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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剑灵朝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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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淅淅沥沥下起雨了,沈温红靠着车厢,过车缝漏进来的风吹得沈温红的脑子清醒了不少。但这个感觉也不太好受,被锁魔石一锁,他如今仅仅只剩下妖身体质,其他方面却跟人间小儿一样手无缚鸡之力,太被动了。
花浅也靠过来了,跟着朝朝一左一右地靠在他身侧。朝朝的身体更冷一些没什么温度,但是花浅就像个暖炉,两人之间传递体温,倒不是很冷了。
沈温红道:“还好你是只猫,不然我们三遍体通寒还不知能不能熬到这车停下来。”
花浅缩了缩肩膀,“你说话倒是不客气,你这身上怎么比朝朝还冷啊,朝朝我暖一暖她还能暖和起来,我靠着你我也开始冷了。”
沈温红失笑:“我天生体寒,你往中间来吧。”
朝朝倒是不乐意,伸手抱住了沈温红的手臂。花浅见了,不满道:“朝朝不乐意,你们真不是一窝出来的吗,她这么粘你?”
沈温红还是不大舒服,这种阴寒的感觉是从灵魂深处来的,像是在撕扯神魂一样,痛苦麻木。他甚至有点不乐意这两孩子靠着他了,没有任何用处像个累赘。沈温红咬着下唇,神智还算清醒,他时刻提醒自己保持冷静,莫要让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魔性涌上来。
这锁魔石真不是个好东西,总能将激发人心里的阴暗面。沈温红想着,才入凡世不过一年,他扮演乖巧温柔的模样倒是上了瘾,骨子里的那股霸道任性被压得紧紧的,生怕爆发出来将他的伪装的模样撕得干净。
季渝他喜欢怎样的人呢?沈温红思考过,他应该不喜欢自己的样子吧,那么任性霸道,冷血无情,说是逍遥肆意,以后却是另一模样的冷漠。
季渝喜欢温柔乖巧最好是像红红那样的,善良可爱的修道人。
沈温红不住地想,善良可爱?确实,斩妖除魔,行侠仗义,当他第一次离开天虚剑阁时,他曾信誓旦旦要做那逍遥天地的剑修,走遍凡间各地,游历四方。他曾经把一切想得那么高远自由,曾经也是一个仗剑天涯的剑修,习得天虚剑法,自悟花醉剑意。
少年时的大无畏,活得那般逍遥肆意,纵使闯祸玩闹,季渝也会跟在他身后,叹气摇头叮嘱他不可再闹。摇光峰的药草总会少那么几株,玉衡峰的路闭着眼睛也会走了。闭眼可见那花开花谢年复一年的少年日子,耳边依稀可听那两剑交锋的铮铮剑鸣。
事参不透,浮光剑影,人不如故。
他恍然想起了千年前季渝将他压在地上,霜寒剑插在他的掌心上,掐着自己的脖子,厉声道:“你入魔了。”
沈温红忽地停止了思考。
是的,他入魔了,所以季渝将他封印在太古魔渊了。
“红红,红红。”
花浅摇着他,将他的思绪拉回,他担心地问:“你怎么了,太冷了?”
沈温红瞪大了眼睛,他举起自己的右手掌心,手掌白皙,不是他那双因为练剑满是茧的手,也不是那杯霜寒剑刺穿的手。
他如今是妖身,只不过是只妖。
沈温红冷静下来,他低声说道:“没事。”
花浅捂着胸口拍了拍,道:“吓到我了,你刚刚那模样就像后头的妖一样,刚刚戴上这玩意总有点邪乎。”
沈温红神色恹恹,他道:“无事,这马车往西府去?”
花浅腰板挺直靠在颠簸的厢内板上,“对,每月都会有一趟来回,哎我曾经就是从西府被带去洛城的,现在又要从洛城被带回西府了,命苦啊。”
沈温红微笑道:“你看起来不像是命苦,倒是有点兴奋。”
花浅佯装吃惊,“这都看出来了?”
沈温红不说话。
花浅继续道:“也不算是很兴奋,我以前的家在西府,我都被抓走了五年了,西府的人也不知道惦记我,等我回去了,要给他们好看!”
朝朝冷冷道:“你要先逃出去,才能去见家人吧。”
花浅摇头道:“所以我命苦啊,五年前被抓了次,好不容易逃了,又被抓回去,来回的马车费都可以省了。”
“我方才听你们说,天虚剑阁?你们是从那来的吗!我曾听我胞姐说过,天虚剑阁的剑修都特别厉害!”他说完,又仔细看着两个人,“哎也不对,你们一个是妖,一个也不是人,天虚剑阁收弟子都不看种族的吗?”
“像你这样的,不行。”
忽然车中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嗓音,花浅吓了一跳,警惕地看着对面。
沈温红一愣,这声音他清楚得很,是他那欠揍师兄的声音。他掏出怀里的玉佩,发现玉佩里散着幽幽蓝光。
“看来情况跟我们考虑的差别太大了。”
季渝的声音略有歉意,他继续与沈温红道:“此次是我不对。”
沈温红虚弱地笑出声,“你还会认错啊?”
“对不住。”
朝朝怔怔地看着蓝光,喃喃道:“霜寒剑尊。”声音虽小,但是周围几人都听得清楚。
季渝那边顿了一下,道:“你那边三个人?”
沈温红到:“我们这马车三个,除我之外还有两个孩子。”
季渝犹豫了会,沉声道:“我跟在你们后方不远,你妖息爆发的时候我没及时救你,等我感觉不到你气息的时候,我才发觉一切我们想得太简单了。”
沈温红低着头,似乎在笑,却没出声,过了一会,道:“不,你没救我是对的。”
“不进虎穴,焉得虎子。”
季渝失笑,很快收住了声音,他严肃道:“马车转向了。”
沈温红与花浅皆是一惊,“转向?什么意思?”
季渝负手踩剑于半空中,他斜视着前方不远的马车,“往东边去了。”
沈温红妖瞳微闪,他低下头,嘀咕着:“转东去,不去西府,却往东边,他们要回去洛城。”
花浅闻言,抱头哀嚎道:“不是吧,我刚以为我能回家了。”
季渝沉声道:“洛城只是可能,也有可能要离开中原。”
沈温红思索,微微吸气,后道:“可能不大,这马车洛城西府两地跑,若中途变向,除非有其他的歇脚点,不然临时变更目的地,对这车队变数太大,更何况这车内不是一般货物。”
沈温红不解地问:“可是他们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变向回洛城呢?”
季渝思索一二,回:“西府不能去了?”
“不能去?西府那边有变动,所以转向回洛城,再商议下次走货。”
季渝肯定道:“极有可能。”
沈温红握紧了玉佩,冷声道:“看来他们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传信方式。”
季渝沉默了一会,雨越下越大了,瓢泼大雨。季渝周身真气撑开了一个圈子,隐藏着气息跟在马车的后头,他垂眸看着手中一道剑意,忽然低笑出声:“这也大概是一同赏雨了吧。”
马车内潮湿,沈温红正挪动身体,抱膝缩成一团抵御那阴寒气,忽然听到季渝说这一声,他低低笑了几声,“那师兄,这雨好看吗?”
季渝莞尔,“若你一同出来,这雨许是更好看了。”
沈温红沉着脸,面若冰霜,隔着一道剑意,双方都不知道彼此的表情,也道不明其中心意。沈温红觉得四周冷极了,明明有人说话,明明有温暖的躯体,可血液如冰,心寒至极。
他应该欢喜,却悲伤难过,锁魔石将他所有欢愉化作痛苦,爬满神魂的剧毒蜈蚣,走不出的泥沼深渊。
他以往将这种窃喜当做是他的努力有所回报,温柔的爱人还在耳侧与他说着山海间的趣事,所有的期望跨过时间长河变得根深蒂固,扎根于千疮百孔的心,茁壮成长,终成执念。他在孤独的岁月里,把季渝放在心上,念着他的好,将心头上的人反复回忆,虚妄与真实,皆是心心念念。
朝朝忽然握着沈温红的手,试探性地将手指往霜寒剑意的蓝光里凑,指尖微光停在了莫须有的屏障外,朝朝稚嫩的声音响起:“霜寒剑尊。”
这一声呼唤,将沈温红从混乱的思考中拖了出来,沈温红微微抬眸,不解地看向朝朝。
那方季渝疑惑,等待着小姑娘的后续。
朝朝抿着小嘴,轻声道:“两年前,您托人带剑阁的木灵精华,您还记得吗?”
季渝一顿,两年前他途径一遗迹时,偶遇了刚出土的木灵,又想着剑阁的小辈刚好正值铸剑期,便了人将木灵精华给带回去,给小辈做铸剑的材料,这本是只有少数人知道的事情,为何这马车里的小姑娘知道一二?
朝朝轻声道:“我是朝灵。”
“朝灵?”季渝惊讶说道,“那小子也来了洛城?”
沈温红不解地问:“什么?”
季渝沉声道:“朝灵,更具体来说是朝灵剑,生于天虚剑阁的剑。”
沈温红一愣,侧着头看朝朝,“这孩子,是剑灵?”
季渝似叹气地“啊”了一声,随后说道:“朝灵剑,于箜的剑。”
剑朝心,故桃木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