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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1发子弹 | 白维舟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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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二天。
白维舟点名要吃菜豆花。
跟豆腐干上了吗?
季容夕再一次走进剧场,一手提着饭盒,一手接听陌生来电。
“季容夕,我是陈干事,你昨天没向尉将汇报工作吗?”
“不等任务完了吗?”
“每、一、天,都要给尉将汇报!”陈干事生怕季容夕听不明白,一个字一个字蹦着说,“昨儿就算了,以后别忘了。”
“知道了。”
这么关心表弟,陆洲绝对亲表哥了。季容夕挂了电话,脑海中不由浮出陆洲的脸:清正,倨傲,口是心非。这时,有人好心给他指路「你找白少的吧,他在里边。」没法子,长得出挑,来一次都记住他是白维舟的助理。
白维舟早等烦躁了,耳机一摘很不客气地说:“你怎么不再迟一点过来,连晚饭一起吃得了!”
“第一次做糊了,重做了一回。”
“你行不行啊!”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下次就好了。”季容夕很坦然。
白维舟打开饭盒,白的豆腐,绿的碎菜。
他挑了一筷子豆腐,嫌弃地说:“切太大了!”嫌弃着又吃得半点没剩,是真饿了。
季容夕没立刻走,呆了一下午,将白维舟的人际关系摸得一清二楚。白维舟太少爷脾气,能跟他相处的都性格温和。《风花》是影视公司投资的电视剧,专门为了捧这几个新艺人,白维舟演男三号,是男主的哥哥。
新人的演技参差不齐。
导演指导完这个指导那个,耐心被消磨殆尽。
白维舟发挥不稳定,演纯情演发脾气都手到擒来,可演不了深沉和心机,怎么看怎么幼稚,偏偏这个男三号后期还要黑化。导演“cut”了好几次,再不想多说,干脆把白维舟晾一边,等别人演完再说。
白维舟少爷脾气,生气了,第一次怎么演后面还怎么演,半点不变,压根儿不想着提高演技。
结果,天黑了,又有两场拖到了明天。
一收工,白维舟气呼呼地离开。
工作助理忙把送人的任务甩给季容夕:“夕助理,正好你送白少回家,我明儿准时去接他。”
车里两人,一片安静。
白维舟忽然暴躁地说:“停!我要去酒吧!”
这不是胡闹吗,现在放人,十分钟后就得上热搜,纯情大男孩的人设立崩无疑。
季容夕踩足油门飚到家。
白维舟把自己重重地摔进沙发,开始发火,把导演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一遍。等他稍微消停时,季容夕开导了两句:“不能怪你,要怪就怪你没有兄弟,不能领会剧中兄弟之间的嫉恨和羁绊。”
剧中的男三号是被忽视的大哥,嫉妒备受偏爱的弟弟,积怨已久,最终黑化爆发——白维舟没这种经历,演不出来。
“白少,我陪你练戏吧。”季容夕心想助理得有助理的样子。
“你会演戏?”白维舟一脸鄙夷。
演戏是没演过,季容夕看过一个名为《才不是演员》的真人秀。里面的演员们各种飙演技,季容夕算是有丰富的(观看)经验了。
“纸上谈兵。”白维舟嫌弃着,转手却扔过来剧本。
看了一下午季容夕早把台词背得滚瓜烂熟:“想象一下,你老爸忽然有了外遇,还把同父异母的弟弟领回家,你会怎么样?”
“放火烧房子。”
“你不敢,因为你很怕你爸,只能眼睁睁看老爸宠爱弟弟。”
白维舟不屑地嘁了一声:“绝对不会眼睁睁的,我不会让他们过一天消停日子。”
说一句顶一句。
季容夕双手叉腰:“你口口声声说要演戏,又不站在角色的角度考虑问题,当然演不好了!”
白维舟怒了:“导演说,你也说,有完没完了,滚滚滚!”
气氛僵了。
白维舟恶声恶气地说:“房子乱成什么了还不收拾,你到底是不是生活助理啊。”
乱成什么?这不跟昨天一样!
前助理太勤快,这屋子就没灰尘。知道他是找茬,季容夕拿起工具除尘。结果,白维舟又嫌吵吸尘器太,把他赶去了书房。
书房更整齐。
书架上除了书和摆件,还有相册,都是近几年拍的。
白维舟的母亲保养不错,看上去像三十多岁。父亲是不折不扣的军人,五十多岁,五官跟白维舟惊人相似。这基因,复制一样。全国十来亿人口,相似的人数不胜数。
阿浪却偏偏讨厌姓白的,总觉得不完全巧合。
「阿夕,你脑子让屎糊住了!艹!这些人是特种队的,一个都不能放过!今天放过他们明天谁放过咱们!滚开,不然连你一起杀!」阿浪激动得枪都端起来了。
「浪哥,你冷静一下!」
“诶,你看谁呢?”白维舟忽然冒出来。
季容夕拂去记忆:“这是你爸?”
“帅吧,我爸可专情了,才不会带什么小三小四回来!”白维舟撇撇嘴,“你扫完过来,给我提醒台词,我记不住!”
难得服软,还找这么个蹩脚理由,季容夕好笑。
季容夕阅片无数,信手找出相似情景的经典电影镜头,让白维舟一边观摩一边模仿,很快有模有样了。
临睡前,季容夕想起汇报工作。
他编辑了百来个字发给陆洲,却没收到回复。后来,他每一天都发,从没被回应。直到有一天,他跟着白维舟去外场拍戏,遇上暴风雨回不来,偏僻小山村没信号没法汇报。等有信号,他发现凌晨来了一条信息:“今天呢?”
顺毛摸了一个月,季容夕将白维舟抚得服服帖帖的。
相处还算和谐。
周末,白维舟回白家。
开车3小时才到,漂亮的洋房区,透过矮矮的篱笆能看到修剪漂亮的玫瑰花。非富即贵,闲适人家,说的就是白家了。
白父白母和管家正在不远处烧烤。
铁炉上,暗红的烤肉滋滋出油,冒出香气儿。
白父挽着袖,往肉上撒盐。
白母正在草地上铺展花格子布,一身白裙,妆容精致,跟照片上没差,一脸嫌弃地说:“回来干嘛,不是不回来吗?”
白维舟一个熊抱:“妈~还生气呢~看我给你带了什么礼物~”
一句撒娇,拐了三个弯。
季容夕听得差点闪了老腰。
白家是军队世家,血缘基因强大,男人都一个模板出来的。白父性格温吞,不爱说话;白母倒开朗,稍微一挑话题就滔滔不绝地说起年轻时的事:她跟白父是在一个小城认识的,一见钟情,白父为她舍弃了军区的发展前景,执意调回京。求仁得仁,这些年白父晋升平庸,却收获了幸福的家庭。
季容夕才听到精彩处,被白维舟推开了:“你不去洗水果,跟我妈叨叨什么呢。她是漂亮,可四十多了,你口味清奇啊。”
“瞎想什么呢。”
“哼,小心我爸揍你。小时候有个叔叔纠缠我妈,直接让我爸弄监狱去了。”
这爸真厉害。
季容夕从篮子里拿出西红柿来。
“季哥,来,吃一串。”白维舟顺手递给他一串烤肉。
“我不爱吃。”
“不准转脸,必须吃。”白维舟蛮横地将牛肉串塞进季容夕嘴里,“你经常半夜起来,是失眠吗?”
“新工作,压力大。”
“切,你就管个三餐,有什么压力,菜炒糊了我都没说你。放你一百个心,不辞你,干得好给你加工资。”白维舟亲热地扶着他的肩。
热度从掌心传来,穿透衬衣,灼伤肌肤。
季容夕一侧脸,白维舟的脸颊弧线与记忆里的阿浪重叠。
「阿夕,别担心!」
「阿夕,你说教会老虎又被老虎反杀的那只猫,有没有后悔过啊?呸呸呸,我才不是猫!你可不能是忘恩负义的老虎!」
记忆里阿浪的声音与白维舟的一起重叠,震得季容夕脑壳疼。
白维舟贴过来:“季哥,想什么?”
“不知道老虎肉好吃不。”
“哈?你口味太重了,专家早说了不如野猪肉好吃。”白维舟忽然伸手捏了捏季容夕的耳垂,“呀,你竟然有耳洞。”
“别闹!”季容夕躲了躲。
白维舟倏的摘下自己的耳钉,熟练地往季容夕的耳洞里一扣。
“夕哥,你戴着真好看!”
“你别动!”
「阿夕,你身上太干净了,没纹身,没耳洞,一点不像自己人。过来给你弄个耳洞,别躲啊,有麻醉,不疼的。」
「你别动啊!」
季容夕一巴掌拂过去。
哐当!一篮子西红柿火龙果全扣地上了!
白维舟脸色一变,怒了,捡起地上的耳钉用力往远处一扔,天际一道亮线划过:“真没劲!”转身就回到他们仨的餐桌。
白母头疼:“维舟你又发什么脾气。”
白父:“多大的人了。”
管家见状,赶紧跑过来低声说了季容夕两句,无非就是吃人嘴软拿人手软,赶紧去道个歉,给个台阶下,要不然大家都不痛快。
也是,任务还有半个月呢,季容夕端一碟切片火龙果放在白维舟前边,软声说:“白少对不起,我下次注意。”
白维舟斜了他一眼,嫌弃地拿了一片火龙果进嘴里。
可能吃开心了。
白维舟开始手舞足蹈讲笑话,逗得白母花枝乱颤。
白父看儿子转怒为喜:“公司怎么给你派了个男助理,用得顺手吗?”
“谁知道,笨死了。”
“辞了呗。”
“嗯,回去就辞了。”白维舟傲娇地敷衍。
季容夕正在洗水果,管家冲他招手。两人走到隐蔽的地方,管家给了他一张支票,一脸沉重:“这是白先生给你的遣散费,整一年工资,挺好,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