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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机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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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一天后,德莱厄斯回来了。
他回来的很突然,甚至连声招呼都没打。想想也对,这本就是他的家,他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女仆们变得愈加忙碌起来,整日留在木屋里的竟只剩下了万里一人。
这仿佛是上天给予她的礼物,但是却令万里出乎意料。她本没想到德莱厄斯来的这么快,快到都没有留给她准备的时间。
她拖着未愈合的身体在屋子里踱步。
见的话,是不是太唐突了?不见的话,会不会错过了这次机会,还要等上十天半个月?
不行。摇摇脑袋,她可等不下去了。
可是…他会和自己谈话吗?
洗漱完毕,万里离开了木屋。她溜到后院,抬头望向二楼的那扇窗户—德莱厄斯的办公室。
他现在在办公室吗?
万里考虑着一会和德莱厄斯的对话内容,看着那扇窗户想得入了神,直到——一个巨大的身影贴到了窗户上。
德莱厄斯?!
她怀疑自己看错了,手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仔细瞅。她没有看错,那的的确确是一个人:银灰色尖刺盔甲、红披风……是德莱厄斯。
他站在落地窗前,眼神似箭,隔着距离直直的射向万里。二楼的视野很好,后院尽收眼底,更不要提戳在空地上的万里了。
完蛋。
她脑子里蹦出这两个字,来不及多想,大脑便发出了“跑”的指令。万里毫不犹豫,撒丫子就向木屋跑去。
跌撞的冲进木屋,被门槛绊倒,摔了一个狗啃泥。等头上的星星散去,万里发现木屋里多了一个人。
莲。
“毛手毛脚。”莲责怪道,“生病了不好好休息,跑到外面做什么?”
“我去透透气!不行…”话还没说完,万里看到了桌子上摆开的瓶瓶罐罐,急忙问:“这是什么?”
莲没有说话,拇指揉了揉太阳穴。
万里抄起一瓶,将里面的颗粒倒在手心里。
“这是药啊!你生病了?”万里惊讶道。
“我没事,老毛病而已。”莲站起来,抢走万里手里的药瓶。可能是用力过猛,夺过药瓶的瞬间,她一个站不稳,眼看就要倒在地上。万里伸手扶住了她,“看来你病的不轻。”
“你才病的不轻!放开我!”她把万里的手甩开很远,“我不需要你关心!”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摔破了相。”万里回嘴,好心提醒道,“同为女孩子,我建议你好好休息一下,要我帮忙的话随时说,别介意。”
“你还会帮我?”她像是听到笑话一样冷笑说。
“我为什么不会帮你?”万里反问道,“你可以不相信我。”
莲顿了顿,“好,我信你。”
“说吧。”
“帮我送件东西给将军。”
万里一惊,随之大喜,“什么东西?”
“毛毯,我把它放在后院的晾衣架上了。”
“好,我马上去。”万里几乎是飞着冲出门去。
天助我也!
她喜滋滋的乐着,没想到这个好心人还真是当对了。
「2」
咚咚咚—
万里很礼貌地敲敲门。
没人回应。
她再次叩门,却得到同样的回复,心一横,索性直接开了门。
德莱厄斯还是站在落地窗前,留给万里一个宽大的背影。与上次见面时不一样,他穿了一套比较轻盈的护甲——他仿佛热衷于带有尖刺的铠甲,所以这些款式出一不二。
他抖抖文案的书壳,“我记得我没有叫你。”
“是。莲身体不太舒服,我替她来的。”万里咬咬牙道,踌躇不前。
“…………”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万里将毛毯放在桌子的一角,转身向门口走去。
万里你个怂蛋!说好的谈话呢,说好的谈话呢!你怎么这么怂啊!
“回来。”
简短而有力的命令,万里刹住了脚。
“有客人,你留下。”
“啊?”万里怔在原地,德莱厄斯的这句话就像一道语文阅读题一样,需要她认真的解刨、分析、提问。
有客人是指…一会要有客人来?让我留下是要照顾客人吗?可是我怎么照顾,那些人并没有教过我啊!
好一道难题!
“客人什么时候来呢?”万里尽量冷静的说。
德莱厄斯的脑袋终于从文案上抬起,“现在。”
话音未落,万里身后便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
“将军,考斯曼将军来了。”士兵探进半个身子,向他的上级禀报道。
“让他进来吧。”德莱厄斯转过身,将手里的文案扔在桌上。
在四个士兵的簇拥下,身着厚甲的老人走了进来,花白的头发和布满皱纹的脸证明了他老道的军龄。
“一年多未见,德莱厄斯将军,你老了不少。”考斯曼声如洪钟,半开玩笑道。
“谢谢夸奖,考斯曼将军。”德莱厄斯摆出一个笑脸。他半躺在椅子上,动作慵懒,像是有意这样做:“将军亲自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考斯曼拉过一张椅子:“我可以坐么?”
德莱厄斯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万里不敢闲着,在考斯曼进来的一瞬间钻了出去,急忙小跑到餐厅给客人倒茶,端着茶杯刚迈出去,想了一想又折返回厨房,另一手取了一杯咖啡。
跑到门口,发现门是关着的,她没有多余的手去开门,急的直跺脚,老人的卫士竟贴心的为她打开了门。
万里道谢,迈过门槛。
只见考斯曼与德莱厄斯相对而坐,中间隔着那张脸大的办公桌。他们的身后各笔直地站着一名卫士。
万里走到考斯曼身边,很有礼貌的问:“您是喝茶呢,还是咖啡?”
“茶,谢谢你。”考斯曼接过万里右手的茶杯,送出一个微笑。
万里拔腿刚要走,站在德莱厄斯身边的士兵突然咳嗽一声。她这才明白,饮品忘记给德莱厄斯了。
万里将左手的咖啡放到德莱厄斯面前的桌上,只听他冷冽的声音:“只有这个?”
从口袋里干巴巴的掏出两块方糖,放到了咖啡盘里,“请。”
“谢谢。”德莱厄斯面无表情,眼神却能杀人了。
「3」
“哈哈哈…不愧是头将家的人,办事方法很独特。”对面的考斯曼笑着调侃,看向万里:“这丫头是新来的?以前没见过啊。”
德莱厄斯点头。
“小姑娘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
“啊…我?昂……”冷不丁的一句嘘寒问暖让万里有些语无伦次。
“生病就不要勉强自己,德莱厄斯将军总是这般苛刻,身边的漂亮姑娘也不舍得珍惜。哎,他不管你们,你自己要注意身体。”考斯曼叹气,这些话听得心里暖暖的。
“谢谢您!”
万里赶紧鞠躬道谢。多么温暖的老人家!她一直以为诺克萨斯的将军都如德莱厄斯这样冷酷无情,如今这老人却彻底的改变了她的看法。
“我想您来这里的原因应该不是问候我的新下人吧?”德莱厄斯敲敲桌子,语气有些不满。
“你看看你,难怪外面的人说你无情无爱…”考斯曼摇摇头,“你岁数也不小了,需要改改你这性子,为成家做准备啊。”
“噗……咳咳咳…”万里忍不住喷出来,她赶紧假装咳嗽来打圆场。
德莱厄斯笑笑说,“您上周才被提拔为西陆部队的总指挥,应该抓紧时间熟悉工作,而不是费心来关心我。”
考斯曼喝一小口茶,缓缓道:“老朽只是啰嗦几句,请将军见谅。此次前来,只是为您送请帖。”
“送请帖还需您亲自来?”
“我刚上任不久,工作还不太熟路,再加上收复雅达国的重任,已是焦头烂额、前路迷茫。德莱厄斯将军自新帝国建立起,整顿部队战功赫赫,定是有丰富经验。我想约一个时间,与您细细交流解疑。”
“原来如此。”德莱厄斯坐直身子,摆弄着桌上的植物,“你觉得我会答应你?”
“提拔我的是指挥部,我为帝国效力。西陆军虽小,却仍是帝国的分子。我想德莱厄斯将军定会提供帮助,不为我,而为诺克萨斯。”
德莱厄斯沉思片刻,笑道:“就当是为诺克萨斯吧。”
“我就知道您会鼎力相助!”考斯曼满意的笑着说,“后天,请德莱厄斯将军莅临本寒舍。”
他招手,身后的卫士捧出来一个手掌大的木盒。
“抱歉,说太多话我竟忘记了。”他结果木盒,推到德莱厄斯面前,“一份薄礼,请收下。”
“不必,你的心意我领了。”德莱厄斯推开木盒,“后天我会准时去的。”
“那老朽就先走了。”他站起身,在打开门的瞬间回过头:
“同时也欢迎小姐的光临。”
万里朝他轻轻鞠躬,“谢谢。”
「4」
“你去送客。”
德莱厄斯重新拿起了桌上的文案,翻开。
“好。”万里听命,正要走时,忽地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拎了起来。
德莱厄斯的卫士拎着万里的衣领,就像拎着一只兔子。“我跟你一起去!”语气凶巴巴。
“哦…好…”万里倒灌三百口冷气,被卫士拎着离开了办公室。
他要干什么?不要啊!!
万里心惊肉跳的看着前面的卫士,她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完蛋了,因为——他根本没有服从“送客”的命令,而是领着自己进入办公室旁边的那一间房,并恶狠狠地关上了门。
“你知不知道你很失礼?”他开门见山的说,鼻尖几乎戳进万里的眼睛里。
“我……”腿脚发软,万里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应该庆幸考斯曼将军救了你一命,”那卫士手指在万里肩膀上戳了几戳,“不然有你好受的。”
“是………”
“我不管你是哪来的,到了这里你就是将军的人。后天你最好给我注意一点,说话做事前过过脑子,你要是丢了将军的脸面,我惟你是问!”
“是………”
“大声说话!”他拔高声线,厉声喝到。
“是!!!”万里用尽所有底气喊了出来,她顿了顿,接着颤颤地说道:“我还有一件事。”
“什么?”
“请您转告德莱厄斯,我想见他。”
“什么事情跟我说就可以了。”
“这件事只有他能告诉我…所以…麻烦您了。”
士兵未回应,只是挥挥手:“你走吧,回去干活。”
「5」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等回过神来的时候,竟然坐在宿舍的床上。
心里发堵,很多问题盘旋在她的脑海:
刚才自己丢了德莱厄斯的脸吗?
因为没有给他茶,还是因为多说了几句话?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怕自己在后天言语不当吗?
不知道。
“混蛋!”她一拳砸在床板上,“我多寒暄寒暄怎么了?轮的到你这个臭屁卫士来教训我啊!”
“德莱厄斯你以为我愿意伺候你啊!看看人家考斯曼,同为将军,你惭愧不惭愧?”
“还有,魔法师你什么时候才来救我啊!都过去一周了,你怎么还不出现!”
……………………
连讽刺带挖苦,骂了足足五分钟,万里这才消停下来。悄悄溜出去,莲已经离开了,整个屋子只剩下她一个人。还好没人听见,这种抱怨只能自己一个人听吧…
「6」
“将军,能找到的资料全都在这了。”卫士站在书桌前,将手里的牛皮带小心地递上去。
德莱厄斯熟练的拆开封条,问到:“统领知道吗?”
“没有告知思维因统帅。对于考斯曼,我们一直采取秘密调查。”
“做得好。”德莱厄斯说,“我一般不会干涉指挥部的决定,只是这次,实在令人不可信。”
“是的。西陆军规模虽不大,可其军队却掌握着诺克萨斯大部分的水路部队,不可不防啊。”
“能把如此重要的部队交到考斯曼手里,简直滑稽。”正说着,德莱厄斯的余光瞥到桌角的毛毯上。
由于忙碌,他完全忘记了它的存在。
“关于她的情报有收获吗?”他突然问。
“没有。情报处一直在找,可迟迟没有消息,”卫士回答,“一点消息也没有。”
“嗯,你走吧。”德莱厄斯说,却发现卫士并没有移动,“还有事?”
“那个女孩要见您。”卫士答,“她说…必须亲自来见。”
德莱厄斯划开一根火柴,将空文件袋点燃,扔进烟灰盒。直到盒中只剩下一堆黑色粉末,他才缓缓开口:“不见。”
“是。那后天您还会安排她去吗?”
“既然今天见过面了,就让她去。切记,这次的访问非公事,后天不要安排多人跟随,我和她便可。”
卫士的表情很惊愕,他急忙道:“我知道您是怕引起考斯曼将军的怀疑,所以才避免过于招摇。可是,您不能带一个来路不明的…”
“我自有安排。”他打断了卫士的话,自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