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拾贰.烟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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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贰.烟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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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前还说，若我为女子……”
水江逢停下了弹琴的手，独自望着窗外喃喃，他思索半晌，像是在等待什么答复。
结果等来了迟小思一声吼。
六离似乎也希望她可以叫得小声一点。水江逢瞪了他一眼，也没朝迟小思发脾气。
……
裘千淮沉默了半天，唐如关只在那扒拉手指，也没再讲什么新的情报，裘千淮也不由自主望着她的手，指节分明，白皙修长，煞是好看。
她的掌中有道茧，从虎口延展到掌心还有条疤痕。
“那你呢？”
裘千淮直言问道：“你又是来自哪里，师从何处？”
“我只有一个师父，那就是你。”唐如关本是趴在桌上，闻声抬头瞧了瞧对方认真的态度，露个笑来。
“我还没有收你入门。”
唐如关也没管他纠正，接着说：“比起这个，师父难道真的相信有个神通广大的人，能越过人间谷层层障碍直接把信送到你手上，把我们关在这个山头是为了给我们实现愿望吗，闲得没事做慈善？”
裘千淮对上她目光，倒不是觉得她说话在理，而是因为其中那句。
“不是吧，这也要怀疑？”唐如关笑了笑，解释道。“人间谷上上下下哪件事情不会经过白芹的眼睛，倘若那封信不是直接送到你手上，白芹会老实让你一个人来？”
裘千淮只知道她对人间谷的了解，远超自己的预想。
“师父离家出走肯定把他急坏了。”
“还没收你入门。”
这回两人又一次对上视线，唐如关维持着笑容的唇微微发颤，沉默片刻之后，她先移开了目光。“我在灶房里留了一点汤，师父饿了可以去喝……我，我先去……准备点晚饭的食材。”
呼啸的风声停了，裘千淮把窗又敞开，虽然到了中午但他并没有多少食欲，懒洋洋得躺到床上打算小睡一会儿。
阖眼还没过多久，连睡意都没来得及察觉，甚至还觉得自己格外清醒，直到有双温热的手搭在他肩膀上，似乎想把他唤醒，裘千淮睁开眼，看到了一个未曾谋面的女子面孔，才确定自己绝对是在做梦。
因为这个女人，长着水江逢的脸，身上各处却尽是女子的特征和姿态。
他的第一反应，胳膊撑起向后退了些距离，拂尘的柄端抵到了对方的廉泉穴，虽然这很不解风情，但他实在无法在这种处境下耽于美色。
“你是谁？”
妙龄少女一笑，一只胳膊撑在床板上：“你不是说过，如若我是女子……”
握着拂尘的手稍向前推了些，裘千淮打断她的话：“根本没有这种可能。”
裘千淮说完才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反省，当初无意的一句话，只是因为没有那种“如果”，若是水江逢真的相信了，他应该如何解释。
“什么啊，你胡说的？”妙龄少女脸色暗淡下去，似乎非常失望，一收自己变化出来的面容，亮白的绸缎裙也变成了深黑色的，端庄姿态也一扫而空，翘着腿坐在了床边。
裘千淮这才有机会从床上下去，看清了对方的长相后他又闭了嘴，似乎在试着理解现在发生在自己面前的事情。
他认得这个女人。
她咯咯笑了两声，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个烟斗，她吐了口烟：“整天睡饱了吃，吃饱了睡，怎么也不见你胖啊？”
她曾出现在天文院，匆忙见过一面，也没来得及说上话就被白芹喊走了，据说是在松州临北的细水镇开医馆的，医馆与她本人的名字相同，命为“妄斋”。
从她出现在人间谷的那天开始，谷中就偶尔听到不少有关她与白芹的传言，喜欢凑热闹的裘千淮早就在柳梢青那打听完了全部的小道消息。
在他眼里，这就是白芹的未来媳妇，他愿意第一个当证婚。
“很惊讶？想不到我也会来？”她手中忽然出现了个白色的信封，给裘千淮扫了一眼又变化成了烟雾消失不见，显然这里并不是真实的四时楼，而是妄斋靠自己的本事在他梦里塑造了一个相似的场景。“裘掌门，时间紧迫，四时楼主一定也在找我。”
紧迫还变成水江逢的模样开玩笑？
裘千淮没有反驳她，老老实实听她说完，毕竟道行摆在这里，妄斋能够塑造出这样稳定犹如现实的梦境之地，只为了可以跟裘千淮说几句悄悄话，修为定然不比千年大妖差。
妄斋又忽然顿了一下，又改了个称呼说道：“幕后黑手就在楼中，我察觉到了信封上相同的气息，但也暴露了自己。”
他们彼此退让，便谁都差了一步。
“你是藏在水江逢身上混进来的？”这是裘千淮思来想去问出的一个问题。
妄斋没有回答：“不要再吃楼里准备的任何食物了，如果想见我，只要睡觉就可以了。”她起身，手心里变化出了一个小瓷瓶，交给裘千淮。
“一定要来见我。”
她临走再三强调。
似乎听到了风铃响，叮叮当当。裘千淮迷迷糊糊从床上坐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脸，午觉睡得脑袋发烫。他穿上鞋，呆坐了一会儿才注意到，桌子上多了一个精致的小瓷瓶，上面有个银镯的图案，与梦中妄斋交给自己的一模一样。
裘千淮思索片刻，抬起自己的胳膊朝袖子里低低说了声：“你在这儿吗？”
没有声音。
于是他抬起另一边又重复了一样的动作，推门进来的李余生硬生生看傻了。
……
结界并不是只把他们关在楼中，刚出现时是连同楼外一大片草地一起划入。唐如关刚离开裘千淮的房间，从廊上窗口忽然察觉到这个结界不知在什么时候，似乎变大了一圈，把一片林地也圈了进来。她像是想起什么，打算去灶房拿个箩筐来，恰好就遇到了被迟小思打发走的六离。
六离看了看周围除了她以外四下无人，但唐如关却先开口给出了个话头：“走啊，采蘑菇去啊。”
“……”
能不能吃是另一码事，但是野蘑菇还真不少，唐如关挽起了袖子，一人一个筐，开始收集今天晚饭的食材。
在林里寻找了一会儿，确认没有其他人在附近，唐如关才问道：“你是不是给水江逢吃肉了？”
六离回道：“没有。”
“拉倒吧，骗我做什么。”唐如关拨开一片小灌木，笑说。“我都看到他窜稀了，夜里跑茅房还以为我没看到？”
“……也没到那个程度。”
恰好树上有颗亮黄色的果子，明摆着没熟，唐如关还是把它摘下来在手里捏了捏，树枝晃悠着树叶擦出声响。
她把果子放进箩筐，径直走进林中更深处。两个人除了采摘蘑菇，还收集了不少野果野菜。
“这个不能吃。”六离见她正采摘一朵深色的野蘑菇。
她认真望回去：“这个能！”
说着就大瓣大瓣掰下来往箩筐里丢。六离一想这是要给裘千淮吃的，连忙走过去阻止，他知道劝说没用，直接伸手把那蘑菇拿出去打算丢远，唐如关原本还在张望附近还能不能再找一些，回过头就看到六离正伸手往自己的箩筐里探。
反应很快，唐如关握住了对方的手腕，六离抽不回去，两人就这样对视了几秒。唐如关故作思索：“好像很久没跟你打了。”
“你确定要在这里？”
“偷偷的，水江逢不知道。”她又甜甜一笑。
六离被她握住的那只手臂无法抽回，用另一边在下用掌心挡住了唐如关袭向自己小腹的拳头，转身侧过才躲过接下来她抬起的膝盖，胯下躲过一劫。
“好阴。”六离沉声说着。
虽然这两下全被躲过，但唐如关抬起的腿落脚时狠狠踩在了他鞋上：“有用就行。”
六离被她握住的腕稍一转，也反压制了对方，双方各失去一边手臂的助力。六离只是为了不让她拿出身上藏的武器来，不仅打不过，还会暴露唐如关的身份。但惯用手被擒住并不会让唐如关觉得自己处于劣势，她顶头用额毫不犹豫撞了上去。
显然六离被这一下撞得有些发晕。
这不叫打架，至少对唐如关来说，这种程度只能叫小打小闹，真正的战斗往往都是要见血才算数的。
六离不经意放开了她，只好先认输：“败了败了。”免得唐如关掏出武器来把其他人都引来。
他眼前冒了点星星，晃晃脑袋慢慢恢复了，但是唐如关眉心撞出一片小小的深色，像是阴影，她伸手捏捏拍拍似乎在整理。
等了半天唐如关也没整理好，六离靠在树边立着，问道：“我跟着公子来就算了，你还来做什么？”
唐如关听见却没有放声，过了半天才背着六离开口，左手握着右手腕扭了扭，握拳握得很用力。
“只要他不碰裘千淮，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唐如关顿了顿。“棋逢娘娘跟漱庸仙的往事种种，都跟我师父没有关系，他只是千千万万个徒孙之一。”
六离正欲解释：“可我们不是为了……”
“无论为了什么。”唐如关忽然察觉到有些刻意放轻的脚步声，直接打断他的话。
六离的耳朵远比他的灵敏，但不停下继续交谈并不是因为没注意到那个正在靠近的人，而是他能清楚辩识那是水江逢本人，既然是他的公子便无需避讳。
“走了。”水江逢只是瞧了她一眼，似乎还是故意摆出的冷漠态度，没有给她好脸色。
六离服从水江逢的命令，连箩筐也没拿，但水江逢的态度惹得唐如关十分不满，她带上两个筐追上去：“你怎么回事啊？生什么气啊！你是哪朝哪代的公主吗？”
不止没有解决问题，甚至火上浇油。庆幸的是，他们三人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了别处。
水江逢不知道裘千淮什么时候跟李余生关系那么好了。
六离不知道李余生为什么要拿着话本追着裘千淮往茅房走。
唐如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宝贝师父天天被奇怪的人缠上还要不断被对方亲昵称呼。
“前辈！有病治病啊前辈！”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拾贰.烟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