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柒.反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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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反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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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千淮又睡着了。他很清醒自己在梦里，四周环境显然是在他人间院的屋中，风吹落叶伴随着孩童的脚步声。
“师父师父！”少年扑进他怀里。
裘千淮表情未动，先去伸手抚摸了对方的头顶。
“师父，怎么不理我？”那少年一抬头，露出个委屈巴巴的模样，一边头发被扎了个小辫子。
裘千淮很清楚这是梦里的幻象，却还是忍不住笑出声：“又被你柳师叔欺负了？”
少年支着胳膊凑近些：“师父就知道笑！她欺负我，你也不管管！”
裘千淮只顾自己乐，也不去回答他。幻象少年自顾自说着：“还有啊，那梁昭见到我就打，师父你闭关能不能带上我啊，我也想去。”
他瞧着少年的脸，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小鼻尖：“要叫他师叔。”
梦里的环境逐渐破碎，四周的黑暗笼罩上来。
“不要！他跟二师叔差太多了！”幻象少年叉着腰非常嚣张，而黑影已经攀上他的身体。“我还是喜欢二师叔多一点。”
“你二师叔的确好。”裘千淮已经看惯了这些幻象，便只顺着幻象的话说下去。
幻象少年似乎又回到他的怀里，但一片漆黑导致裘千淮只觉得怀里有一个很不老实、一直在乱蹭的小动物。
“它”说了最后一句话：“师父最好。”
……
裘千淮的脸色苍白，只因为这一次的幻象多说了一句话。他虽然不怕鬼，但也分情况。
当他走出门时，恰好逮到这几个打算偷摸上三楼的小孩。李余生跟李天机在后，迟小思拉着六离非要他一起去。正在裘千淮奇怪水江逢怎么没来的时候，李天机望了望李余生，又看看迟小思，三个人达成共识，一并凑过来拽起裘千淮双手要拉他下水。
“嘘，我们可不能被石女发现。”迟小思作为小队长，她对裘千淮说，“难得她没守着这儿，我们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石女之前离开的时候，你们怎么没去？”裘千淮想起先前自己来到这里时就是石女引路，那时她一定没在看守三楼。
迟小思突然有些气：“哪儿呀！当时她在这里搁了块小石头的替身，我们一靠近就大声警告，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裘千淮心里奇怪：她为什么要给你面子？
六离打岔一句：“我只是出来取茶叶的。”他甩开迟小思的手，打算回水江逢那去，又被迟小思抓住了后脖领子，硬拉上了三楼，得亏是六离，就算为水江逢着想也不会敢动手打她。裘千淮真想看六离踹飞她的样子。
结界凭空出现，裘千淮也希望能得到更多有关这座古楼的线索，便跟着他们一起上楼去了。
“你们在做什么？”古络的声音突然从高处传来，他立在四楼位置，在楼梯上探个头望向他们，对他们的行为很不解。
“长老？”李余生眨了眨眼睛，难以置信地跑上去。“您怎么在这儿？”
“当然是走来的。”古络疑惑。
“可是！为什么我们不行！石女会拦着我们的。”
迟小思紧跟着他，抓着六离的手都放开了：“你小点声。”
三楼与二楼无异，似乎还是客房，扫眼过去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古络本没有表情，但看见裘千淮也在他们一行中，便温和了些腔调告诉众人：“她从不拦我，但看今日这般，估计也是她允许你们上来了。”
“正是。”石女从四楼拐角捧着一摞厚厚薄薄的书，放在了正在廊中的木架上。“这是主人的意思，各位今后可以在楼内四处走动，熟悉环境。”
石女的出现让他们一惊，但听见三楼以上已经允许通行，都松了一口气，只有裘千淮跟六离站在最后沉下脸。六离打算立刻把这件事告诉水江逢，转身正要下楼。但裘千淮却是大方问出：“熟悉环境？难不成要让我们在这里住上个一年半载？”
“不愧是人间谷的掌门。”石女拍掌，语气颇有嘲弄之意，直接挑明裘千淮的身份。“过足了娇生惯养的日子，难怪瞧不起我这深山老林。”
裘千淮从未打算让他们知道，此刻暴露也不知李余生会如何看他，最差估计连古络也会成为敌人。虽说那是人间谷与闻山的恩怨，与裘千淮本无瓜葛，但在其他人眼里，就未必是这么简单的事了，今后无论怎样都要小心提防来自闻山的这两个人。
裘千淮藏在袖中的拳头握紧，回想起信的内容后，他选择了隐忍。
回头却对上了六离难以置信的神情，他并没有离开，在石女说出那句话时，他像是被刺激到，目不转睛盯着楼上那块石头姑娘，表情是那样难以描述，只有震惊一词最为贴切。
“长老！”李余生惊呼。
古络跪倒在地上，垂头喘着粗气，裘千淮看到他的耳朵跟脸颊都在发红。石女把他搀扶起来，触碰到的部位发出浅色光芒，似乎要借自己的身体给他输送灵力，强行压下他的病症。
李余生连忙喊裘千淮：“前辈！前辈你快过来看看！”他急了，跑下台阶去拽着裘千淮到古络面前，态度与先前并无不同。
好似那些担心都是多余的。
裘千淮伸手用指腹贴在他颊上，继而扶着他另一边胳膊要送他回房间休息。石女就在此时放开了手，把古络交给裘千淮。
“没事的，你们去楼上吧，我一个人照顾他就好。”
李余生似乎还有些担心，但只是望着古络，脸上的担忧只是针对他家长老的病情，压根没在裘千淮身上。“那就有劳前辈费心了，来日必当重谢。”
裘千淮是故意那样说，想看李余生还敢不敢让裘千淮单独与古络待在一起，回答倒也不算太意外，该说这小孩心机不重吗？
转过一层台阶，古络似乎恢复了力气，还会偷瞧裘千淮搀扶他的手。把古络送回房间，裘千淮正要离开。古络问他：“不留下来吗？”
裘千淮背对他整理了一下表情，转头微笑：“谢古道长解围，但……”
“但戏要做全套。”古络指了指自己额头。“我现在还‘头疼’着呢。”
“你在闻山也这般孩子气吗？”裘千淮随口一说。
古络说：“别叫我古道长了，像陌生人，你真觉得我会害你？”
裘千淮回想了一下方才的情景。古络又说道：“闻山跟人间谷发生过什么我不清楚，但是我不会害一个为了照顾我而守在我身旁一夜的人。”
“也许你证明了李余生没这个想法，但是我没办法相信你。”裘千淮勾了勾唇角，终于忍不住。“为什么石女那样看重你？”
据裘千淮已知的消息，古络是最早到达这里的，也没有任何人能证明他不是本就住在这里，其次关于三楼以上的楼层不可靠近这一条规定，却从不会束缚到他的行动。
“我来的第一天，水江逢跟石女的那场打斗，也是你出面为她解围。她不在乎这里的每一个人，唯独你，方才你倒下时，她的反应速度与李余生一样快。古道长，你当真跟石女的主人毫无瓜葛吗？”
古络看着他一口气说完，而后才慢慢回应：“既然你非要那般叫我，我也不必客气。裘掌门知道我来此的目的，为了我的师父。”
“我知道，信上说只要你来这里就能见到你的师父。”从裘千淮皱起眉的样子就能看出来，他不喜欢被古络这样称呼。
古络无声叹了口气：“不止信上那样写，在我来的第一天石女就直接告诉我，我的师父，就是四时楼主。”
“我知道，然后呢？”裘千淮坐在凳子上，决定听下去。
他继续说：“我在这里一直等楼主回来，但是对方始终不肯现身，于是我就去翻楼上的藏书，抛开闲杂的话本，我发现最多的记载居然是有关漱庸仙与棋逢娘娘的故事，每桩每件无一不详。”
裘千淮僵住了表情，古络生怕他不相信：“是来自各地流传不同的记载，他们对漱庸仙的评价时而温和时而暴戾，对棋逢娘娘跟棋逢阁也有亦正亦邪的说法。”
“胡说。”裘千淮轻声打断了他的话。
“是真的。”古络看着他。“你可以不信我，但是我没有任何诋毁人间谷、吹捧棋逢阁的意思，这四时山必定与他们二人有关。”
裘千淮起身：“那便有关吧。”
他必须承认，自己听不得有关漱庸仙的任何负面的传言，从小谷内师父每提起漱庸仙都是天上地下千里挑一的自在神仙，要裘千淮一定要朝着他努力。
撇开裘千淮跟他差个十万八千里这件事不谈，漱庸仙好歹也算是他的精神力量，心里的榜样，榜样的形象被人损毁，他再怎么明事理也会不忍抵触。
还是自己亲自去楼上看看那些书吧。
裘千淮这样独自走上二楼，一边还在想着是否对古络的态度太过分，下次去时要不要道个歉，另一边推开房门。一打开就见到一团桃红色的东西在自己床上。
他愣了一秒，后退一步到走廊上，看了看四周后才坚定自己的步伐：“姑娘。”
那桃衣少女不知什么时候走错了房间，在裘千淮屋里头呼呼大睡。想必是她赶路久了，几天几夜都没有好好休息，现在正是补觉的时候。她迷迷糊糊拨开裘千淮的手：“还没到时辰呢……干娘……”
“姑娘！”裘千淮本是隔着被子去推她，结果被她碰到手，态度还颇有些小孩赖床的样子，登时有些恼火。“醒醒，这不是你的房间！”
“咦……”桃衣姑娘迷迷瞪瞪坐起来，似乎清醒多了，但她怀里紧紧抱着被子，就好似被裘千淮做了什么一样。“我不，不是故意的。”
她立刻放下被子，红着耳根跑出去。
等听见她关门的声音裘千淮才放下心，独自坐在床沿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太凶了？把人家小姑娘吓得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他瞧着身旁凌乱的被子，下意识握起一角，拿到眼前，上面还留着少女胭脂的气味。他猛然意识到哪里不对！
不要觉得好闻啊可恶——！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柒.反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