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钓鱼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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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在一步莲华身边看到了论筝鸣？”墨剑无生将方才听到的话又重复了遍。
袭灭天来拉低了帽檐：“是否是她，挂上鱼饵，一钓便知。”
袭灭天来没见过论筝鸣，但面前这个魂识有缺，那边忽然就冒出个魂识之体，很容易便能联想到，反正提供一条对他而言不算重要的消息罢了，要拉拢人之前先卖个好，这个道理袭灭天来还是懂的。
墨剑无生眨了眨眼，本来以为是失忆，结果是精分吗？
她弯下腰从他帽底下往上看：“魔者告知如此重要的消息，要无生什么样的报酬呢？”
袭灭天来垂眸望去：“吾想，你为吾所用。”
墨剑无生啊了一声：“你也想当执剑人？”
“你吾同为外来之魔，合作理应比旁人更为紧密，你有何愿望吾都会为你实现。”
这是个极具分量的筹码，但墨剑无生并不心动。
她摊手：“我的愿望一时想不到，不过你的愿望倒是容易实现。”
袭灭天来侧目：“哦？”
“剑者对名利不感兴趣，唯有羁绊拉扯才能使剑锋出鞘。想我为你所用，那我们是何关系，能让我为你卖命呢？”那双暗红的眼微弯，蕴满了蛊惑人心的意味。
袭灭天来难得露出了笑来：“那以后你与吾便是兄妹了。”
墨剑无生脸上的笑意凝固了，张了张嘴又合上了，一副吃了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样子。
袭灭天来怎会不知墨剑无生那句话的真实意图，不过看这个到处扎人的刺猬吃瘪的感觉，委实不错。
“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做？”
墨剑无生颇为意外，袭灭天来主动问就有意帮忙的意思。
“一步莲华承接惑星在即，你还有空来帮我？”
袭灭天来不答。
“好意心领，接下来将让你一窥墨剑无生真实能为。”
……
风水禁地发出轰天巨响，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炸裂开来，片刻之后归于宁静。
惊醒的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说是不是正道的人没有办法了，拿炸药炸山了？
有好事者前去查看，大石小石皆罗列，在石林掩应间，能看到本是山体的地方现下已经变成半人高的的石山。
那石山上隐约有道白色的身影，她半坐在那，白发赤眸似笑非笑，转动着手上破损的烟管，没有看他们，却在对着他们说话。
“死或者带信，选一个吧。”悦耳的声音陡然变成催命的魔音，凝滞的魔气激荡开来。
几个人惊慌失措，慌忙逃窜：“魔！魔人啊！！！”
高处的人影一晃，出现在几人面前，两指并拢轻巧一划。
墨色剑光倒映在将死之人眼中，惊艳之色刚出，就永远地凝固在了脸上，几人倒地。
墨剑无生叹息：“我从来不问第二遍。”
风水禁地有个魔人的消息，就这么被传了出去，传着传着就开始变味，像是说书人添油加醋，杜撰的传奇故事。
魔人长得赤面獠牙，手执三叉戟，脚一跺，风水禁地就碎了。
魔人声如洪钟，一听脑袋就不清醒了，到时候魔头说什么就是什么，千万不能听。
魔人已经杀了几百人了，杀了七天七夜，血光冲天呐。
也有人说，都说风水禁地是惑星映射之地，那现在风水禁地也算是破了，泪阳怎么还在，依我说泪阳对应的应该是风水禁地的那个魔人。
秦假仙招呼上两个小弟，拿棉花堵住耳朵，来风水禁地一看究竟。
业途灵瑟瑟发抖：“大仔，听他们描述的好像地狱恶鬼耶。”
秦假仙听不见：“啊？你在说——什——么？”
荫尸人东看看西看看，还伸过手去摸摸石头，然后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指着石头说：“诶！大仔你看，这个石头好像在动……”
荫尸人话还没说完，就被秦假仙拎着后脖领子掂到身后。
“还在那呆着做啥，有人来了！”
墨剑无生的人未到，剑先及，一剑扎在荫尸人刚刚摸过的石头上，落了一地彩羽。
荫尸人惊呼：“哇，一地鸡毛。”
“葳蕤，有人说你撒了一地鸡毛诶，这不得治治他，要是我，我可忍不了。”墨剑无生挑拨的话随口就来，抬手就驱剑迅速向荫尸人逼近。
“阿爸喂！大仔，救命！”
秦假仙看向面前这张熟悉的面孔，震惊到嘴都合不上了，忙摘了耳朵里的棉花：“论……”
陡一开口，墨剑无生就知道秦假仙要说什么。
“停，可以了，不要惹动墨剑无生的杀机。”墨剑无生握上剑柄，手腕一转，剑指秦假仙。
“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
“一是葬身此地。”
业途灵弱弱问道：“那二呢？”
“替我将这封信送给羽人非獍。”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一边从万圣岩回到雪泥小筑的风鸣意，还不知道自己没见过面的半身，弄出了多大的动静。
忙碌了几天的风师父，换了一身舒适的梅染素衣，坐在玄关处的梨树下，捧着杯茶悠闲慢饮。
梨树的枝丫上已经变得光秃秃的，此前枝头盛放的花如今都落在了地上，一层叠着一层，满满当当堆了一小阶台阶那么高，踩上去像踩进了雪里。
喝完茶的风鸣意拿起扫帚，把这些雪花收拢，埋在树下作肥料，期望树上能多挂几个梨。
旁边的邻居大抵是发现小筑的主人回来了，第二日门口就多了一封信、一坛酒和一包鱼饲料。
风鸣意拆了信，纸上字迹娟秀工整，祝贺她乔迁之喜，末尾还幽默地抱怨了一下，说她家的鱼饿得直蹦跶，池水被拍得啪啪作响，闻者伤心，听者落泪，让她赶紧把鱼喂喂。
这些锦鲤本是养来垂钓的，如果喂饱了，哪还有鱼愿意上钩，所以风鸣意出门前也就没想着喂，但没想到这些鱼居然这么大脾气。
风鸣意觉得好笑，抓了一把鱼饲料，手一扬，撒进池塘，看着争相抢食的锦鲤。
她想，邻居倒是个有趣的人。
回屋提笔回了一封信。
倘若无人打搅，这样的日子风鸣意能一直过下去。
打破宁静的，是一封来自残林的信。
信上用词简洁明了，透着些公事公办的味道，三言两语说明了情况，有一长得像论筝鸣的魔者摧毁了风水禁地，让秦假仙给羽人非獍带一封信，秦假仙找不到羽人非獍，便把信送到了残林，羽人来残林时看了，信上魔者说慕少艾闯入魔界，现已被擒，羽人想去救，被笑禅暂时拦下，让她见信，尽快到残林一见。
风鸣意对见故友是躲避的，先不说作死把自己作死了，就单看现在的状态，没有哪位朋友会放任她不管，到时一旦插手，就是无尽的风波与危险，风鸣意不想朋友们再卷入险境。
笑禅在见到她时，就知道她的想法，他会帮她告诉朋友们论筝鸣的安全，隐藏风鸣意的麻烦，让朋友安心。
风鸣意赶到残林的时候，羽人已经等了很久了。
羽人听到脚步声抬头，入目是一位金发少女，不禁有些讶然。
来人的脚步声虽急却稳，显然是一名高手，但到那般程度的高手，不应这般年轻。
风鸣意在距离羽人三尺处停下脚步，适时开口：“想必前辈便是林主所说的羽人非獍了。”
羽人很不自在，显然是不习惯被人唤作前辈：“叫羽人非獍即可。”
“你在此等我，林主应是将我的事情与你说了。”
“听闻你是筝鸣的弟子。”
风鸣意点头：“事急，我们就边走边说。”
少女利落转身，羽人起身跟上。
风鸣意边走边说：“此番我们以救药师为先，我……我师尊之后再说。”
羽人：“为什么？”
风鸣意：“我师尊其人，也就表面看着温和，实则骨头硬得很，没有人能强迫她做她不愿意的事情，她既入魔，那就代表是她自愿的，自愿又如何能救。”
“而且，我们此行要极为小心，我怀疑……”
[她会用慕少艾为饵，钓我们上钩。]
羽人背着慕少艾逃离，迎上条赦生道的魔者时，脑海中响起风鸣意那句话。
另一个想到这句话的人，也在另一条路，遇到了那个熟悉的魔。
墨剑无生偏了偏头，自认为友好地伸手：“你好，第一次见面，另一个‘我’。”
风鸣意撤后一步，手搭在剑柄上，一副墨剑无生再往前走一步，她就要动手了的样子。
墨剑无生受伤了：“你退半步的动作认真的吗,小小的动作伤害还那么大……”
风鸣意仍是不说话。
“你不想和我聊聊吗？比如……失落的记忆？”墨剑无生紧紧关注着风鸣意的表情，看到她眼神一动，就知道对了。
关于记忆，墨剑无生只是猜测，既然是精分，她只有穿越前的记忆，那另一个只有穿越后的记忆也不奇怪。
风鸣意：“你有什么目的？”
墨剑无生举起手，用极为无辜的语气说道：“天地可鉴，你我见面我没动手吧，你破我局我没和你计较吧？”
“不用这么防备我，我就是想见见你，见见知交遍天下的论筝鸣。”
“现在见到了。”
“你有疑惑，你的记忆衔接不上，所以记得的很多事难以理解，是吗？”
“你知道原因。”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风鸣意嗤笑一声：“你不会说，你与我犹如棋盘中黑白子，我弱你强，你弱我强。”
墨剑无生：“你放弃你无趣的坚持，回到这具身体，自然什么都知道了，彼时我为主导，自由肆意不是很好？”
风鸣意：“你既不喜我的行事，又何必想要这部分记忆呢？还是说，你其实羡慕渴求。”
墨剑无生陡然沉默。
“我说服不了你，你说服不了我，那不如就以剑证心。”风鸣意拔剑。
墨剑无生葳蕤生光在手：“若我赢，你们三人都必须‘死’于我手。”
风鸣意道：“若是我胜，你，告知所有记忆。”
“此情此景，有一曲合该奏于你听，取我焦尾如何？”
“允你，让我一听。”墨剑无生手一翻，手上多了一把焦尾琴，运气送了过去。
琴响，曲平静悠扬，余音绵长，忽然琴声一转，杀机现。
墨剑无生身形移动，握着葳蕤生光朝着风鸣意的后背刺下。
毫不意外，风鸣意未回头，反手执剑，挡下墨剑无生的偷袭。
墨剑无生再攒一招，风鸣意将儒风往天上一抛，继续她未完之曲，曲境杀伐，隐映剑鸣。
墨剑无生剑至，儒风落下，剑身恰好与剑锋相抵，再挡。
挡住一瞬，风鸣意便知此招为虚，后手才为实招。
“墨剑，无生。”
风鸣意不躲不挡，坐在原地奏完最后一个音。
剑意掺着魔气拂过风鸣意耳侧，连一缕头发都没有割下。
墨剑无生：“你输了。”
风鸣意站起，把焦尾琴递回去：“好听吗？”
墨剑无生收回琴：“我很喜欢。”
风鸣意：“现在，该履行诺言了。”
赦生道内两败俱伤，羽人和赦生打得不相上下，皆是浑身染血，极招尽出。
墨剑无生执儒风而来，打破僵局。
羽人不可置信道：“你……她……”
墨剑无生道：“如你所见，她先行一步，由我送你们黄泉相见。”
杀人诛心向来是墨剑无生所擅长的，她故作恍然：“诶，不对，她如今只是一片残魂，黄泉怕是见不到她的。”
在羽人晃神之际，墨剑无生毫不犹豫一剑出，将羽人和他背上的慕少艾扎了个对穿。
羽人还在疑惑，这只有剑柄的剑，如何才能被扎对穿，就被墨剑无生准备好的血包糊了一脸。
羽人想都不想，顺势倒下了。
墨剑无生看着身上白衣变成红衣，颇为懊恼道：“早知道今天不穿白的了。”
赦生看她，问道：“那个人，你解决了？”
墨剑无生上前搀扶赦生：“解决了，但没完全解决，回去再说。”
赦生回头看向羽人的尸体道：“不处理吗？”
墨剑无生：“人都死了，不着急，等会儿回来再处理也不晚。”
待两人走后许久，儒风剑动了动，风鸣意凝出身形来，羽人也睁开了眼。
风鸣意看到羽人满脸疑问，叹了口气道：“回岘匿迷谷再和你们解释。”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钓鱼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