就可以让一个看不顺眼的人彻底远离我的视线范围,那感觉,足以跟笑傲江湖相媲美啊。也不知道以前龙曜国这旮旯的宰相们任免官员是啥样子的,反正我一没打报告二没写总结三没装样子作考核四没跟终极BOSS龙狐狸汇报,就这样将一张张任免书直接扔给了管理官员档案的顾文修,或于公或于私的,他都二话不说给人结了工资让人卷了铺盖走人,事情办得,那是相当的干净利落。

      “云爱卿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妖孽皇帝龙狐狸又把一张奏折扔到了我的脚边。
      喂,狐狸皇帝,你不会扔出瘾来了吧?太过份了,这半个月来我起早贪黑累死累活的为了你卖命,连万分难得半月一天的休假日都用来加班了,你不送我点补品赏我点金银,还又把一张奏折弄得飞来飞去的,你就不能好好的让你家李福走过来拿给我么?
      抱怨归抱怨,我还是认命地捡起了那张奏折,仔细地看了一下。乖乖,韩老儿的效率很高嘛,自家女婿的案子一下子就结了,1、2、3、4……列了一条又一条的罪状,居然比顾文修之前的那张小报告只多不少。看来他还真是个聪明人,知道狐狸走这步棋的意图,一招“弃车保帅”,已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法了。啧啧,你那女婿,主动交待的真多,这可如何是好?
      “回皇上,臣以为,此事既由韩大人审理,自是由韩大人审判了。”我把烫山芋艿扔回给韩玄祺。
      “哦?那么韩爱卿,你觉得朕当如何?”
      “扑通”一声,韩老儿已一把跪在了大殿中央。哎,年纪一大把的,还要这么折腾,看着还真有些不忍心呢。
      “皇上,老臣愧对皇上,愧对两位先皇。”才说了一句,居然声音已经哽咽,貌似要痛哭流涕的样子,“那逆婿,在老臣面前演戏多年,背地里居然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枉老臣当年以为他年轻有为还全力举荐了他,实是有眼无珠,愧对皇上。此等逆子,按律当诛,老臣所荐非人,有负圣恩,请皇上定罪。”这韩老儿比他女婿还会演戏,一下子就扑倒在地上,似悔恨至极,一番话更是以退为进,说得满满当当。
      我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两位先皇两位先皇,开口第一句话就表明自己是三朝元老,太阴险太卑鄙了。
      果然,狐狸一见此景,忙做出一副想起身扶韩老儿起来的样子。身形略动,复又坐下,整张脸显得沉痛而心酸,连带的声音都有些激动:“韩爱卿快快请起,韩爱卿一生为我龙曜鞠躬尽瘁,几十年如一日,天下尽知。今日之事,怨不得韩爱卿,实在是李予涵太过阴险狡诈,韩爱卿此番大义灭亲,何过之有?”
      我心里一阵恶寒,想不到那妖孽般迷人却又高贵优雅的狐狸皇帝也能做出此等假惺惺之态,心里明明气得要死,巴不得能将韩氏一派立马削官打入大牢,面子上却又要装出此等心痛模样。唉,龙狐狸你不去角逐奥斯卡小金人,真是太可惜了。
      韩老儿顺势起身,又对着皇上三呼圣明,转身走回列队时,眼神凌厉而又冷冽地盯了我一眼。干嘛?又不是我打小报告的,也不是我要治了你韩家,你搞没搞清楚仇人啊。
      “云爱卿,这事你就看着办吧。”某人似还沉浸在心痛中,声音乏乏地说道。
      这狐狸还在装,真是的。哎,烫手山芋又回到了我手里,怎么办才好呢?韩氏一脉盘根错枝,岂是一朝一夕便可拔去的?再则世人皆知其为三朝元老,看上去对龙曜国忠心耿耿,总不能就凭这么点事让韩老儿提早退休吧?那样的话,以后谁还敢为狐狸卖命啊。
      “回皇上,以臣之愚见,韩大人三朝元老,为国效忠四十余载,劳苦功高,李予涵虽罪则当诛,但皇上怜韩大人仅有一女,下育幼子,虽此婿不贤,但幼子不可无父,故免李氏死罪,实为仁义明君之所为。”我适时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看龙狐狸,他一脸平静地看着我,桃花眼却微眯起来,让人看不清里面的神色。我朝他翻了几下眼珠,继续道:
      “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有法不依,大统何在?皇恩浩荡,李氏虽免死罪,但其所犯之错,亦必须向皇上和天下人有个交待。所以,臣窃以为,李氏贪污受贿之罪,当将所收之银两悉数缴还国库为赎;李氏草菅人命之罪,当以一命降一品为赎;李氏失职与骄横之罪,当为奴为仆为赎;至于李氏任人唯亲、买卖官员、纵容下属之罪,臣已将那些官员革职遣回老家,就此作罢吧。银两与人命臣会列清单呈皇上过目,李氏银两与品阶若有不足,当有韩门中人代赎。”
      看了国库的账本,这龙曜国的国库也不见得多丰盈,我就当做好事,替狐狸你收点银子吧。李氏原为三品,降为平民可抵七条人命,可是李氏手上的人命何止七条,那余下来没赎的,就让韩老儿家里当官的降职为赎吧。哎,我这不按牌理出牌的惩罚方式,可全都是为了国家和狐狸皇帝你考虑啊,一想到这,我立马被自己感动了。

      我越来越适应这里的生活,除了想念老爸老妈和胖胖,想念电脑电视和手机,想念汽车美食和厨卫设备之外,别的倒也真的没啥想法了,反正想啊想的,也想不回去。
      不知不觉,我已经上朝一个月了。我想我大概是龙曜国历史上最最勤勉的宰相了,这一个月的时间,不仅晚上加班加点,好不容易盼到的半月一休也都用来加了班。于是,在我任宰相的第二个休假日来临之际,鉴于之前自己的表现,我决定这个休假日要好好的放松放松。
      说起我现在任职的龙曜国,福利待遇啥的,真的没法和我以前的公司比。那边是一周双休,这边是一月双休;那边是养老医疗失业外加住房公积金,这边是啥都没有,生了病还得自己掏腰包;那边是工资奖金补贴,这边是死拿工资;那边是提前支付工资,这边是月后五天发工资;那边应酬招待能报销,这边没有业务招待经费……本来这边还能指望狐狸皇帝看在我救他一命的份上赐个宰相府啥的,结果巴巴地等了N天,居然没动静。那个妖孽皇帝果然是个白眼狼,又想马儿跑得快,又想马儿不吃草,他的如意算盘还打得真好。唯一值得安慰的是穆清林这个小年轻不错,暗地里请我吃了好几顿饭,总算让我的心里平衡了一点。
      在云府的日子倒也轻松,云老头真的很忙,忙得都不见影,自是没法再找我麻烦了。张德这个中年大叔不错,这么些天下来,没来烦过我,更没找过红儿翠儿的碴。对我下朝晚回家,半夜逛云府连个不满的神情也没有,凡是我要的吃的喝的穿的用的,也都一一双手奉上,甚至对于我时不时的上南竹苑串门,也抱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哎,休息天干嘛去捏?云府的花花草草都被我摧残过了,角角落落也被我踩遍了,绣花女红什么的与我现在的身份不符,看书是晚上睡觉前用来催眠的,看来只能出门去逛逛了。
      拉上翠儿和红儿,为了让张德放心,不仅她俩也换上了男装,还随身带了个侍卫充当马车夫。三人坐在马车里嘀咕商量,最终决定:先去吃饭,吃完饭逛街购物,逛累了喝茶听戏,然后晚上到京城有名的龙泽湖夜船上游湖吃饭赏美景。
      我站在邀月楼门前,想起上回在这里的遭遇,只一犹豫,便又毅然决定进去。没办法,这邀月楼的菜肴,太诱人了!吃完饭又跑到街上采购,仗着云家钱多,云老头又没限制我花钱,我心满意足地做了回败家女。待得实在逛不动了,把东西放马车上,我便嚷嚷着要去听戏。翠儿说“曲苑”是京城里最好的听戏场所,那里不仅可以听戏,还可以欣赏歌舞表演,反正一个苑子里N个场子都有人表演,你喜欢看啥就看啥。
      整个曲苑竟有大半个云府大小,雕梁玉砌,小桥流水,别有一番幽静典雅韵味,丝毫不让人觉得只是一个风月场所。四个小院分别表演不同的节目,青衣馆的戏、鹂音馆的曲、翩鸿馆的舞、秋水馆的琴。云辉与马车都在外候着,我与翠儿红儿跟着前面领路的美丽管事左穿右穿,来到一处处表演现场,我对听戏没兴趣、唱歌一般般、奏乐无所谓,听说今天翩鸿馆会有特别节目演出,那就选择翩鸿馆吧。
      翩鸿馆里早已宾客满座,美丽管事硬是在盈门的宾客中给我们找了张空桌,虽然略嫌角落,但我已经心满意足。瞄瞄隔壁几桌都点了酒和小吃,我也依样点了一些,总好过干坐着吧。
      伴着轻柔的音乐,台上十几个女子翩然起舞,清一色的浅绿裙纱,唯有领舞的那个一身艳红,薄纱遮颊。扭腰、旋转、仰首,衣裙翻飞、柔若柳枝、翩若飞蝶,面纱外的星眸顾盼生辉,舞不错,人更美,最重要的气氛清雅,环顾一下四周,客人们也多是富贵风雅之士,总还不算落入俗气。
      才说这边环境好,歌舞好,气氛好,客人素质高,就看到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朝我们桌走来,趔趄地走到红儿面前,吓得红儿站起身,后退了一步。
      他想干什么?远远的就闻到了他一身酒气,如今又看他满脸通红,怕已经喝得八九不离十了,长得倒还人模人样的,可是对于醉酒的人,我一向是没什么好感的。在我还在思索打量的时候,那醉鬼居然把一只狼爪搭上了红儿的肩,半揽过她,然后摇头晃脑地道:“这位公子好生俊俏啊!”
      红儿哪见过这阵仗,推那醉鬼又推不开,吓得小脸惨白,一双眼转向我,急得不行。
      我大怒,这臭小子长得什么眼睛,姑奶奶我花容月貌倾国倾城地坐在那里,居然就这么被忽略了。同样女扮男装,我堂堂云家大小姐,居然被红儿那丫头比下去了!我“噌”的站起身,几步越过桌子走到那臭小子跟前,一把将他放在红儿肩上的爪子掰掉,然后毫不客气地吐出一个字:滚!心里这才有点好受。
      那臭小子后知后觉地转过头来看我,好似才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然后突然笑得花枝乱颤的就想把手往我脸上抹,一边打着酒嗝一边胡言乱语:“啊,还有更俊俏的。”
      我一把拍掉他伸过来的狼爪,转身拿起桌上的酒壶,打开盖子,干净利落地朝那张看着我一举一动的关公脸泼去。天怒,该死的同性恋,刚刚忽略我,现在又想毛手毛脚,典型的欠揍!
      好啦好啦,我承认我这样做是有些冲动啦!
      那一脸的酒水让他一时失了反应,只楞楞地看着我,似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既而大怒,刚才潮红的脸也有些泛青,手颤危危地指着我,连带声音也有些发抖:“你……你竟敢拿酒泼我?你不想活了?”
      我白了他一眼,冷冷地道:“怎么?难道你这副德性,还想我拿酒敬你不成?”
      翠儿和红儿显然被眼前的情况吓呆了,皆是傻傻地站在那里,一脸的紧张与害怕,却又动也不敢动话也不敢说。
      “来人,把他们给我抓起来。”那臭小子被我的话激得更加的生气,居然还找来了帮凶。我看到两个大汉朝我们桌走来,再一次在心里鄙视那臭小子,打架找帮手,可耻!
      红儿终于回过神来,一把飞身挡在我跟前,回头对我急急道:“公子,你快躲躲,翠儿,你快去叫云辉。”
      可惜翠儿的脚还未动,那两个大汉已经走到她跟前了。翠儿回过头一脸惨白地看着我,似乎又想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起来。我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顺便把红儿往边上一推,让她跟翠儿做个伴。
      这时一曲刚完,音乐静止,舞者谢幕。由于我们这边的骚动,满场的宾客都转过头来看戏般望向我们这角落。
      “怎么?醉酒闹事的反抓起受害的来了?是想动用私刑,还是想私设公堂?”我就不信大厅广众之下,他还能一手遮天不成?
      “哈哈,你怕了?你知道本公子是谁么?你如果怕了,现在就向本公子赔罪,或许本公子就大人大量原谅你了。”
      那小子脑袋被酒精烧坏了不成?让我跟他赔罪,做梦吧!
      “哦,是么?那么公子是谁?不妨说出来让我好好考虑一下公子的建议!”我对着他能有多温柔就有多温柔的笑。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是越生气越温柔。
      那小子估计是没想到这时候我还能笑得这么惬意,失神了好一会儿,才撇开脸道:“家父左侍郎。”
      他话音刚落,我便听到身边整齐划一的抽气声,然后强烈感觉到有无数道同情的目光从各个方向向我飞来。晕,原来他是顾文修那老头的儿子,我想起顾老头那花白的胡子花白的头发,再看看眼前那臭小子,父子?我看祖孙还差不多,八成是顾老头中年娶的妾晚年得的子。
      怪不得旁人都有点同情我了,除了穆清林,扔掉我这依旧算是有名无实的宰相,名为我属下的左右侍郎顾文修与韩玄祺是真正的大权在握之人,他二人又是三朝元老,那个权势就更不用说了。可是臭小子,不好意思啦,姑奶奶我不是别人,我是你老爹的挂名领导,就算你老爹再怎么不乐意,经过李予涵的事也得给我几分薄面,更何况是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原来是顾文修家的小子,怪不得了。”众人听到我的话,又是整齐划一的抽气声。
      “你……你竟敢直呼……家父的名讳?”那小子气得手抖嘴抖,连话都说不连贯了。
      “名字只不过是称呼,本就是为了别人唤而起的,难道起个名字不许别人叫,只自己说给自己听不成?”我的语气越来越冷,当官没几天,不仅学了官腔,连那气势也有七八分样子,我对自己是越来越佩服了:“就算站在你父亲面前,我都敢这样称呼!你竟倚仗你父亲辛苦一辈子得来的权势名望,做些是非不分的混账事,莫说你只是区区左侍郎之子,即便是当今圣上,行赏论罚,也得凭个理字!”
      那臭小子明显被我唬得一楞,竟讷讷地接不下话来。
      “念你醉酒在先,今日之事就此作罢,若再不知好歹,我便替顾文修好好管教你这个只知败家败他名声的好儿子!”说完我不再理他,转身一手一个拉上翠儿和红儿便想离开。那两个丫头显然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只傻傻地看着我,两只眼睛就这么赤裸裸的带着崇拜的目光死死盯着我。咳咳,看那两丫头的表情,难道我刚才的表现很不错?嘿嘿。
      很显然,我有点高兴得太早了。我的脚还没迈出,一个声音便斜斜地刺来,让人感觉特不舒服。
      “顾三少今儿是怎么了?竟被一黄毛小子的三言两语给唬住了么?”说话之人一身白衣,缓缓地踱到我和顾小子的战营,手里的白扇一摇一摇,那表情,那人,怎么看怎么贱。
      我又扭头看了看顾小子,从他那强忍的愤怒的表情来看,我明白了两件事:一、那白衣人不是和顾小子一伙的;二、顾小子的道行,还真不是一般的浅啊!看在顾文修那老儿,以及顾小子你刚才不算太坏但现在显然太笨的份上,姑奶奶我就帮你出口气好了。
      “呵呵,这位公子如此说来,想必是要替顾三少抱不平了?”骂我是黄毛小子,看我不给你温柔一刀!
      白衣贱人依旧是笑得一脸的虚伪,只是看我的眼神,多了丝阴冷:“顾三少的不平,哪轮得到韩某人来抱。韩某人只是眼看着顾三少吃了个闷亏还不自知,心有不忍才好意提醒。”
      我呸,还好意提醒,怕是唯恐天下不乱吧!
      “韩某人?呵呵,这位公子姓韩,不会和韩玄祺碰巧有什么关系吧?”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韩老狐狸,那你真是活该被狐狸皇帝难看掉。前几天才拿你女婿开刀,你这儿子还不学乖,能不惹人厌?
      看到白衣贱人那阴晴不定的脸色,我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转头看看顾小子,他正一脸的若有所思,这小子自打酒醒了之后倒跟刚才那采花贼形象判若两人,看来不发酒疯的时候还算个正常人,我笑看着他道:“顾三爷,刚才之事,你若是忘了,那是最好,若是顾三爷觉得自己亏了,这会儿反正也有韩公子替你出了头。所以你我二人,该是什么都不亏欠了吧!”说罢还对着他眨了眨眼,那小子看着我,眼里渐渐泛起笑意,我想他是明白我的意思了。
      白衣贱人,你站在一边闷声不响的看好戏也就算了,居然跳出来想挑拨离间弄些个事情出来,姑奶奶我告诉你,没门!
      韩某人估计明白自己的奸计已被我识破,一时又下不了台,颇有些恼羞成怒:“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你以为我会和姓顾的一样好说话?公子我今日就治了你,让你日后学得乖些!”
      啧啧,我实在太小看这白衣贱人了。他的道行,竟然比顾小子的还浅,没两句话,就自觉地把自己最初那虚伪的外表撕了个稀巴烂。
      我还在心里惋惜,就见那姓韩的挥了挥手,从他身后走出两个侍卫模样、身材中等的中年人,看起来普通的要命,但那两双眼睛却是精光闪闪,九成九是个练家子。我心里暗叫一声“惨了”,动真格的了,我怎么没想到,姓韩的既不知我的身份,又怎么会跟我客气?看起来还是顾小子善良啊。
      眼见着那两个中年男子伸手便来抓我,红儿和翠儿拼命的把我护在身后,傻丫头,她们这样有啥用呢?偌大一个翩鸿馆,连个保安也不见,也没出面派个人缓和一下局面,难道他们不知道我在这里出事,他们也会一并倒霉么?周围的人更不用说了,看好戏呢,刚才顾小子那会儿也没见有人吭个声,现在这个韩某人,怕是更没人会跳出来触霉头了吧。
      就在我闭上眼睛等着挨抓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忙睁开眼,心里那个激动啊,四下里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就差扑上前去拥抱亲吻了。
      “放肆!”依旧是一袭青灰色的长袍,欣长英挺的身影在人群中鹤立鸡群般,俊秀的脸上不怒而威,让人一眼看到便移不开目光。他的表情明显在生气,眼睛在看到我时却笑着眨了一下,我看着他犹如保护神般缓缓向我走来,555,好感动啊,危难关头又遇见了他,老天真是待我不薄呢!
      “好象是穆将军啊!”人群中有人眼尖,小声地议论着,韩某人在看到来人之后脸上不禁白了几分,顾小子却盯着我,又是一脸的若有所思。
      我顾不得其它,趁着中年男人停手的眼下,便喜哈哈地跑到穆清林身边,抬头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又冲红儿和翠儿招了招手,示意她们也一起躲到安全地带来。
      穆清林笑看着我,脸上的表情终于缓了下来,对韩某人沉声道:“不知在下的朋友怎么得罪了韩公子,竟让韩公子有治了他的兴致?”
      韩某人的脸色更白了,手上的白扇也险些拿不住,想了半天终于颤颤地回道:“穆将军,想必是子烨误会了,穆将军的朋友怎么会得罪子烨呢,扰了将军的兴致,还望将军恕子烨鲁莽。”
      瞧,这话说的,多没骨气啊,这小韩同学,真菜。
      于是一场风波就这么被穆清林的出现化解了。
      我跟在穆清林的身后絮絮叨叨地不停抱怨:“清林,你说我是不是和那些吃喝玩乐享受的地方八字不和啊,怎么每次出门去那些地方,总有麻烦事儿发生。还好不算倒霉,总有你出现替我解决麻烦……”
      穆清林突然停下,害得我一头撞在他背上,天,鼻子好痛!
      “喂,穆清林,你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来不会提前说一声啊,你把我的鼻子撞歪了。”我对他大吼,从现在开始,再也不跟在他后面走了,要走也要并排走,不然我的鼻子非毁了不成。
      “咳,咳!”那小子还装模作样地咳嗽几声。
      “咳什么咳,我说错了么?你丫该不会是看到美女就不会走……了……吧……”我勉强把最后两字说完,看到穆清林前面桌子旁坐的那个悠哉悠哉拿着酒杯浅斟的人,不是那国色天香的狐狸皇帝还有谁?5555,他怎么也在这里?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又几次与穆清林在私下一道吃饭,感觉熟了我才敢这样大吼的啊。可是这狐狸皇帝还是头一遭在皇宫外遇见呢,若是知道他也在,刚才怎么着也得收敛点。
      “那个……那个……”我总不能在这里对他下跪三呼皇上万岁吧,那狐狸皇帝听到我的声音,抬起头看着我,眼里居然泛着笑意,嘴角微扬。天哪,这样好象发自内心的笑,让他美得惊心动魄的,长这么大还没看过能美成这样的男人,我顿时有点找不着北的感觉,“那个……你也来啦?”
      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嗯,坐吧。”他又对我微笑,这笑容,和在皇宫里看到的完全不同。皇宫里看到的,即使脸在笑,嘴在笑,可他的眼睛根本没在笑。
      “好……的。”突然想起我还有两个拖油瓶,忙转身,对跟着我过来的红儿和翠儿道:“你们先和云辉回去吧,德叔问起来,就说晚些时候穆将军会送我回府的。”
      看着她们退下,我才转回身,一转身便看见美得冒泡的龙翔煜盯着我身后刚刚红儿和翠儿站的地方微微出神。只一瞬他已恢复自若,状似随意地抬头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诡异,让我没来由的心跳停了一下,然后拿起酒杯,又浅浅地喝起酒来。
      这个人真可怕,他的目光,好象会洞悉人心一般。他不会发现什么了吧?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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