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当成神仙的我只想种田》南寄

8、小宝的大年初一

　　周然微微皱起了眉头。
　　“哥哥，你看。”小宝哈了口气，在床边歪歪斜斜地写了个“天”，然后一副求夸奖的样子转过身来：“我这几天有努力写字！”
　　周然一时失笑，摸了摸小宝的头：“嗯，好看。”
　　“小宝在写字呀。”阿水凑了过来。
　　长房长子自然是读过书的。
　　他歪头看了片刻，笑眯眯地问阿水：“青哥只教你学了一个字？”
　　"好多字。"小宝掰着手指头：“天地、天地玄黄……”
　　“宇……宙……”小宝艰难地又蹦了两个字，一撇嘴：“想……想不起来了。”
　　“……天地玄黄？”阿水好奇地重复了一遍，回头看着周然：“这……这是什么意思？”
　　“塾里的老师可教过你，何为天地？”周然笑了笑。
　　“何为天地？”阿水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不曾。”
　　他顿了顿，答道：“我们只是学《大学》。”
　　……？
　　“……你再说一遍，学的什么？？？”
　　周然懵了：“你们不识字，学什么《大学》啊？”
　　“学过的，先生一开始会在沙地上带着我们学字。”阿水挺起胸脯：“学了大半年呢——先生说，未免糟践了纸笔，先在沙地上练出框架来。”
　　好家伙。
　　……别的不说，先生还挺体贴，知道村里大部分孩子用不起笔墨纸砚。
　　周然沉默了半晌。
　　“所以，“天地玄黄”是什么意思？”阿水疑惑地问。
　　“先生不是教过你字义吗。”周然气定神闲地回视他：“试着翻译翻译？”
　　“……天和地是……黑色和黄色？？”阿水眨眨眼，很快自己纠正了过来：“不对，天是黑色，地是黄色。”
　　“玄是青黑色。”周然笑着补充了一句。
　　“天地玄黄……”阿水自己又念了一遍，问道：“还有后半句吗？”
　　“宇宙洪荒，洪荒指的是远古时代，翻译一下就是，宇宙形成于混沌的状态之中。”周然点头，补上了后半句。
　　他顿了顿，意识到自己不该再往下讲。
　　十九州里可没有巨阙剑。
　　“……唔。”阿水眨了眨眼睛。
　　“青哥，……这……是谁教给你的呀？”他有些好奇地看着周然。
　　“是我上次跟着阿母去市集的时候，无意听来的。”
　　阿水点了点头，接受了这番言论，然后悄悄地拽了拽他的袖口：“青哥，下次你莫一个人去市集，娘说，如今市集乱的很……”
　　市集？
　　周然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这个时间，应该不到黑风寨作乱的时候……
　　他沉思了片刻，又将目光投向沉沉黑夜。
　　——若是市集都已经有了乱象，那么他实在应该早早做好准备才是……
　　心里这样想着，他却笑着对阿水说——
　　“我会的，谢谢阿水。”
　　几人就在炕上这样小声地议论着，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第二天，周然醒过来，就先被长房的余嫂子塞了一把糖。
　　周然拉着小宝道了谢，又说了好几句吉祥话儿。
　　“你这孩子，忒客气。”余梅眼角笑出了一点点纹路，帮着给小宝穿了衣服，拍了拍他的肩膀：“先跟着阿水出去玩，今儿中午也在家吃吧。”
　　“不了，不合规矩。”周然淡淡笑着婉拒。
　　大年初一，村里各家都要互相拜年，林青如今算是带着弟弟独自立了户，按理来说是要在家里迎客的。
　　余梅愣了一下：“你……你不打算并回来？”
　　一个八九岁，一个四五岁，这日子难道不难过？
　　不赶紧归到爷奶家过日子，两个小娃娃怎么应付来年春耕呢？
　　她的神色有些严厉起来：“青哥儿，你可想清楚，那地不是那么好耕的。”
　　周然笑了笑：“好歹只有三分田，往日我也跟着阿母干过。”
　　……那怎么能一样！
　　余梅看了他片刻，语气缓和了些：“莫不是你还怕家里人把你弟弟送到刘府？你放心吧，刘府已经来人另说过，说是怕你弟弟过了病气不接去了。”
　　周然弯了弯唇角，回答她：“今日是刘府，保不齐来日还有哪个。”
　　余梅眨了眨眼。
　　看样子，像是真要和家里生分的样子。
　　周然却笑着截住她的话头，把自己手头的两颗糖放回了桌子上：“如今我也算顶门立户，这两颗糖就留给家里其他弟弟吧。嫂子，日头快到中天了，我先带小宝回去。”
　　他疯了他才趁这会子并回去。
　　他们要是现在并回去，家里那位老祖宗本来就偏疼着长房，搞不好他连原本分来的地都要保不住了——小孩子干不了农活，当然是其他几房分一分。
　　而要是跟着大锅吃饭，那都是有定量的。
　　……就昨天年夜饭所见……
　　一人大概一小碗饭，吃肉吃鱼都要看着长辈脸色守着规矩的样子，实在让周然看着头疼。
　　连下酒的小凉菜都是家里男丁们分过，才能给孩子们剩一点点。
　　平均一人一条胡萝卜丝那种。
　　小宝本来身体就不好，自己住他还能偷偷给小宝补补身子，要是一家人住一起……
　　他暗暗的又摇了摇头。
　　余梅还想说什么拦他，但是又找不着理由，只好目送着兄弟俩手牵着手回去。
　　……迎客也要讲礼的。
　　林青怎么拿得出礼钱来？
　　“哥哥。”小宝抬起头看着他：“大年初一迎客是要准备登门礼的……”
　　“放心吧，哥哥准备好了。”林青摸摸他的脑袋：“回去以后，咱们先吃点东西垫一垫。”
　　正说着，兄弟俩就到了家。
　　林青进屋，在系统里买了木柴开始烧饭。
　　今天上午的系统食物倒是很有趣。
　　一个饼，一碗鱼汤和松仁玉米。
　　……系统商城的食物真奇怪。
　　林青这样想着，把他们全部换成了到手的铜钱。
　　他的铜钱存量不多，如今还有六百文。
　　感谢刘家管事慷慨解囊。
　　他得想办法熬一熬，一百两纹银，搞不好买种子农具都不够呢。
　　他在商城里买了一挂一百铜钱的鞭炮，六十铜钱的红糖，八十文的春联，四十文的糯米小丸子。
　　礼钱是没有的。
　　给上门的小孩一人一杯红糖小丸子还比较可行。
　　想来今日也不会有什么成年人到林青兄弟俩的家门前。
　　林青一键就给门口换上了新贴的对联。
　　很快，村里就噼里啪啦地开始放炮。
　　林青也点燃了新买的鞭炮，和小宝一起捂着耳朵站在门边，鞭炮噼里啪啦地一响，莫名就有了过年的气氛。
　　背负着上门走动任务的小孩子们嘻嘻哈哈地在村子里开始了自己的征程。
　　阿水带着家里的弟弟妹妹兜了好大一个圈子，才上了林青的家门。
　　他担心林青拿不出那么多上门的糖，弟弟妹妹已经吃了不少登门的小点心和糖块儿了，应该不至于和林青要很多东西吧？
　　“新年好。”林青站在门口，遥遥朝他们行礼。
　　“新年新景，顺心如意！”阿水在人堆里起了个头。
　　孩子们有样学样地跟着喊了起来。
　　一时间，林青家门口前所未有地热闹。
　　林青招呼着他们上前来，一人一碗，盛了三个红糖小丸子。
　　红糖的甜味就足够吸引人了，更何况还有软糯的小丸子。喝上一碗，很多孩子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笑归笑，孩子们还是很规矩的，又说了几句吉祥话以后，才离开。
　　阿水一行人离去之后，很快又来了十几个孩子，在林家门口像模像样地拜了年。
　　正午，村里又放了一次鞭。
　　这次是预示着拜门的时间已经结束了。
　　而锅里大概还剩两个小丸子。
　　林青夹出来，和小宝一人一个分着吃了。
　　小宝眯起眼睛：“好吃。”
　　林青又编了个蚂蚱，让小宝拿着到屋里玩：“过会儿就吃午饭了。”
　　然后，他开始查看今天的午饭。
　　系统今天给的午饭是蒸鱼和糖醋排骨，还有米饭。
　　这次林青没有拒绝，而是又在商城里挑了肉末和茄子，用手头的调味料炒了一碗肉末茄子，又在商城里买了一些甜辣口味的辣白菜。
　　大年初一，吃得热闹一点还是可以的——他刚从集市回来，有点家里以前没有的东西也很正常。
　　小宝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玩蚂蚱，玩着玩着就闻到了炒菜的香气。
　　他舔了舔嘴唇。
　　正准备跑到厨房里看一看，突然看到小路上走来一个人。
　　于是他跑到厨房里，抓着哥哥的衣角报告：“哥哥，外面有人过来！”
　　周然最后把茄子炒了炒，盛在盘里，把菜一一放在案板上，擦了擦手出门。
　　“青哥儿。”门外，大约比他高一个头的少年朝他拱手行礼：“这是小宝的拜门礼。”
　　周然有点惊讶地看着他：“延……延鹤哥？”
　　“新年新景，心想事成。”少年笑着朝他一礼：“父亲说你今天迎客，必然不放心小宝在外面跑，所以各家按规矩挑了一点东西送来。”
　　“村长有心了。”周然笑了笑。
　　他看着手里的糖，沉默了片刻，笑着说：“有客拜门，延鹤哥，按规矩，你等等。”
　　“炮已经响过了。”少年人微微皱了皱眉头。
　　“规矩是规矩，心意是心意。”周然笑了笑，在商城里挑了两块兔子糖糕给他。
　　“新年新景，祝你学业有成。”周然笑着对他说。
　　江延鹤笑了笑。
　　他低头看了看软糯可爱的小兔子，莫名的想到林家兄弟开春以后必定艰难。
　　“我会和父亲说一声，家里的耕牛在春耕时多借给你们几天。”江延鹤接过糖糕，微微颔首：“告辞。”
　　周然站在门口，目送江延鹤离去。
　　“村长一家都是讲究人啊。”
　　江延鹤带来的登门礼零零碎碎，多半都是糖块和点心。
　　还有撒了芝麻的麻团儿、酥糕、果干一类。
　　村里养鸭的富户，大气地一人发了一个咸鸭蛋。
　　……有钱极了。
　　周然盯着鸭蛋如此想。
　　这样想着，他把咸鸭蛋一劈两半：“来，小宝，咱们准备吃饭了！”
　　小宝认真地挺起胸脯：“好！”
　　吃排骨！
　　江延鹤带着糖糕回到家，朝父亲行礼。
　　“林家兄弟如何？”老村长半眯着眼睛问。
　　“我看阿青知节守礼，若能读书明志，必成大器。”江延鹤有些叹息：“只可惜，他恐怕不能继续读书了。”
　　“人各有命。”老村长轻轻吐了口气：“他执意分家，恐怕是刘家找养子的事寒了他的心呐。”
　　江延鹤默不作声。
　　“嗯，你带回来什么东西，还挺精致。”老村长低头看了一眼他手里穿着竹签儿的糖糕，眨了眨眼，问儿子。
　　“正是看着精致，所以想带给如姐和母亲。”江延鹤笑了笑：“阿青到底敬着咱们，等耕地的时候，把牛借他们几天如何？”
　　“可。”老村长摆了摆手：“你已在府城读了书，这种小事不用问我，和你二叔知会一声就是。”
　　江延鹤笑了笑，行礼作别：“我去见母亲。”
　　原本，这个小小的插曲早已经过去。
　　吃了午饭后，茹姐蹦蹦跳跳地在庭院中拦住哥哥。
　　“哥。”
　　她说：“这个好吃，我把糖糕分你一半。”
　　“我在府城什么都吃过，糖糕而已，你自己吃吧。”江延鹤微微一笑，心想妹妹果然是长大了，不由得怜爱地揉了揉茹姐的头发。
　　“那……”茹姐儿扯住他的袖口，眼巴巴抬头：“那哥哥下次能再给我带几只吗？”
　　江延鹤：……
　　哦，在这儿等着他呢。
　　还是那个古灵精怪的茹姐。

　　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