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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我生之后晋祚衰(4) ...

  •   睡了一宿,谢姝总算恢复了些精神气。

      阿兄说的对,□□娶阿姊,是他们俩的选择,与她其实并无关系。她就当是喜欢错了人,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谢姝爬起来准备更衣,除了华裳珍馐外,她房中还有十个丫鬟,华裳被她罚了后,就由冰莹代替了华裳的活计。

      要说为她梳发还是华裳擅长,珍馐连自己的发式都输的不成样式,昨日那乱七八糟的发式就是珍馐梳的。冰莹在背后替她梳着长发,她也是第一次替谢姝梳,一时力道不注意,扯的她头皮疼,谢姝后仰起脑袋轻呼,“轻点。”

      “诺。”

      冰莹胆小,平日里也是唯唯诺诺的,此时更是怕她责罚,连握着梳篦的手都在微微发抖,“我自己来吧。”

      冰莹递上梳篦,她往后退了一步恭恭敬敬站在了一边。

      她也未曾梳过,学男子发式简单梳了一个小髻便丢开梳篦。

      “娘子怎么梳了个男子的髻?”

      “横竖今日不出去。”

      “娘子不去瞧瞧四娘子的夫君吗?奴婢倒是很好奇,是长个什么模样……”

      “你要去你去。”

      她不待珍馐说完便打断她,几步出了内室,往着一旁的小书房走。珍馐平日里和她玩闹惯了,也不管她话里的不悦,跟在她身后小声咕哝着。

      “过来磨墨。”

      珍馐扁着嘴过来,拿起松烟墨锭便开始在砚台里研磨,她自己取了蚕茧纸铺开,摆上墨玉雕刻的卧虎镇纸压平边沿。一瞥眼见珍馐忘了往里头兑腊梅汁,也不提醒,将就着提笔。

      她的字算不上好看,先前童蒙学字时因不肯早起练字,十日里有七八日都是荒废的,长到这般年纪,除了一项拿得出手的琴艺,还真是别无所长。谢家善书的名声到她的头上,出手只怕要贻笑大方了。

      练完几个大字,她提笔蘸墨,却发现那墨还不够浓,到了纸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印子。珍馐见她叹气,适时开口,“娘子,奴婢连磨墨都墨不好……”

      “是啊,要你有何用。”她放下笔,鼓着腮帮子佯装生气。

      珍馐这是在提醒她,她身边离了华裳就不行。

      最后的结果并不能全怪华裳,她不过是照实禀报,也不知□□到底是谁,若是阿父非给她下了什么监视自己的命令,华裳也拧不过阿父。

      只是这次说什么也要好好让华裳长点记性,自己都快要及笄了,房中的人不听她的反听阿父阿娘的,以后行事也多有不变。

      不拿出点颜色瞧瞧,一个个都跟珍馐似的。也正好借此机会让他们几个都沉稳些,万一她日后要去蜀中,身边总不能连重用的人都没有。

      “快点磨!”

      珍馐扁嘴偷偷瞧了她一眼,见她并未真的动怒,手下加重了力道,不一会儿墨汁就浓了。

      ——————————————————

      阮旷与谢轶闹了几日龃龉,不知为何又突然好了,飞鸾过来寻她的时候,谢姝正在喂屋檐下挂着的一对大雁吃东西。

      听到阮旷邀她去玩,欣然答应。

      谁料到他们二人一人握着一柄麈尾对坐着谈玄,早知就不过来了,还不如在她的浮曲阁里头喂大雁来的有趣。

      他们正谈到激动处,阮旷突然跽坐而起,手中麈尾前端指着谢轶,“倘若天下人都如你一般,那这世上的难事就无人肯去做了。”

      他唾沫星子溅在了谢轶面上,谢姝捂嘴偷笑,她阿兄则是一脸无奈的拿起锦帕抹去。

      “不可为之事便是不可为,无论怎么做都是白费心机。”

      “三闾大夫曾言‘亦余心之所向兮,虽九死其犹未悔’,只要我所认为的事是值得的,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谢轶摇头失笑,“屈子沉于汨罗江,便是你要的结局吗?”

      “孔子周游列国,游说天下,虽不被时人所纳,后世看来却是一段佳话,自古青史留名者明知不可行而为之之人占多数。”

      谢轶拿起几案上的茶盏戳饮了一口,颔首道“勇气可嘉。”

      他们俩个不闹别扭便成日辩论个没完,也不知是什么孽缘让他们二人事事不对盘还能一齐坐在这里。

      “青史留名有何用?你一心想着身后功名却不想身前之事,若屈子不如此刚烈,他身为楚国上大夫会落到沉江的地步?”

      “士人以忧国忧民为己任,而不是像你这般只知自保。”

      飞鸾在她耳边悄悄道,“阮公子与公子已吵了好久了,才和好,又在这儿争论起来了,上次也是这般,阮公子就是说不过公子被他气走的。”

      她摆摆手示意飞鸾稍安勿躁,这两人若是哪天不吵了才奇怪。她阿兄也只有对着少卿的时候才会这样年轻气盛的和人辩论,在旁人面前他都是老僧入定了的模样。

      谢姝击掌三声上前道,“今日辩题是什么?”

      阮旷并未回答她,反倒赖倒在身后三足凭几上,“我吵不过他,不说了。”

      “唔……可我见明明是阿兄在让着你。”

      “你怎么输了个男儿发髻?”

      “因为我巾帼不让须眉啊。”

      “切——”阮旷拎起小一号的茶壶仰面对着自己的嘴直接灌下,他辩论了好一阵早就口干舌燥。

      “这有水你怎么不喝?”

      他茶盏里还有满满一杯,阮旷挠了下后脑勺,一口气直接灌入嘴中。“要说辩题,还是从这副棋局上来的。”

      谢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咦,这不是阿兄上次摆的那副死局吗?”

      “局中白子已经无路可走,可世事究竟不是棋局,若事事都知不可行便不为,那这天下,这时局,还有谁会愿意为改变它所牺牲?”

      “你们谈的可真无聊。”眼下一没有进退维谷的境地,二不需要他们牺牲,辩这些空话有何用。

      “你不去看你阿姊的夫君吗?我听说他明日就要走了吧?”

      “不想看,阿兄怎么不去?”

      谢轶从棋局上拈起一颗边缘的黑子,换上白子,黑子“噗”地落入棋盒,他一手搁在膝盖上,“等他有命回来再说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我生之后晋祚衰(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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