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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1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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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聊得正投契,那厢上官情得了清流的信儿就往这边赶,来时正看到他的小徒弟又坐上了危险的屋顶,旁边还跟着个更加危险的人,简直就是午时的情境再现,十分令人头痛。许是接连的刺激反而令人平静,上官情还得闲想了想,幸而清疏的师祖陪着孙老先生外出了,否则若是他老人家还在谷内,自己和清流就真吃不了兜着走。
站在房前,上官情仰着头叹了口气,大声道:“清疏!你怎么回事?”
清流一路上已经把事儿给上官情说了个明白,只是清流也不知道,怎么就走了这么一趟,回来两人就又上房了,清疏怀里还抱着酒坛,偏巧自己的师父一贯是个不太抓重点的,清流很有些绝望。
果然,上官情眼尖,一眼看到了清疏抱着的酒坛,原本还算平静的心情倏然气愤了起来:“你抱着什么?你才多大?就开始饮酒了?谁教你的?你觉得你这样做对吗?”
清疏不答话。可想也知道是谁教的,上官情正想抬手打人,望了眼身侧,清流已经躲得很远了。
清流讨好地望着他笑,“师父,先让小裴下来才是要事。”
上官情看着他一脸的磨痕,很有些滑稽,不由气消了些。又望了眼屋顶,觉得脑仁很有些疼,“和光,清疏年纪小不通事理,原是我没有教好,你也跟着她胡闹,不怕你师父寒心?”
清疏本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儿,一直攥着和光的袖子,缩着脖子不出声儿,听到这一句,倒是大着胆子回嘴了:“可雨集道姑也让和光很寒心啊!”
上官情痛心疾首。他本以为清疏已经消了嫁人的念头,谁知还能闹这么一出大戏来,原本雨集同和光是还要住一些时日的,如今看来是断断不能留了。
这些都是后话,诚如清流所言,当务之急,还是先把清疏搞下来。
“雨集道姑做的有何不对,当让和光去同她说明。和光心中不豫,却不同雨集说,让雨集如何改正呢?一味自怜,于事无益。”
上官情顿了顿,咬着牙接着说:“清疏,你先下来,你同和光的婚事,尚可商量。”
清疏脸上的紧张便消散了许多,附在和光耳旁道:“咱们下去吧,我师父不骗人的。”
和光点点头,站起身,又搀着清疏起来,仍是抓住她的双臂把她带了下去。上官情见这姿势宛如拎小鸡,并不似他想象中那样有情趣,终于不那么上头,脸色却仍是铁青,上前将清疏抓了过来,塞给凑上来的清流:“带你师姊去歇息!这么晚了还抄写,也不怕伤眼睛!“上官情瞪了清流一眼,”得空我再跟你算饮酒的账。”
清流点点头,忙拖着清疏走了,也不许她回头,看清疏稍微侧一些,便眼疾手快地给掰回来。
“祖宗,你可又坑我一回。今日就别折腾了,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清流小声地劝她,心情复杂。他总觉得这事儿还没完。
清疏大约也是闹地乏累了,竟是听进去了他的话,就这么乖乖任他牵着走了。
上官情见他们安生地走出一段,才回过头来。眼前的少年并不如他想的那样不知所措,而是站得很直,如劲松亭亭,目光澄澈干净,静静地望着他,等他训示。
其实上官情也听雨集讲过,和光剑术道法在年轻一辈里都很拔尖。这些日子里,和光行止有度,待人守礼,颇有君子之风。这个孩子,雨集教养地极好。
可惜清疏如今不宜论亲,一是太小了,还不懂事,上官情总不能由着她就这么把终身懵懵懂懂地托付了。若是清疏再大个十七八岁,说不准他就应了。
再来虽则孩子们婚约早定是常事,可清疏若真论起来,是个戴罪之身,能否沉冤尚未可知,她的婚事,还是该晚些再议的。
上官情叹了口气,一时不知如何同和光讲这其中关窍。倒是和光先开了口:“上官先生不愿答应学生与清疏的婚事,可是因为学生还不能承担起照顾清疏的责任?”
和光看得出上官情和清流有多么钟爱清疏,他想,他们不愿同意,就是怕清疏不能被好好的爱护。和光如今也确实做不到这样,毕竟自己还有很多事要做:习武,修道,明事理,立家业,游历山河,好好长大......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像他们那样清疏。想来上官先生舍不得清疏,很是正常。
若是等自己像上官先生这样了,武功大成,受人敬重,无需再出门闯名声的时候,再来求娶,或许上官先生便不会不答应了。
不过说起来,好像上官先生也还未娶妻......那男儿要如何才可娶妻呢?
和光开始迷惑。
上官情一愣,没想到这孩子心中还有这样的想法,不过此时也没什么更好的解释,便含混道:“是这么个道理。”
和光点点头,“那若是学生能够承担起这个责任时,再来求亲,先生可会答应?”
得!还是在想着怎么拱他家的小白菜!上官情很头疼,一转念,却想着两个孩子年纪小,不知事,待大了,这份心思怕是也就歇了,偶尔想起来,也会当做儿时玩笑吧?
思及此,上官情便点点头,算是允了,却也没把话说死,“若是到时清疏仍愿意嫁你,我便不再反对。”
得了这话,和光才向他展颜一笑,行了个礼告辞了。留上官情一人在月下陷入沉思。
他这到底算是干嘛来了?
第二日一早,上官情便同雨集说了事情的严重性——他徒儿真不是说着玩儿的。雨集听了,虽觉上官情有些小题大做,仍是愿意配合老友。
她心里其实还挺希望顺水推舟,就这么把两个孩子的亲事给定了的。不过上官情不乐意,雨集也不能让和光倒贴吧?她徒儿哪儿哪儿都好,总不会愁娶不到媳妇儿。
于是未至晌午,雨集就领着和光向上官情辞行了。上官情为了防着清疏闹事,特地没让她知道,留着清流拖住她,自己独自来送。
雨集此次来便是带着和光拜访些名士,顺便求些书籍药材。上官情给她备了一辆马车,装了两箱书和三小箱药,还有些杂七杂八的花卉,满满当当。
“实在对不住,出了这么个差错。清疏我会让她歇了心思的,和光你也开解开解,别让他当了真。和光同你似是有些误会,你们得好好聊聊。”上官情很有些歉然。因提前离开,有的名士雨集都没见着,只好约着下次,“下回你来,定好好招待。”
雨集也不怪他,“没事,别挂心,谁都想不到会成这样。和光那儿,我会去说说的。”
她打趣道:“万一有一日两个孩子真玉成好事,那也是求不来的缘法不是?”
看着上官情僵了一僵的脸,雨集心中十分畅快——这便是养儿子与养闺女的不同了。
上官情便不再客套了,亲自送二人出了万花谷,眼看着他们走远了,才放下心来。
养女儿可真不容易!上官情心生感慨。他回了夜思居,坐不到两刻钟,便见清流鬼鬼祟祟地,不知在找什么。
“清流?你不是同小裴在一块儿呢?她人呢?”
清流道:“师父放心,我同小裴玩捉迷藏,她就在夜思居内猫着呢。”
上官情点点头。清疏一向会藏,半个时辰找不着她都是正常的。
还在就好,上官情长舒一口气,回自个儿房里歇着去了。这两日给清疏闹的,他确实乏得厉害。
也不知睡了多久,上官情忽然被人给晃醒了,迷迷糊糊间只听清流焦急的声音道:“师父!师父醒醒!小裴不见了!”
上官情:......
青岩华山本就相邻,雨集同和光策马而行,很快便到了华山脚下。华山山路难行,雨集怕车中的东西磕碰着了,吩咐和光上车扶着。
“书便罢了,小心那些瓶瓶罐罐别摔着了,掉出来分辨不出是什么药来。”上官情不是什么细心的人,那些药,定是从架子上拿下来是什么样,装箱就是什么样,也不知道放进药囊。不过装在瓶子里,也不怕被压着了。
和光应着下马,拍了拍自己骑着的小马的头,这马儿识途,一骑绝尘,先上山了。和光上了马车,将将坐定,便听得座下传来细细地呼唤:“和光!”
他一惊,忙蹲下去看,竟是清疏缩在了坐垫下面,一双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一笑,露出了白花花的牙。“和光,是我。”
和光忙把清疏拉出来,仔仔细细地确认了她没磕碰着,才拉着清疏坐下,问道:“你怎么跟来了?”
清疏眨了眨眼道:“我本是同清流玩捉迷藏才躲进来的,后边儿偷听到师父仍是不愿同意咱俩的事儿,我便想着跟来算了。”
和光:......
清疏见他愣愣的模样,凑到他身边:“怎么不说话了?”
和光皱着眉,望着她道:“你师父会担心的。我去同我师父说一声,我送你回去。”
说着和光便要下车,清疏忙把他拉住,“我师父能猜得到我跟来了,晚些会来寻我的。和光,我还没看过雪呢,难得来华山,都到这儿了,让我上去等我师父来接好不好?”
和光听了,犹豫了一会儿道:“你师父当真会来?”
清疏点点头,“真的!他若是不来,你再送我回去不就好了?”
和光这才勉强放心。清疏见他神色舒展了些,笑得更加灿烂,缠着他讲起了华山的景致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