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夜如斯》spn9066

3、曲阑深处

　　比起于萧，孟晚更加担心，她觉得自己难辞其咎，如果当时不是自己把所有事都推给小唐，今天也许受伤的就是她。而就像顾宸说的，她受伤算不得什么。
　　她们赶到现场之后，弄清了事情的原委。肇事者是许芳忆的一个粉丝，因不满游夜“抢走”自己的女神，趁着小唐帮游夜补妆的时候，向游夜投掷重物。这场外景是在闹市拍摄，事前保密，并且已经选择了人流较少的时段拍摄。安保人员本来就少，加上游夜只带了秦楼一个人，导致事情发生时，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秦楼虽然及时把游夜挡住了，但是已经来不及推开小唐，结果小唐的右肩膀被砸伤，当场流了很多血，立刻被送医救治，但现场仍然是喊叫声、拍照声不断，场面十分混乱。
　　游夜揽住面色苍白的许芳忆，在秦楼等四五个保镖的护送中上了车。孟晚急忙问了周围同事，打车去了小唐所住的医院。病房内只有导演助理赵峰一个人，小唐看见了来人，立马挥舞起左手臂，笑着说：“孟姐，你来啦？”
　　孟晚看着他右手臂缠着绷带，两三步跨上前扶住他，皱着眉说：“你怎么能乱动呢？快躺着休息！”
　　“姐，我这不是高兴你来了吗？”小唐嘴上说着，身子往后靠了靠。
　　赵峰看到有人来，正好可以接替自己，忙对她说：“孟晚，今天你就在这儿陪着小唐，导演那边还要我赶回去处理后续的事，我得先走了。”
　　孟晚看着不停地在手机上回话的赵峰，心不在焉，而病床上的小唐，眼神哀怨，便说道：“赵哥，这里交给我吧，毕竟小唐是我们服化组的人，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赵峰点点头，叮嘱了几句，就走了。下一秒，小唐就抓住孟晚的手臂，“姐，谢谢你来看我，我在Z市没几个相熟的朋友，又不敢打电话给爸妈，幸好有你陪我。”
　　“哎，你不用谢我，你现在这样子我也有责任，本来今天的工作就该我做的。”孟晚详细察看了小唐的胳膊，担忧又懊悔。
　　“姐，你可别这么说，是我自己想抓住跟男神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应该感谢你，怎么能出了事儿就怪你呢？”小唐抓住孟晚的手安慰道，突然他叹了口气，“真是好事多磨，本来今天是游夜最后一场戏，我还想最后给他留个好印象呢！结果，对了姐！游夜他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你还真是真爱粉，心怎么这么大，人家有秦楼护着，谁来护着你啊？”
　　“姐，我只是个打工的，能跟游夜相处这么久就是上辈子积福了，怎么能奢求同等待遇呢？”
　　“打工的怎么了？难道我们的命就不值钱吗？！他们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随意摆布我们？！”
　　“孟小姐，这次的事故我们很抱歉。”秦楼冷冷的声音传来，倒是感受不到什么歉意。
　　孟晚一时气急，竟没注意到秦楼进来了。小唐显然受宠若惊，说道，“秦先生你怎么过来了？请坐，请坐。”、
　　“唐宇先生，我们游总非常抱歉让你为他受伤了，因此特地派我过来，”秦楼边说着边递上来一张卡，“游总已经跟医院说过了，你不用担心手臂的恢复问题。由于平时工作繁忙，无法兼顾太多，这张卡是游总给你的一点补偿。”
　　这熟悉的台词，孟晚也有幸听过一次，再听到时却没那么难受了。
　　“不用了不用了，”小唐推开秦楼的手，说道，“这是我工作职责，换成其他的同事，一定也会这么做的，不需要游总的补偿。”
　　秦楼似乎早已料到唐宇不会轻易接受，微笑着说，“游总说了，如果你不愿意接受这点补偿，可以考虑到La nuit设计部来实习，不知你意下如何？”
　　这可是小唐梦寐以求的工作啊，孟晚望向他，果然他点头如捣蒜，眼神充满向往。
　　秦楼满意的微微颔首，“既然如此，唐宇先生，我就不多叨扰了，详细的入职准备我会在下周一发到你的邮箱，欢迎你加入游氏。”说完，他伸出手，小唐兴奋地握住对方的手。
　　临走时，秦楼打量了一眼孟晚，而对方却似乎是下意识地就转身望向唐宇，避免跟他有眼神接触。到了停车场，秦楼却也想不起来之前与这个女子有何过节，于是便离开了医院。
　　尽管小唐一直在推辞，但是孟晚还是在医院陪床了一夜。小唐嘴上说不愿意，可是晚上还是跟孟晚聊了很久，什么梦想成真、童年趣事、情窦初开，都像开了伐似的全灌出来。孟晚静静地听着，想起最近发生的事情，庆幸的同时，也对自己失望，自己如何变成现在这样自私的人了呢？是顾宸还是游夜改变了她呢？自己是明哲保身还是同流合污了呢？呵，这世间说不清的事太多了，可若要活得轻松自在，可能独善其身并不是最好的方式，也许自己应该更加坦然，珍惜自己拥有的关系，感谢那些对她还有宽容的人。
　　就这样想着想着，孟晚就睡着了，第二天早上被手机铃声吵醒了。
　　“孟晚！你在哪儿呢？！”于萧的声音一传过来，孟晚立马从床上跳起来。
　　“于姐，我在医院呢。”
　　“你还在陪小唐吗？”于姐惊讶地问，心想，毕竟只是同事关系，需要看护一夜吗？可她也见过很多姐弟恋了，他们的工作时常日夜颠倒，能互相理解的基本都是圈内人，自己的两个下属恋爱也很正常。她稳了稳心思，接着说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不过昨天的事儿剧组已经跟演员们商议好了，最后一场戏换一个场地拍，游总主动提出在自己私人庄园拍摄.....”
　　私人庄园？孟晚心里一震，就像是打开了开关，回忆一下子涌进脑海，苦涩、嘈杂。
　　“孟晚，孟晚你在听吗？”
　　电话那头一个升调，孟晚仿佛大梦初醒，立刻回答，“于姐，我知道了，我马上就收拾一下去您说的地址。”
　　于萧察觉到了孟晚的失神，想着可能是因为照顾了一夜小唐，所以孟晚有些精神恍惚，叮嘱了几句后就挂了电话。

　　孟晚坐在出租车上，看着周围的景色变换，终于进入了一条狭长的小路，两旁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她记得，还有十分钟左右就会到达目的地。不知不觉，双手交握了太久，手背上竟多出了几道指痕。
　　司机师傅是第一次开到这附近，一路上都在反复确认方向，然而看到眼前如此宏伟的建筑，周围精致的园艺和喷泉，惊叹道，“小姑娘，你家真的太豪华了，我开车在z市十几年了，都不知道有这样的地方！”
　　孟晚微笑着回道，“师傅，这是我们剧组拍戏租用的地方，不是我家啦。”她还是谨遵职业操守，演员的家不能暴露。
　　庄园里已经停了好几辆剧组的车，孟晚匆忙地跑去跟于萧打了招呼，就被唤到了游夜的房间。
　　剧组本来是有戏服的，但是在上次事件之后，沾到了污渍，一时间来不及准备新的，游夜就提出可以用自己的衣服。剧组自然是万分感激，但为了保护隐私，游夜只同意让服化组的一位工作人员进入他的卧室。
　　于萧要掌控全局，而这事儿本来就是孟晚的工作，自然落到了她头上。孟晚握住游夜卧室的门把手，掌心微汗，就这样停了一分钟，都没推开门。
　　秦楼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这样一副场景，一个女子站在游总的门外，像是静止了一样。走近一看，是昨夜在医院见过的那个人，于是他俯身上前，“你找游总有事吗？”
　　孟晚被身后的声音一震，转头望向秦楼，仅在一瞬间，秦楼恍惚看见对方的眼神从惊恐到安心，似乎还有一丝悲伤，而她的眼睛，像极了从前住在这里的那个人。可是她明明已经......他想要再看一下那双眼睛，可对方却立马低下头。
　　就在此时，房门也被打开，游夜身着墨蓝色的丝质浴袍，疑惑地看着门外的两人。孟晚自知避无可避，只得微微低头，挤出嘴角的弧度，“游总您好，我是剧组的工作人员孟晚，今天来协助您妆化的。”
　　游夜看了一眼秦楼，“你先下去，剧组那边需要什么你尽量安排。”
　　秦楼还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离开了。
　　游夜对着眼前的女子点点头，让到门边，“进来吧。我衣帽间里的衣服你可以随意选择。”
　　“谢谢。”孟晚小声地说，心想着必须赶紧完成这件事。于是，她放下手中的化妆箱，迅速地走进了衣帽间，大约过了两分钟，她找出了合适的一套衣服、鞋子、配件，当她准备递给游夜时，却发现对方倚靠在衣帽间的门边，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空气似乎凝固了，孟晚突然有些害怕，赶紧说，“游总，您的衣服我已经准备好了，我在外面等您，您换好了我进来帮您化妆。”
　　说完便向门外走去。
　　“不用了，”游夜的声音冷冽，不容拒绝，“你坐在这里等我一下，我一会儿就换好了。”说完，他指了指衣帽间里的椅子，接过孟晚手里的衣物，放在衣帽间中间的玻璃展示台面上。
　　孟晚小心翼翼地坐下，双眼望着地面，而游夜却径直就脱下了浴袍，她的余光扫到了他的腿，立马转身看向别处。孟晚听着他的动静，忍不住腹诽，以前哪怕再混账，至少在陌生人面前总会装作谦谦君子，现在竟是连装都不乐意了。呵，也许是瞧不起她这种底层人民吧，算了，反正今天也是最后一次见面了，为了工资她会忍一时的。
　　“你过来吧，我换好了。”游夜打断了她的思绪，他的声音不知为何夹杂着愉悦，孟晚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老实地走过去，帮他调整衣领、系领带，靠的太近，她的呼吸都差点控制不住了。
　　这时，孟晚听到头顶传来的戏谑声，“你的品位一向不错，不过，孟晚这个名字似乎不适合你吧。”
　　几乎是下一秒，她立马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下意识冲向门外，而游夜已经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笑着问她，“这一次，你又想逃去哪里？季斯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