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愛你》月無諍

66、第65章／馬錢子

　　西廂房，一眾丫鬟在外廳緊張的等待，魏安雲和唐紃則在內室裡等著大夫的看診結果，小碧焦急的不停交握雙拳，時而跺跺步，就差沒衝上前去抓住大夫的衣袖，追問到底是什麼情況？可兩位夫人在此，她也不敢出聲。
　　大夫診脈已經好一會兒了，什麼也沒說，眉頭愈見凝重。
　　唐紃一臉憂色，終於忍不住開口問：「大夫，你怎麼都不說話，到底怎麼樣了？」
　　小碧像是逮著了機會，立刻追問：「是啊，大夫您哪，情況到底如何快快說呀！」
　　大夫只是搖頭，沒有回答。
　　小碧有些氣有些急的喊了起來：「求求您給句話吧……」
　　魏安雲一個眼神制止她的躁急，溫和的說：「別打擾大夫，診治不是兒戲，本來就需要時間。」
　　小碧咬著唇，低下頭說：「是，夫人。」

　　大夫查看柳心語的臉色，又掀開眼皮仔細檢查，終於，又過了好一會兒，才將柳心語的手放回被子裡，轉身拿出紙筆，急急揮寫了幾味藥，對著隨從說道：
　　「阿鎏，你立刻回藥舖裡抓這幾味藥來，一共四帖，要快。」
　　「是，師父。」
　　那被喚做阿鎏的男孩，約莫十五歲，長的聰敏機靈，一聽師父這麼說，就知道是急症，當下拿了藥單，毫不多問，立即衝了出去。
　　小碧忍不住又問：「這……這是……」
　　大夫沒理會她，從藥箱裡取出銀針，毫不猶豫迅速下針，似是在和什麼追趕似的，誰搶了一步誰就贏。
　　快速施了十來針，最後在手腕的內關穴，臉頰的人中穴慢慢下針，然後審視病人的臉色，約十來秒的時間，才像是鬆了口氣般的直起身，雙手背於身後，慢慢轉身對眾人說：
　　「病人這是中毒了。」
　　「中毒？」小碧首先大叫：「怎麼可能？」
　　魏安雲緊鎖了眉頭，一臉難以置信，但仍然沉穩的說道：「詳情如何，請大夫隨我們到外廳詳細解說，這裡讓心語妹子好生休息。」
　　那大夫點點頭，所有的人一一走出內室，只有小碧，快要哭出來的模樣，她瞧著臉色慘白虛弱的柳心語，撲過去握緊她的手。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中毒？心語姐姐，妳要撐住啊，我去聽聽大夫怎麼說，妳一定不能有事……」
　　小碧不捨的放下她的手，趕緊跟了出去。

　　唐紃焦急的問：「心語妹子方才還好好的和我一起吃糕點，什麼事也沒有，突然就暈倒了，大夫說的中毒，到底是怎麼回事？」
　　魏安雲也懇切的說：「是啊，大夫，情況可嚴重嗎？請您務必盡全力醫治。」
　　那大夫背著手，相當嚴肅的說：
　　「若我沒診錯，病人中的毒是一種叫做馬錢子的植物，適量使用，是可以治療風濕頑痺，跌撲損傷的一味好藥，可其藥性有毒，若錯用就會中毒，症狀是頭痛頭暈，肌肉抽筋，嚴重的會出現瞳孔縮小、呼吸不暢，導致驚厥，甚至會因為呼吸問題，造成窒息而死。」
　　所有人一聽，都出現驚嚇的表情，小葸與小蒔甚至握緊了彼此的手，顯得很害怕，唐紃差點沒昏過去，按緊了胸口，說不出話來。
　　而小碧當下就撲了過去，直直跪了下來，淚水滾落臉頰。
　　「大夫，您救救她，求您了，趕快救救她…。」
　　約略是見慣病人及家屬的哀求，那大夫淡定的扶起小碧，安慰著：
　　「中毒是急症，拖不得，我方才已經施針阻止毒素蔓延，情況勉強控制下來了。」
　　魏安雲趕緊追問：「大夫您說情況勉強控制下來，也就是說還沒有完全能醫治好，那此刻該怎麼辦？無論用什麼方法，需要多少藥費，請大夫儘管開口。」
　　那大夫擺擺手，「救死扶傷是本份事，夫人無須擔心，眼下施針能搶得一線生機，還要等我那小僮將藥抓回來煎服，其中有甘草、防風、銘藤、青黛等等藥材，連續服四劑能清胃除毒。」
　　他頓了頓，又說：「只是這毒來得猛烈，就算全好，只怕也會留下後遺症……」
　　魏安雲又著急的問：「後遺症，是如何的後遺症，難道不能完全治好嗎？」
　　那大夫不敢把話說滿，也不敢把話說死，畢竟這可不是一般的傷風感冒，這可是急症，會要命的中毒事件啊！

　　「待會兒拔針後，再看看病人的毒性是否已經抑制下來，」那大夫謹慎說道：「服過四劑藥後，再看看毒素是否已經排出體內，才能有定論，此刻說什麼都太早了些。」
　　小碧擦著淚水，哽咽的問：「大夫，那心語姐姐她……三夫人她……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眼看大夫緊皺著眉，似乎難以回答，魏安雲更加焦急了。
　　方才聽說柳心語昏倒，雖是趕緊差人請了大夫來，可也只以為是身體不適，不至於太嚴重，所以並沒有通知慕容瀖，這下知道中毒，又可能有生命危險，她平素再怎麼慎定，一下子也有些慌了。
　　因為柳心語才剛迎進門沒多久，她也知道老爺甚是喜愛這位小妾，一旦有個萬一，要怎麼向老爺交代？
　　魏安雲急促的說：「小葸，妳趕緊讓人去綢緞莊通知老爺快快回來。」
　　「是，夫人。」
　　小葸立刻朝外走去。

　　唐紃絞著自己的雙手，很是惶然，「大夫，你可知道心語妹子為什麼會中毒？她方才人還好好的啊！」
　　「病從口入，」大夫解釋：「病人中毒的現象，很顯然是飲食造成的，而且這毒性是立即性發作的，你們把她今天吃過的東西拿過來，即使是殘渣也好，我查看查看。」
　　魏安雲吩咐著：「小碧，心語妹子今天吃了什麼妳最清楚，妳去找找。」
　　「是，夫人。」小碧轉身就要去灶房。
　　「等等，」魏安雲指著桌上的點心問：「這是方才吃過的東西嗎？還有這茶水也是嗎？」
　　小碧回答：「糕點是二夫人拿來的，我方才也有吃，但我們都沒事，肯定不是糕點的問題，茶水是我去灶房取的，灶娘說，這是今年的春茶，三夫人方才喝了一杯，但我……還沒喝，就……」
　　魏安雲：「那就請大夫先查看查看這茶水有沒有問題？小碧，妳再去灶房，把今日她吃過的東西都取一些過來。」
　　「是，夫人。」小碧轉身離開。

　　那大夫拿起整壼茶水，在鼻尖嗅了嗅，點點頭說道：「這春茶，沒有問題。」
　　接著，他又拿起桂花糕聞了聞，「這糕點也沒問題。」
　　然後是綠豆糕，才剛湊近，他皺了皺眉，用手把將小小的綠豆糕分成兩半，仔細聞了聞，又放回碟子裡，再把其他的綠豆糕捏碎，整碟端起來湊近鼻尖。
　　那大夫慎重的說：「夫人，這綠豆糕裡，摻有馬錢子。」
　　意思就是，綠豆糕裡，有毒。
　　唐紃一聽，臉色慘白，高聲大叫：「不可能，這糕是我親手做的，我沒有下毒，我沒有摻入什麼馬錢子，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