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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大婚第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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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仲不眠不休,风餐露宿地赶了三日路。马儿早已累得四肢发软,却还是顺着主人的意图吃力地往前跑,终于在第三日巳时赶到了蓉城。
华仲那身大红色的礼服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刮成了布条条,那模样,竟比当初他和重邑回城时还要狼狈三分。
马儿无力地倒在地上,华仲感激地拍了拍它的脖子:“好马儿,睡吧。”说完便朝城中跑去。
华仲第一次觉得蓉城是这般的大,他跑得腿都快折了,却仍然见不到王府的半点影子。
终于,等他跑到王府时,却只能看见一对新人相携而去的衣角。
手中的锦盒“哐啷”一声跌落在地,华仲眼前一阵昏黑,恢复清明时,重熙携着张宁已经到了面前。
华仲扯出一道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张兄,重小姐。”
重熙难以置信地看着一身狼狈的华仲,不禁落下泪来:“华大哥,你?”
华仲捡起地上的锦盒,递给重熙,道:“我此番来只是为了送贺礼的,华仪是我的堂妹,我这个做哥哥的不送礼实在说不过去。”
“你这又是何苦呢?”重熙泪道。
张宁接过华仲手中的锦盒,应道:“华兄放心,我一定将它交到令妹手中。”
“改日再给,不要是今日。今日是他们的大婚之日,不该的……我不该来的……我为什么要来?”华仲摇摇晃晃地走了,重熙终于忍不住扑到张宁怀里放声大哭。
“张宁,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张宁拍拍重熙的肩膀,叹了口气,身居其位谋其事,担其责,他们的身份决定了他们终究不能在一起。
喜房中并未有众人想象的那般你侬我侬,而是充满着一股名为尴尬的气息……
“那个,华仪,你自己将红盖头揭了吧,这样婚礼就没有完成,到时候也好说些。”
华仪闻言就掀开了红盖头,她和华仲长得有三分相似,尤其是那双温润的眸子,宛若一汪春水,令人沉醉。
此时她轻抿着唇,有些不自在,尤其是当重邑盯着她眼睛看的时候,她不由得出声提醒:“世子,请您自重。”
重邑连忙移开了眼,轻咳一声:“多谢你帮忙了。”
“我只是为了二哥哥,世子不必向我道谢,只要世子快点掌握大权,快点嫁给我二哥哥才好。而且二哥哥是个认死理的人,若被他知晓了这件事,你就完蛋了!”
这么好听的声音怎么总是夹枪带棍的呢?重邑甚是郁闷,而且这左一个二哥哥,右一个二哥哥,听着怎么这般别扭?华仲他爹是老二没错,可他不是啊,他在族中排行第六!可好歹人家帮了自己,打不得说不得,只能自己憋着气。
“我先出去走走,你早些休息吧。”重邑无奈道,绕过屏风,就打开门,正想跨步迈出去,却发现一个东西在月光中闪闪发光。
往下一看,竟然是一只精美的檀香木盒子,打开一看,里面左右各放着一只玉藕片,左边那只触手生温,是枚有价无市的暖玉,右边那枚温润坚密,是上好的羊脂白玉,细细摸索,侧缘隐隐有个邑字。
重邑心头一跳,连忙环顾四周,却发现一道影子也无。
“花花?别躲了,我看见你了。”
“花花?”
重邑心里发慌,完了完了,花花一定是发现了。
华仪闻声出来,看见重邑手中的盒子,眉头一皱:“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追啊!”
“花花现在一定不想见到我,我为什么要追?”重邑颓然地望着手中的两枚玉莲藕,活像是一只被抛弃了的大型犬。
华仪眼眸微瞠:“二哥哥未在婚前与我二人见面,说明他是不眠不休赶过来的,现在的他怕是疲惫不堪,你不去寻,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重邑心头一跳:“你说得对,我这就去。”
匆忙跑到马厩,重邑吹了声口哨,一匹白马就欢快地跑了出来。
重邑拍拍马头,翻身上马:“好兄弟,就看你了!驾!”
华仲自打重邑礼成之后就离开了蓉城这个伤心地,他在城外寻到了已经吃饱喝足的红鬃马,艰难地爬上马背,然后就这么昏迷了过去。
红鬃马踢踢马蹄,缓慢地踏上了归途,一路上停停走走,一个下午也就只走了百余里。重邑仅半个时辰就追了上来。
重邑一身喜袍还没来得及换,骑在白马上是说不尽的风流意味。他看着前方的红鬃马有些眼熟,只是背上那个衣衫褴褛的人可能是注重仪容礼仪的华仲么?
走的近了,重邑这才敢确认。只是那红鬃马儿对于后来赶上的一人一马颇为警惕,等重邑伸出手,便撒开了蹄子狂奔,一溜烟儿就没了影。
重邑看着空空荡荡的手,愣了一愣,随即直接驾着白马追赶而去。
红鬃马只是普通的官马,哪是重邑座下上过战场的战马的对手,三两下就被追上了。重邑看着华仲被颠的左摇右摆,却仍不见清醒,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的,左右无法,脚下一个用力,便跳到了红鬃马上,双手绕过华仲,抓起缰绳,一个用力,马儿便被逼停了。
重邑抱着华仲,轻轻唤着,左右唤不醒,便打马去了最近的小镇,找了家医馆,细细看了只是劳累过度,并没什么大碍,灌了些汤汤水水的(至于怎么灌得,请自行想象),这才唤了小厮去买两身衣服,又打来热水给华仲洗了个澡。然后便守着华仲睡着了。
于是等华仲醒来,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粗纱帐下,一床薄薄的棉被将华仲裹得严严实实的,另一人穿着大红喜服,在床上睡得像一头死猪,牢牢地将夹心被子抱得紧紧的。
华仲有些喘不过气来,瞪着面前放大的俊脸,甚是恼怒:这人不该在洞房么?这般出来了,让华仪怎么见人?不都说了那些仅是他弄错了心意么?再说了,再说了……看着看着,眼泪就下来了。
重邑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迷瞪瞪地一巴掌盖在华仲眼睛上,道:“花花睡觉。”
只是手心的一片濡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