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梁》林玄

25、飞行

　　导演邓文斌带着团队托运好行李进到候机室，整个出发去莫斯科的团队总算到齐，清点过人数直接从廊桥登机。
　　包机的好处大概就是，专用的安检口，专用的候机区，专用的飞机，只要你人到齐了，想什么时候飞就什么时候飞。
　　按照安全提示坐好，飞机缓慢起步，苏清逸看着机票，隐隐有些头疼。

　　“玄烨，我建议在起飞之前你不要玩手机。”
　　“为什么？”
　　现在航空公司已经取消了飞行期间手机必须关机的要求，只要保持飞行模式就可以，她特意下了两个单机小游戏解闷来着。
　　“因为这架飞机是俄航。飞行员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个俄国人。”
　　“那又怎样？”

　　飞机已经进入跑道滑行。
　　“俄国飞行员在开客机之前，大部分都是开战斗机的……”苏清逸已经吃过好几次教训了，俄航飞行员飞机开的之凶猛，只一次就令人印象深刻。
　　“真的假的……”‘的’字还没说出来，这个字就和武玄烨一起被拍在了座椅靠背上。若不是苏清逸劝她放下手机，现在它八成已经砸到了她身上。
　　嗯，参考旁边其他人。
　　“我信了……”

　　明明还没滑行几分钟，飞行员就‘一脚油门’轰了出去，飞机像是被硬拉到空中，仿佛随时会掉下来。
　　显然大多数人都没有乘坐俄航的经验，毫无准备的被各自的手机、平板砸了一脸。
　　“我去，机长是开□□的么？我感觉飞机是被射出去的。”
　　“一瞬间以为自己坐的是载人火箭……”
　　“机长是开战斗机的吧！靠，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空姐中有位中文十级的俄罗斯空姐，微笑着对‘开战斗机’那位回复道，“谢尔盖机长曾服役于俄罗斯空军，是一名优秀的空军飞行员。”
　　“……”
　　“……”
　　所以这位机长是把空客当成轰炸机来开了么？？？等下你是不是还要表演个花式飞行？转两圈再翻两个跟头？？？
　　妈妈，他想回家……

　　三段跳式的拉升，飞机终于进入平稳飞行阶段，空姐推着餐车出来开始发放早餐。
　　早餐是典型的俄餐，燕麦粥配面包加果酱，果酱有多种选择。

　　这次出行，带了快有半个团的人，算上摄像化妆一系列后勤团队，足足近五十号人的出行大军。
　　成员里大部分人都还没去过俄罗斯，语气里满是期待，商量着要去哪里玩。
　　洛隽永作为唯一一个精通俄语的成员，被大家当做掌中宝，被疯狂拉拢，想让他跟着自己一起走。

　　“苏苏，玄烨，你们有打算去哪里玩啊？”
　　姜芷兰受托于阚阚父母，带着阚阚坐在前面一排。虽说姜芷兰年龄是阚阚的一倍，但两人倒是意外的兴趣相投，没有什么代沟。
　　“听导演安排，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该去的她早就去过了。
　　“明天晚上有莫大芭蕾舞团演出的《仙女》，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去看。”姜芷兰早年间学过几年芭蕾，后来考入音乐学院附中，才不得已放弃了芭蕾。

　　苏清逸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一心只想着玩的几位，“你和玄烨的公演曲目选定了？排好了？确定没问题了？”
　　“选好了啊，编排也不差多了！”姜芷兰一脸自信，丝毫不慌。
　　箜篌和瑟都是近年来被复原出来的失传乐器，她和玄烨在研究院时就经常碰面，也经常会排演一些小曲子来玩。这一次她们选择的就是她们的经典曲目《月光》。

　　许多人常常把箜篌和竖琴认错，而姜芷兰恰恰就是从竖琴转到箜篌。德彪西的《月光》也是她之前在交响乐团很是喜欢的一首曲子，只要有条件她就会试着用箜篌弹奏一些西方古典乐，尤其是《月光》。
　　武玄烨来了乐器复原研究所后，她更是拉着人一起跟她做西方古典的移植，效果很不错。
　　两个仙气十足的乐器，演绎一首月色皎皎的乐曲，画面想想就很美。

　　“那你们很棒棒哦！”鼓掌以示庆贺。
　　“你和琴琴呢？听说那天公演录完就你俩组合了，曲子定好了？”
　　“早就定好了，《古舞》呗，把钢琴伴奏改成扬琴就行了。”苏清逸说得轻松，看过她们谱子的武玄烨一个白眼翻上了天。
　　“我记得这首曲子争议挺大的，说是又难听有没有韵味。而且我没记错的话，钢琴好像就只是个伴奏吧？”
　　“那你是没看见她给琴琴加了多少和弦，硬是把伴奏抬成了合奏，改完之后的版本超级难！”
　　“会创作就是了不起……”姜芷兰默默竖起大拇指，坐了回去。

　　阚阚上一轮被PK下去，替补选拔也没能上位，这周她没有演出任务，创作也不懂，几人的谈话根本就插不进去，只好翻翻看网兜里的杂志有没有什么有趣的内容。
　　“苏苏姐，你看。”
　　阚阚翻到了今天早上刚发刊的日报，头版头条就是‘慕爱奏响冰城，青年指挥临危救场’，黑体加粗的大字让人看不见都难。
　　苏清逸也在自己前面的网兜里翻出了日报。
　　但其实今天一大早，她关注的各家音乐类公众号就开始集体推送昨晚演出的消息，一打开微信一排各式各样自己的照片，效果还是很震撼的。
　　就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付给她版权费。

　　不单单国内炸了锅，国外的各家艺术媒体也都开始翻她的底，甚至有几家不知名的乐团搞到了她的手机号，大半夜打电话过来递邀请，被她直接挂断。
　　登机之前，她的导师，国音指挥系教授，中国交响乐团首席指挥陈立云，还打电话过来询问怎么回事。他不过一觉醒来，就被自己家学生刷了屏，甚至还有好多人关心起自家学生的就业去向。
　　不过好在都是些善意的评论，他也不必太过担心。自家学生的就业问题，人家自己早有考量，留下几个世界一线乐团的话口，剩下的一律回绝，他倒是也不用操心。

　　当地日报并非专业的音乐评论媒体，文章内容也是对整场音乐会的描述，就连她的资料都是百度百科出来的。
　　“你是不是给这个记者塞钱了？这么长篇大论的夸你。”
　　整篇报道看下来，这位记者好话跟不要钱似的，长篇大论的溢美之词，苏清逸看得自己都脸红。
　　但对于指挥来讲，现场看谱指挥并不难，难的是在那样一种环境下，让所有乐团成员配合你，不把你晾在台上。同时还要记住前一位指挥留下来的所有关键词，以保证最终演出的效果与原指挥一样。
　　是的，她没有留下自己的风格，无论是《第五》还是《梁祝》，她都是完全复制了安德烈的的表演风格，延续了安德烈在这场演出中的存在感。
　　可惜这位记者并没有发现。

　　“截止到发稿时，著名指挥家安德烈·库里诺夫已脱离生命危险，现于医院静养。”姜芷兰更关心文章的最后一句话，她也算是安德烈指挥的追随者，得知安德烈没有生命危险后长舒了一口气。“那上海那场音乐会还照常么？”
　　她看向唯一有可能知情的苏清逸。

　　“取消了。”
　　“那哈尔滨这场岂不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告别场？”
　　“是的。”苏清逸如实回答。
　　昨晚慕爱的经纪人就已经确定，上海场的演出将会取消，乐团的成员也会在明日返回慕尼黑。安德烈因为身体原因，还将继续留在哈尔滨静养，直到身体条件允许他长时间乘坐飞机。之后，安德烈将会退隐江湖，仅参与慕爱的管理事务。

　　“他原本的计划就是，这一次的巡演结束后，他就要结束和慕爱的合约，之后也只会做特邀指挥，不会再跟这种巡演了。所以昨天的那半场演出，确实是他的告别演出。”
　　“嘤嘤嘤~以后看不到安德烈的演出了呢。”姜芷兰内心十分遗憾，安德烈的指挥激情四射又富含韵味，是世界乐坛上风格独特的一位指挥家，就此隐退实在是太可惜了。

　　十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吃饱睡足后气氛也开始活跃了起来，开始频繁的窜座位。谢尔盖机长虽然起降阶段很是生猛，但飞行阶段却是异常平稳。
　　这群音乐生在飞机上，许是太无聊寂寞，小桌板加一次性纸杯都能玩得不亦乐乎。
　　最开始是方云飞用喝完饮料的纸杯敲了段节奏，边彦哲心领神会的B-box跟上，周围其他人听到也跟着玩了起来，在手边什么乐器都没有的飞机上，硬是搞出了大型打击乐团的感觉。

　　“录下来了没有？”导演问向摄影师。
　　大型摄影器材都托运了，手边只有手机和Gopro，在方云飞搞事的第一瞬间他就已经开机就位，职业素养杠杠的。
　　“那必须的，都录下来了。”

　　刚刚的那段小插曲，苏清逸并没有注意到，她正带着耳机继续搞她的创作。
　　她负责作曲的一部电影前两天在日本公映，有人联系到她想要约歌，偏偏还推不掉。恰逢母后大人又给她指派了好几项任务，现在手头上积压了一堆外债。
　　谁又能想到，她是一个即将毕业，但是还有两篇不同专业的论文还没写的研究生呢？
　　苏清逸觉得头有点大。

　　若是不来参加这个节目，她这个时间应该是跟着组合跑跑商演，偶尔跟着黑泽老师客串指挥，其余的时间都用来准备毕业论文。
　　时间充裕，不慌不忙。
　　现在倒好录节目的间隙她要写新的曲子，还要赶毕业论文，组合还在时时刻刻召唤着她。等到年底，各种颁奖典礼、晚会、跨年一齐上，忙着忙着毕业答辩的时间就要到了。
　　所以她现在是越早完成论文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