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兰]昨夜雨疏风骤》慕少离

3、（三）

　　昨夜雨疏风骤（三）
　　会试当日，齐国公府一家早起收拾，赶赴贡院，一路上，齐衡总是憋不住满脸的笑意，护膝他早早的戴在腿上，暖得他在料峭的春风中都有些发汗。
　　贡院门口，齐衡看到了盛家的车马，也看到了只是偷看他一眼便低下头的盛明兰，更是眼睛亮晶晶的忍不住一直看她，直到看到她又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飞快的低下头去才低笑出声:“小骗子，差点被骗了，还真以为你心里没我呢。”
　　贡院寒冷孤寂，可是看着远处樊楼上父母点起的灯火，摸着腿上心爱之人送的护膝，齐衡只觉得温暖如春，他从来没有这么下笔如有神，看到试题他就想到了父亲之前跟他谈及的朝政，果然是脱胎于朝廷大事，因为了解多了，文思泉涌，如有神助。
　　贡院门口等候了许多学子的父母亲友，随着贡院大门的打开，一众学子鱼贯而出，齐衡一出来便被守候的不为提走了书箱，带到了父母面前。
　　平宁郡主与齐国公自然是对他一番问询，看他气色还好，便放心不少。只是看到齐衡有些心不在焉的看向盛家马车那边，她心里又有些吃味，便与齐国公先回了马车，留他在外面透口气。
　　平宁郡主掀起窗帘，看到那位盛家六丫头与她家衡儿隔着人海遥遥相望，那姑娘对他展开柔柔的笑颜，惹得他呆愣了片刻，才回过神进了马车。
　　看见儿子这幅傻模样，平宁什么话也不想跟他说了，只是心头到底是放开了，算了由他去吧，谁叫他喜欢呢。
　　算上这次，平宁郡主是第三次等候衡儿的科考结果，前两次别人都不知道，所以觉得郡主十分镇静，是常人所不能及，而她只是觉得她能做的都做过了，儿子又是十分出类拔萃，怎会不中，想到科考后齐衡一直被拘在府内，他必定极想见见盛家姑娘，她记得盛家姑娘好像过来看榜了，便让齐衡自己去看结果。
　　随着拥挤的人流，齐衡跟着不为走到了榜下，还没抬头详看，便听到了一声“元若哥哥”，扭头看去，是盛家四姑娘，而五姑娘正拽着明兰刚巧走到了他的面前。
　　“元若哥哥好。”
　　“小公爷好。” 明兰见礼之后，看到小公爷炽热的眼神，连忙低下了头，却也忍不住红了脸颊。
　　“哥儿，哥儿，你中了，第十四名呢！” 不为在一旁大喊，齐衡还没来得及看便被一群急着榜下捉婿的人围住了，他何时见过这般阵仗，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而不为只有一人，双拳难敌四手，正在此时，只听见一声脆生生的道喜声:“恭喜呀，小公爷！”
　　小公爷，能被这般称呼的只有齐国公府的公子，那平宁郡主可不是一般人，他们这些人捆起来也比不上她，只好悻悻的放开了他。
　　“多谢六妹妹解围。” 齐衡向明兰道谢，明兰侧了身受他半礼，道:“公爷与郡主娘娘想必急着知道结果，小公爷还是回去向他们报喜为好，这里人多拥挤，实在不方便。”
　　“还未看到二叔与长柏的结果，元若怎能一人欢喜离去。况且诸位妹妹都在这里，有我挡着以防他人侵扰，有不为去报喜就好了。”
　　明兰不敢看小公爷，却敢看他的科榜，齐衡，字元若，今科第十四名，看得让人满眼欢喜，再往旁边一看，第十三名不正是自家二哥哥盛长柏吗？
　　“中了，中了，二哥哥中了，第十三名。”明兰与如兰一起欢呼，看到旁边一直看着她的小公爷，虽然很害羞，依旧满心喜悦。
　　到最后，却是齐衡护送着盛长柏出去，他不比齐衡身份尊贵，让人不敢造次，身边围了许多乡绅富豪，各个都想把他捉了带回去拜堂成亲，好在一同来的家丁不少，才将长柏救了出去。
　　晚上，齐国公府摆了小小的家宴，并未大肆宣扬，毕竟还有殿试等着呢。席上齐衡本欲说点什么，被平宁郡主止住了话头，“你只管安心准备殿试，若得佳绩，我会让你心想事成的。”
　　闻言，齐衡快速的吃完饭，兴冲冲的回书房温习去了。
　　“儿大不由娘啊。” 平宁郡主感慨道，好好的心情都被搅得差了许多，齐国公不知他们娘俩打什么机锋，不禁开口询问。
　　“衡儿看上了盛家的姑娘，还是个庶女。” 平宁郡主淡淡道。
　　“那你……”
　　“我怎么样？我能怎么样，我自是看不上的，可是衡儿喜欢，他自小懂事，从来没有跟我求过什么，事事不让我操心，可我见他为了那个姑娘牵肠挂肚，一会儿魂不守舍，一会儿眉开眼笑，若是不把那姑娘娶回来，衡儿这颗心怕是要丢了。”
　　“是哪位姑娘，品性如何？长得漂亮吗？”齐国公有些好奇。
　　平宁郡主气的拧了他两下，“能不漂亮吗？不然怎么让你儿子记在心里。还好，那姑娘养在老太太跟前，倒是乖巧聪慧，知礼守礼。”
　　“这不就好了吗？”
　　“可我还是有些不甘心。”
　　“那等衡儿娶了媳妇，让他媳妇早点生个大胖小子，到时候你就甘心了。”
　　想到孙子，平宁郡主想起来那盛明兰倒是很能生养，三子一女，个个教养的出类拔萃，很是惹人羡慕，这样想想，倒也不错。
　　齐国公与平宁郡主幸福一生，自然知道如何劝慰能达到目的。
　　殿试后不久 ，金榜公布了今科取士的名次，齐衡借着京城第一美男的名头荣登探花，盛长柏比会试时表现更好，是第七名，琼林宴上，两人是最最年轻，最为丰神俊朗的。
　　因官家宠爱平宁郡主，齐衡也多次觐见过官家，在琼林宴上，官家见到这位勋贵人家少有的俊杰很是开心，有几分想要做媒的念头，齐衡赶紧回禀，说母亲早就相看好了人家，只等自己金榜题名便去提亲，官家便打消了念头。
　　而后的跨马游街更是惹来了整个东京城年轻女子，她们纷纷向齐衡盛长柏投掷花朵手帕，掷果盈车，让他们俩深受其害，好在两人骑术高超，奔驰而去，对跨马游街这项殊荣一点也不感冒。
　　盛家，明兰坐在老太太屋里，做着手工，有些神思恍惚，盛老太太一看就知道她心里记挂着，“原先这齐国公府门第就高，现在这小公爷又一举夺魁，中了探花，更是常人不能肖想的了。”
　　明兰放下了手里的针线，半响，才说道:“我知道，我就是，就是心里难受。”
　　齐国公府，齐衡飞奔回来，门口是等候许久的平宁郡主与齐国公，一家人相扶着进了院内，整个国公府弥漫着欢天喜地的气息。
　　“母亲，孩儿中了探花，孩儿没有给您丢脸。” 齐衡满脸喜色，“母亲答应的事可以兑现了。”
　　“急什么。我问你，如今你中了探花，婚事更是炙手可热，你不改心志？”
　　“母亲。” 齐衡平复了一下过于喜悦的心情，“今日在琼林宴上，官家有了点想要赐婚的念头，孩儿当着诸位大臣的面，说母亲早就相看好了人家，若是不早点定下，只怕会有人谏我一个欺君之罪。”
　　“你啊，让我说你什么好，去去去，不想看见你。”
　　“母亲……”
　　“过几日盛府办谢师宴，我与你父亲一同去盛家，到时候再商议你的婚事。”
　　“多谢母亲。”
　　同在庄学究门下学习，齐衡与盛长柏同时高中进士，表现也都十分出色，庄学究得了好大一番名声，求师之人数不胜数，听闻两家一同办了谢师宴，就在盛府，当日几乎去了半个东京的人，若不是平宁郡主打发来了许多女使嬷嬷，这场谢师宴倒是不知道会出什么差错。
　　女眷都在后厅，由盛老太太接待，见了许久未曾见到的平宁郡主，有些吃惊的发现她不似之前那般张扬，整个人显得平和温婉，倒是好相处了许多，一边想着一边接过她递过来的话头:“我家柏哥儿不如你家的衡哥儿，太过端方，怕是以后仕途有些艰难。”
　　“倒是让老太太谬赞了，我家衡儿有些体弱，自然比不得柏哥儿文武双全。” 又对着身旁的李嬷嬷道，“让衡哥儿少吃些酒，若是醉了赶紧进来休息，在盛家叨扰许久，自然不用见外。”
　　不一会儿，齐衡脚步轻盈的进来了，一番行礼之后道:“好教老夫人知道，我实在吃不得酒，只得到这里躲懒，也多谢母亲挂怀。”
　　“我这衡哥儿平日学着圣贤书，一副端方的模样，这回中了进士倒是放了性子，变成了一只皮猴，”平宁郡主笑着说，然后把视线转向坐在厅上的三个姑娘，“你家姑娘倒是十分娴静，我可是羡慕得紧，老太太可舍得让我讨了一个去。”
　　平宁郡主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就是明兰也忍不住抬起头，不偏不倚对上了小公爷的双眼，那里面只有她，堆着慢慢的情意，让她倏忽间红了脸。
　　“老太太定是舍不得，可我看她们喜欢的紧。过两日我要去大相国寺还愿，老太太可愿一起逛逛？”平宁郡主笑着建议，盛老太太应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