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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崇美厌臭 ...

  •   尔鸿给他留了不少水果佳肴,就说有事先走了。

      临走前,他说:“这次是我连累你被误伤了,你今后有什么事儿就来找我。我会尽力帮你” , 顿了顿,他似乎想到什么又说:“你应该下午就能出医务室,我已经告诉了你的直属学长,他会来接你出院,好好休养,别胡思乱想!”

      童宇只好躺在病床上。

      当一个人什么事都做不了的时候,他就不免思绪万千,胡思乱想。

      童宇也不例外,他想起自己当时只穿了个大裤衩就陪室友兜风,不知道被救起来的之后,是谁给自己加了件衬衣。

      他想起自己昨天在悬崖上听到岳文哲惨叫时,内心的麻木与无动于衷。

      他想起似梦藏真的马良笔。

      他想起骑着红旗的各路飚车手。

      最后他想到辩论赛的辩题:

      “我不合群,要改吗?”

      童宇想到这个辩题,头都大了一圈。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合群的人,否则不会辞了工作,自己单独接活。

      现在要他去说服他人合群,这太难了。

      他想到儒部那群狂生的样子,突然觉得,是不是他们也不知道怎么辩才好,遂让自己这个新来的顶锅。

      童宇的脑袋里翻来覆去地思考辩题,“合群” ,“合群”…“我自己能合群吗?我自己做不到怎么说服他人?辩题是让我说服别人?还是要我讲合群的道理?我能说服我自己吗?”

      童宇索性直起身,从病床上翻了下来,他的个头比窗框还高,阳光洒进来,只能薄薄地铺在他的前胸上,“可笑,纵然合群有道理,我难道还会真这么做?既然我不会这么做,合群对我就是大大没道理的事儿!”

      他转过头,有些气愤地想把辩论的事给推了。

      这时他看到矮他半个头的窗台,看到从窗户里透过来的阳光,忽然有点恍惚。

      似曾相识的即视感把他带回多年前做得一个梦:

      初中生的矮个子童宇靠着窗户口睡着了,等他醒来,个子已经长得比窗框还高了不少,阳光洒进来,竟连他的下巴都晒不着。童宇自得一笑,这时他仿佛被提到半空,云端上有一个骑着黄牛的老人和一旁牵着牛的女孩,不知为什么,童宇一眼就知道小女孩叫小花。小花长得和童宇有几分相似

      小花这时缠着骑牛老人:“爷爷,给我讲个故事吧。”

      骑牛老人说:“好,我给你讲。”说完,他竟唱起歌来,”人生得知己,复问美与德。美当何说,德当何作?究其本性,向其本心。冥顽之灵,空想之心。痴而求之,贪心不得。清灵之悟,断天之机。食风饮露,死至复生。孝存五内,红尘须反…”

      想到这里,童宇不觉流下泪来。

      虽然平时一直自诩游历红尘的小小鸟,但他其实一直牵挂着尚在老家的父母。

      “我不孝,一直让父母忧心。”童宇擦干一行眼泪,又流下一串泪来。

      “但我没法被束缚,没办法呆在老家,没办法老老实实地工作,上班,生孩子啊!”

      童宇现在回想起自己在都市里打拼奔波的日子,本该很励志的经历,现在于他看来都是仓皇逃离。

      逃离自己的父母,逃离朋友,逃离爱自己的人与被自己所爱的人,逃离亲密关系带来的责任…

      可是自己内心一直牵挂的却恰恰是一直逃离的东西,爱之切,责之重。你以为你能逃得了吗?

      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什么是我内心所追求的,什么是我内心所厌弃的?

      但凡是人都崇美厌臭。

      都追求真理。

      可是他的真理并非我的真理,只适用于自己一个人的真理,真得有意义吗?

      辩论,辨道,真得能说服对方吗?

      倘若我只是改变了他心中的认知,但无法改变他的行为,这有什么用?

      只知道做个好人是好的,但自己却依然做着坏事,这是真得心悦诚服吗?

      童宇第一次觉得自己活了那么长时间都白活了。

      黑与白,是与非,这些本该简单易分的事,他现在怎么也搞不懂。

      他发现自己内心本来有许多欲求,许多想要的事,现在这些都消失了。

      童宇现在只想一件事,“让父母安心。”

      只要能做到这件事,他便是死也无悔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崇美厌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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