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鱼得水》花间吃酒醉一宿

2、第二章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转眼之间，聂小鱼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一年了，今天，就是聂小鱼的抓周宴。
　　但说是抓周宴，其实也不过就是把聂小鱼外公一家请来热闹热闹罢了。
　　据聂小鱼这一年的观察，这聂老汉一家，好像除了跟外公一家有些往来，其他倒是没有什么人往家里来过，这平日里除了自家人以外，就很少见过别人来过。
　　而且，聂小鱼悲剧的发现，自己真的是点寸到了极点，说好了不要又是万恶的旧社会又是偏远山村的，但是，好像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
　　这里的基础交易货币是铜钱，前几日听阿奶说的；这里买东西还要去镇上，再前几日听话痨哥哥说的；最最重要的是，这里吃不着肉啊！肉！聂小鱼闻味儿闻了一年自己总结的！
　　“也不知道今天趁着抓周宴能不能沾点儿荤腥啊，真的是要逼疯我了。。。”比出生时明显大了一圈的聂小鱼躺在跟外婆聊天的娘亲身边，怨念的蹬了蹬腿。
　　“娘，你看，就这么一小点儿，天天也不吵闹，半夜饿了也不哭，就自己蹬蹬腿儿，要拉要尿都提前哽唧几声，这省心的让我都觉得都不像是个奶娃娃。”
　　“我小阿鱼那是心疼你，莫说是你，我活了这么大岁数都没见过这样省心的娃娃哩。”
　　聂小鱼边蹬腿边听着自己娘亲跟外婆说的话，在思考她是不是应该稍微不那么讲究一些，虽然身为一个成熟的大龄女青年还尿床这种事她有点接受不了，但是，毕竟这是一个事出反常必有妖的世界，别还没长大呢，再让人给一把火点了那可就不好玩儿了，谁知道在这里如果死了那会不会真的就死了，莫名其妙死了一回就罢了，要说她可还没活够呢。
　　“妹妹，你看我，哥哥在这呢，这是姥娘给带的绿豆糕，我喂你吃点儿，可甜了。”一个小小少年悄悄摸到还是婴儿的聂小鱼身边小小声儿的说道。
　　“勤郎，你妹妹还不能吃这般寒凉的东西，你快拿去与弟弟们吃，妹妹吃了她又要拉肚子的。”苏秦氏，也就是聂小鱼的外婆说着，紧忙拉过聂小鱼身边的聂勤。
　　那聂勤是聂小鱼的长兄，今年六岁了，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聂家应当也算是穷人里的穷人了，所以聂勤这个六岁的娃娃就更是懂事了。
　　虽说聂小鱼还没见过这个年代别人家五岁的孩子是个什么样子，但是从着一年来对自家人的观察来看，聂勤当真是被教的很好，每日都会帮家里做着一些他力所能及的事情，虽然那些事情在聂小鱼 看来很不应该由这么小的孩子来做。
　　所以，虽说在身体上来看，聂小鱼是妹妹，但是在聂小鱼心里，她都觉得自己的心疼比聂苏氏这个当娘的还要多。
　　可此时此刻，聂小鱼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哥！哥！糕！要！吃！”翻译过来就是：哥！甭管什么糕！我能吃！我要吃！拉肚子我也吃！
　　这来了一年了嘴里都快淡出鸟了，就是拉死也想吃啊，嘤嘤嘤。
　　聂小鱼抓狂的冲着聂勤的方向叫着，努力扶着墙要往聂勤那边走。
　　“你快拿去找你弟弟们去，明知你妹妹是个嘴馋的，还在这招她，看她一会儿该要哭闹了。”苏惠娘嗔怪着对着大儿子说道。
　　聂勤看了一眼还在冲着他使劲的聂小鱼，转身无可奈何的跑掉了。
　　“说来阿鱼也是奇了，平日里奶水虽吃的不少，可她几个哥哥小时候一夜能起来吃三顿，一天怎么的也得喂了七八回，单单阿鱼，白天喂个三回，晚上也就起来喂一次。本以为是个不好吃的，但竟是我们在她跟前吃什么，让她闻见了她都是要的。上回我公公喝酒让她闻见了，竟也要，我公公凑趣喂了她小半勺子的米酒，她居然也都喝了。只是阿鱼接着就拉了三天肚子，我公公叫我婆婆好一顿数落，打那以后就不敢再乱喂她什么了，总怕身子还没养好。”
　　苏惠娘瞅着聂小鱼一脸无语的说道。
　　“竟是瞎胡闹，这么小的奶娃娃怎能喂那些乱七八糟东西，仔细吃出大毛病来，你公公很是不着调，你家长生也不知拦着点儿，可怜了我的小阿鱼。”苏秦氏白了一眼苏惠娘，轻轻抱起了也不哭，就是还在怨念的聂小鱼，然后接着问道：“你婆婆跟妯娌待你可好？”
　　“阿娘每次来都得问一遍。”苏惠娘笑着回说：“我婆婆一直待我很好，那两个妯娌也就那样，不说多好，也不说多不好，阿娘就放心吧。”
　　“我知你婆婆是个好的，这除了富贵人家，谁家的媳妇能在婆家做足全月子的，怕是只有你了，但是不问问我这心里也放心不下。你那两个妯娌，不说也罢。”
　　苏秦氏说着摇了摇头又接着说：“我这次给你与阿鱼带了两只芦花母鸡，都是你弟弟平日精心喂着的刚开始下蛋的小母鸡，这两只鸡一日能下两只蛋，只是现下鸡蛋还是小了点儿，鸡食你爹给你装了两袋稻谷壳，也够它们吃到开春的了，开春以后便叫勤郎瞅着嫩芽的野菜，每日薅点儿回来约莫也够了。你也不用担心你那两个妯娌碎嘴叫你婆婆难做，这两只鸡下的蛋就你与阿鱼吃。”
　　“娘，我婆婆心里都有数的，这没分家，哪能这样做事情伤和气。”苏惠娘讨好的看了一眼苏秦氏，知苏秦氏是为了她好。
　　苏秦氏知道女儿说的没错也就没吱声，只不过心里还是咽不下那口气罢了。
　　当初给女儿选的这门亲事其实她跟苏老汉是都不看好的，这聂家是外来户，在这望马村当真是独户了，家里虽说有些银钱，但是终归是外来的，也没个叔伯长辈兄弟什么的帮衬着，只因惠娘自己看好了聂长生，那聂长生又真真是个顶顶好的儿郎，也托人打听了，这聂孙氏也不是什么刁钻的婆婆，妯娌刚进门也是兄友弟恭的一派和睦样子，便想着惠娘嫁过来以后娘家多帮衬帮衬着，日子多半也能过的好的。
　　可谁成想，当真是日久见人心，这上面的大嫂二嫂就没一个省心的，一个表面唯唯诺诺，实际小肚鸡肠，另外一个，除了刚进门的两年还算勤快，哪想到后来居然是越发懒得没边了，成日里多是扯着老婆舌的闲逛，也就只在吃饭的时候才着家。
　　屋漏偏逢连夜雨，后来聂家老二又沾上了赌，这一大家子给拖的竟是越来越破落。
　　平日里苏秦氏拿给女儿补身子的吃食，按照女儿这绵软的性子，估计也是留不下的，多半孝敬给了聂老太，给的银钱她也不要，说是怕娘家嫂嫂知道了心里不得劲，怕娘亲与哥哥难做。
　　苏秦氏虽然不是那偏颇的恶婆婆，可自己的闺女自己知道，那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子，除非她婆婆看见了，否则那是断不会开口诉苦的。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更别说对上的更是那没脸没皮的，自己闺女憋了多少气，怕是只有惠娘自己知道了。
　　“阿奶，我晖哥要偷我家鸡，你快来啊！阿奶！”
　　这边苏秦氏正与苏惠娘说的惆怅，那边就听聂勤震天动地的大喊。
　　苏秦氏连忙出门去望，苏惠娘也赶紧下地找鞋，回手将聂小鱼包的严严实实的，也跟着出了屋子。
　　“你怎也跟出来了？还将阿鱼也带出来了？这不是瞎胡闹，快快回去，仔细招了风。”苏秦氏回首看见苏惠娘把聂小鱼也裹上抱出来，也顾不上其他，便拉着苏惠娘往回走。
　　“娘，我且去看看，勤郎尽是瞎嚷嚷，一家人，哪来的偷不偷的，倒叫人笑话。”说着也不顾苏秦氏的劝阻，执意要去当院。
　　“你且回来，这都按着手了，我倒要看看你婆婆要如何说道，你给我老实儿坐着。”
　　苏惠娘没办法，只好抱着聂小鱼跟着苏秦氏又坐到了炕边上。
　　当院的争吵即便是在这偏屋里都听的清明。
　　只听一个少年声大声嚷嚷道：“我哪里是偷了你家的鸡，这还没分家呢，我要吃，吃的也是自家的鸡，你别满嘴喷粪诬赖我，当心我揍你。阿奶你别听勤郎瞎说，我就看这鸡笼松了，将它紧一紧。”
　　“阿奶，他骗人，你看这芦花鸡的脖子都叫他扭断了，我阿鱼要没有蛋吃了！”比去年长高了一些的聂勤抱着芦花鸡哭唧唧。
　　只见聂家当院里除了抱着一只眼瞅着进气多出气少的芦花鸡的聂勤，还站着一个对着聂孙氏嬉皮笑脸的干瘦少年，估摸着也就十一二岁。
　　“那哪里是我掐死的，那定是三伯娘娘家舅舅带来的时候就是快死了的，可赖不到我身上哩。”干瘦少年嬉皮笑脸的说道。
　　“你放屁，你个四六不懂的败家子儿，好好一只芦花鸡，你竟也能为贪嘴给掐死喽，看我不抽死你，我今日就把你的脖子也扭了得了，我早晚得叫你跟你爹气死。”聂孙氏说着就拿起手边的鸡毛掸子冲着干瘦少年冲了过来。
　　“娘，娘，您莫生气，我家晖哥儿还小，不过一只鸡，抽坏了他不要紧，再给您气着了。”
　　就在聂孙氏追着干瘦少年跑的时候，从隔壁厢房门里忙跑出一个肥硕的妇人，边说着便用身子挡住了聂孙氏，少年趁着这功夫，便一溜烟的跑去了院外。
　　“远郎一会儿记得回来吃鸡啊，你阿奶定不会怪你。”肥硕妇人看着跑出去的儿子，大声招呼道。
　　“你这败家娘们，他还小？勤郎都知道带着欢哥儿跟喜哥儿帮着家里做事情，他今年都十一了，再有几年都成家了，可他天天贪吃惫懒还不如勤郎一个六岁的娃娃，如今居然还敢大言不惭的说‘不过一只鸡’，你可知这是惠娘娘家送来的顶顶好的才开始下蛋的母鸡，不说本身鸡就值钱，单是这一天下两个蛋就值多少钱，你也敢张嘴胡咧咧。”聂老太太气的直跺脚。
　　“行啊，即是你家晖哥儿掐死的鸡，下两个月家用钱我便不发与你直接给你弟妹了，算是这鸡你赔给她了罢。”
　　肥硕妇人一听，顿时不依，这芦花鸡顶多也就值个一百二十个钱，每月家用可是要一百个钱的，两个月就是两百文，这当中差着八十文呢，这个亏她可不能吃，于是眼珠转了转，扭着肥硕的身躯就挽上了聂老太太的胳膊。
　　“娘说笑呢，不过一只芦花鸡，这如何能抵两百铜钱，再说了，我家远郎说的对，这鸡怕不是亲家伯母带过来的时候就要死了，如何能怪到我晖哥儿身上去了。”
　　“你少满嘴喷粪，你当你三弟妹她娘是你老子娘那么不懂事的人？人家犯得着为了这点事儿没脸没皮？你快给我进屋去。”聂孙氏说着见肥硕妇人还想辩驳，便压低了声音道：“你三弟妹娘家人可还在呢，你少给我丢人现眼。你要再给我扯皮，现在就给我滚回娘家去，晌午饭也不用吃了，我家庙小，是养不下你了。”
　　说完也不去看她，转身去了还在抱着母鸡哭唧唧的聂勤身边。
　　“勤郎莫哭了，阿奶赶明儿让你爹爹再去县里给阿鱼买只小母鸡就是了，这个阿奶也炖了给阿鱼熬汤喝，你快去灶房烧水给这鸡把毛褪了罢，仔细脏了衣裳。”
　　“阿奶真好，我这就去，嘿嘿。”聂勤听了聂孙氏的话立马不哭了，赶忙乐呵呵的拎着断了气的小母鸡跑去了灶房。
　　聂孙氏看聂勤进了灶房，拢了拢袖子就转身去了聂小鱼她们在的那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