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弃夫妇朝朝暮暮》孟溪

9、第九章

　　“进来吧，”还是那个老僧人，看到他们也没有太惊讶，不慌不忙地引他们到后面的禅房。
　　张显宗面色苍白，但仍警惕地盯着他，一只手紧紧握住枪柄。岳绮罗见状，将自己的手覆了上去，轻轻拍了拍，示意张显宗放松。感觉到身边的人没那么紧张了，岳绮罗松了一口气。其实她也不会轻易相信别人，只是现在他们别无选择，况且就凭这个人之前说过的话，她也觉得他不会害他们。
　　那个老僧人帮张显宗简单地处理了伤口后，缓缓开口，“还劳烦这位女施主随我去后院取药。“
　　岳绮罗没有拒绝，起身准备出门，却被张显宗一把拉住，“绮罗，小心点。”
　　“没事儿，你先好好休息。“岳绮罗少有地冲他温柔地一笑，转身离去。
　　张显宗有些奇怪，自家小姑娘一直都是冷淡傲娇，从没有这么温和地和自己说过话，即使是上次自己中弹，她也不曾如此温柔。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张显宗隐隐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岳绮罗随那个老僧走了好长一段路，确认张显宗听不到了才冷冷开口，“有什么话就直说。”
　　“急什么，”老僧低低地笑起来。这笑声在安静的院落里显得格外刺耳，配上几声乌鸦的鸣叫，饶是岳绮罗也有些毛骨悚然。
　　“你到底想干什么？！”岳绮罗迅速掐住他的脖子，漆黑的双眸里此时有烈火在烧。
　　“不是早就和你说过嘛，你的罪，他来背。”老僧也不恼，慢悠悠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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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你救他。“
　　“你可想好了？”
　　“是。”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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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绮罗回到禅房，张显宗正忐忑不安地靠在榻上。一看到岳绮罗，眼神都亮了几许，若不是身上还有伤，他早就跑过来把小姑娘揽在怀里了。“好好歇着，别乱动。”岳绮罗知道他想干什么，出声阻止。“绮罗，我没事儿。”张显宗还笑着安慰她，下一秒就被身上的伤口折磨得面容扭曲。
　　“我和那个老和尚说好了，这段日子就先在这里养伤，等伤好了我们再走。”
　　没有想象中的拒绝，没有安抚，甚至连一个字也不曾有。岳绮罗疑惑地抬起头，对上张显宗平静无波的双眸。
　　良久，岳绮罗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伴着微风，吹到了心里。
　　“绮罗，别管我了。”张显宗艰难地说出这句话，似是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说什么胡话！”岳绮罗生气了，瞪着张显宗，气压瞬间降到了冰点。
　　“绮罗，我在军队这么多年，见的多了，知道什么伤会死什么伤不会死。我现在这样，于你只是个拖累。”张显宗说得轻飘飘的，那些字却是一个个打在了岳绮罗心上。
　　“我都没有说不要你，你凭什么说不要我，谁给你的权利！”
　　“绮罗……”张显宗还想说什么，被岳绮罗冷声打断。
　　“闭嘴！”
　　记忆与现实渐渐重合，岳绮罗永远记得那个阴沉的夜晚，张显宗被人抬到了她面前。也是这般，身中数弹，不住地吐血，他的眼神也和现在一样，有懊恼，有不舍，更多的是决绝。
　　“张显宗，”岳绮罗努力甩掉那些不好的回忆，定定地看着他，“你不要我了么？”
　　“我怎么会不要你呢，”张显宗艰难地抬起手，抚摸着岳绮罗柔软的头发，“我不是怕拖累你么。”
　　“愚蠢。”岳绮罗打掉他的手，气呼呼地转过身去。
　　“好啦，我什么都听你的，别生气了。”张显宗笑着哄她。
　　“我会和那个老和尚一起作法，一定治好你。”岳绮罗扔下这句话就走了，留张显宗一个人在禅房里发愣。
　　他知道岳绮罗的妖术很厉害，可这几乎是要起死回生，岳绮罗那些修为真的可以么？倒不是怕自己好不了，张显宗主要是担心岳绮罗的身体，前些日子在和青云观的打斗中受了伤，虽然她一直不肯告诉自己，但苍白的脸色早已说明一切。如今再为自己拼命，值得么？
　　院子里安静地吓人，岳绮罗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老和尚也没了人影，张显宗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像是疲惫的大鼓。回想和岳绮罗的这段时光，就像偷来的一样，美好地不真实。当初遇到小姑娘的时候，他只想好好护着她，没想到，她竟能给自己机会，携手一生。
　　携手一生啊……张显宗苦笑，自己还能陪她多久呢？

　　话说这边顾玄武占领了文县，派人把无心和月牙从天津接了回来。到底是家里舒服，月牙在后院养了几只鸡，几头猪，整天忙得不亦乐乎，无心见她喜欢，也就顺着了，不时给她搭把手。顾玄武在文县风光无限，每天饭局多得不得了，不过他还是喜欢月牙做的简单的饭菜，隔几天就会去无心家里蹭饭。至于逃走的张显宗和岳绮罗，顾玄武倒没多上心，这么多事儿过来了，也该豁达一点儿了，及时行乐么。

　　佛堂里，岳绮罗和老僧正紧张地为晚上的作法准备着。
　　“着什么急啊，准备的东西多着呢，为什么非要在今天？”老僧不满地抱怨着。
　　“你觉得他还能坚持多久？”岳绮罗突然抬头，冰冷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当天夜里，老僧来到禅房，和岳绮罗准备作法。
　　“你把眼睛闭上，等我叫你了再睁开。”岳绮罗嘱咐道。
　　张显宗什么也没问，乖乖闭上了眼睛。
　　整个过程及其漫长，张显宗感觉自己都快要睡着了。但他还是强撑着身体，不让自己倒下。
　　终于，他听到岳绮罗略带沙哑的声音，“结束了。”
　　他睁开眼，老僧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只有岳绮罗在他身边，面色惨白。东方已露鱼肚白，竟是一夜啊，想来他们都累坏了，张显宗心里有些酸涩，若不是自己不争气，绮罗怎会遭这份罪。
　　“绮罗，你还好吗？”张显宗担忧地开口。
　　“张显宗，我没事。”岳绮罗突然转身紧紧抱住他，把头靠在他的肩上。等到张显宗肩膀那块的衣服都湿了，他才意识到，岳绮罗在哭。
　　“绮罗，我让你受苦了。”
　　“张显宗，”岳绮罗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口，“我要走了。”
　　“还回来吗？”张显宗故作平静地问。
　　“你在这里，我肯定要回来啊。”岳绮罗轻轻笑了起来，脸上还挂着泪珠。
　　张显宗心里的石头放下了，继而又问道，“去哪里啊？”
　　“这个不能告诉你，”岳绮罗像只狡黠的小狐狸，“我修炼的地方可是绝密，救你用了我太多的功力，我要去闭关修炼一段时间。”
　　“好，”张显宗替她拭去泪珠，“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你放心去吧，我等着你。”
　　“这个给你。”
　　张显宗低头看，自己的手里被塞进一个荷包，绣工精致，上面还有自己的名字。“这是什么？“张显宗问。
　　“我找那个老和尚要的，说是在佛前开过光，可以保平安。你必须时时刻刻把它带在身上。“岳绮罗解释。
　　张显宗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把荷包收好，“你什么时候走啊？“
　　“今天。“
　　“哦。“
　　屋里一时陷入了奇特的寂静，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明明有千言万语，却都说不出口。
　　良久，张显宗开口了，“绮罗，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放心去吧，我等你回来。“

　　“张显宗，你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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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已经完结啦，接下来就是番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