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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第十八章

      一整个上午,焦灵都处于魂不守舍的状态。白扈让他帮忙收拾药,治病的分一拨,含毒的分一拨,结果等复查时却发现,焦灵分是分的好好的,问题他给毒药装进了治病之药那个袋子里。幸亏发现的早,这要是误服了,便是猫有九命也不够丢。

      问他,却是眼里转着心思,不言语。于白扈所知,焦灵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若是有什么难解的心思,早该竹筒倒豆子,有什么说什么了。他猜测该是与易云阳有关。但那位易大人一早起来,听他转述猜测的兵士与旅客死因之事,诚恳致谢,早饭也踏踏实实吃了两大碗粥和三个粗粮饼,神情并无异样。

      “嗷呜——嗷呜——咕噜噜——”

      狼牙嚎的凄凉,紧跟着又被焦灵一把将蓬草般的脑袋按进水里。为了进城,他得有个人模样,满身满脸脏兮兮的可不行。白扈日间得休息,便嘱焦灵帮他洗个澡。要说狼牙的性子,那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洗澡。一看焦灵到院中用御水之力从井里往大木桶中引水,他“嗖”一下窜上屋顶,抱着烟囱死活不撒手。焦灵只得御水成龙,硬生生给他拖下来,摁进了桶里。

      “你看你脏的!水都成墨色了!”焦灵被扑棱了满身的水,一生气,“啪”地拍上狼牙光秃秃的后背,“不许闹!”

      背上挨了一巴掌,狼牙稍稍安静了下来。水顺着粗硬的发丝啪啪往下掉,他委屈巴巴地扒住桶边,由着焦灵用丝瓜络搓身上的污尘。焦灵憋着一肚子的不爽,正无处发泄,搓澡的力道格外的重,不多时便给狼牙背上搓得通红一片。

      夜里易云阳说完那句“再盯着我看,我可亲你了啊”后,果真擦着他的眼角亲在了泪痣之上。他整个人被亲懵了,当场呆愣,等反应过来自己被易云阳啃了一口,那家伙却又睡着了!这件事害他整夜无眠,可那家伙呢,早起居然跟个没事人一样!

      ——那个死面瘫是不是有梦游的毛病啊!

      心里狠狠地骂着,焦灵手底下的力道不觉又重了几分,搓出狼牙一声哀鸣。此时日头已偏西,易云阳依约归来,进院就看狼牙趴在桶边上被搓得眼眶通红,狠戾的孤狼已然变成楚楚可怜的奶狗,忙挽起衣袖过去接手。

      “你这样搓,不得把他的皮搓掉一层。”将手伸向焦灵攥着的丝瓜络,易云阳刚碰上对方的手背便见焦灵猛地抽回胳膊,弄得他莫名其妙。

      脑子里盘着夜间的事,焦灵被易云阳一碰就跟触了烧红的炭火一般,连耳根子都烧了起来。除了师哥和阿姐,他还没被谁亲过,而且那也都是小时候的事了。谁承想能被这死面瘫冒犯,当时他就该给这厮一脚踹下炕、再引了油灯里的油点喽!可那时心如擂鼓,全身的血液犹如万马奔腾,一点儿灵力也凝不起来。直缓到日出之时,他的心脏才算归回原位。

      感觉到明显的拒意,易云阳略略思量,翻掌朝他摊开手:“丝瓜络给我,我帮他洗。”

      扬手将丝瓜络丢到易云阳身上,焦灵跨步绕过木桶,拿过置于井台上的胰子,朝狼牙吼道:“闭上眼!我给你洗头!”

      狼牙被他吼得肩头一震,乖乖闭上盈满委屈的眼睛。

      也不知狼牙多久没洗过澡了,易云阳发现焦灵那搓法还真没错,搓下来的泥一根根的。搓完上身,他尽量温和地对狼牙说:“起来,我给你搓搓——”

      狼牙闻言起身,带起“哗啦啦”一片水花。只一瞥,易云阳的声音便梗在了喉间。平日里他不太在意旁人的尺寸问题,毕竟他自己就属于让很多男人羡慕的那号。可看狼牙这套家伙,那可真是,将来若有哪个姑娘嫁给他,不知该说幸运还是倒霉。

      说是只狼都亏待狼牙了,易云阳现在感觉眼前立着只人形獒。他遇到过的最大的狼也就百来斤沉,肩高堪堪过膝。而他西行之时,曾见过一只半人高的獒犬,单是那雄狮般的獒头都得有上百斤,乃是当地的獒王。那日也正赶上獒王配种,有幸得见其“威武”之姿。

      而焦灵大概是见怪不怪了,目不斜视,踮着脚抻长胳膊往狼牙头上搓胰子。他换了身南疆人常见的服饰,短上衣,胯上扎了巴掌宽的带子,还是靛蓝的颜色。上衣下摆短,他一抬胳膊便露出腹间的一片白,窄腰似是曲掌可握,称得上结实,而非干瘦。

      哗——

      一瓢水从狼牙头顶浇下,连带易云阳也跟着洗了半个澡。易云阳回手抹去脸上的水珠,就见焦灵“啪”地将瓢甩进桶里。易云阳哪知他在怄什么气,当下有些恼火:“我好心好意帮你给狼牙洗澡,你干嘛连我一块洗。”

      焦灵抽抽着嘴角:“怕你中暑。”

      “我不热。”

      “那你脸红什么?”

      “嗯?”

      易云阳反手贴上脸侧——好像是有点烫。正欲说话忽觉胸口一阵翻腾,口中涌上一阵腥甜,继而“噗”地喷出一口鲜血!

      眼见易云阳口吐鲜血身形不稳跪倒在桶边,焦灵也顾不上心里那点愤愤不平了,忙绕过木桶上前一把扶住对方,高声喊道:“老易!你怎么了!?”

      易云阳自己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觉血气逆行,周身炙如火烤,额上沁出大颗的汗珠,视线随之模糊。若非焦灵撑着他的胳膊,此时大概已一头栽倒在木桶旁边。焦灵个小,撑易云阳有些勉强,狼牙见状弓身抄住易云阳的肩,打横一把将人抱起,跨出木桶往房间里送。

      “老白!老白!”焦灵奔去狂拍白扈的卧房门,“醒醒!老易出事了!”

      话音未落,房门从里面打开。然此时日光未尽,白扈刚一开门便被夕阳的余晖灼痛了脸,不由得倒退半步躲进屋内的阴影之中。

      “出什么事了?”他皱眉问。

      “老易突然吐血了!还烫的像块碳!”焦灵知他见不得阳光,赶忙进屋寻了块布单子遮到白扈头上,护着他穿过院子去看易云阳。

      一搭脉,白扈的表情即刻凝重。翻开易云阳另一边的手臂,又见一条隐于皮肤之下的青色细线,顺着脉门一路延伸至挽起的袖口中。

      ——这是……蛊毒!

      他翻指封住易云阳肩窝的穴道,阻止毒素蔓延。沉思片刻,又道:“可能是他先前中的镖上被下了蛊,现在毒发了。”

      眼瞧着易云阳周身又像坠入冰窟那样颤抖不已,焦灵急问:“能解么?”

      面上浮起丝愁云,白扈皱眉道:“眼下不知道是什么蛊,好在我没把那支镖扔了,用蛇毒养个两三日,应该就能看见了。”

      话音一顿,他道:“狼牙,去抓条金环或者竹叶青来,要活的。”

      狼牙闻言窜出屋外,光着,但他无所谓。反正在狼群里生活的那些年,他从来都是赤身裸体。

      “两三日,他能撑的过去么?”焦灵边说边用袖口抹去易云阳嘴边溢出的鲜血,可擦了又涌,登时急得眉头紧拧。蛊毒之凶猛,南疆人自是心知肚明,毕竟是养蛊之地。快的,个把时辰就能要人的命。“要是阿姐在就好了,她肯定能将毒引出来。”

      “易大人修习过《混元天经》,且已过第十层,想必他可用自身的内力抵抗上些时候,只是……能扛多久,那就不得而知了。”白扈不敢妄言。刚把脉的时候,他发现易云阳的脉象已乱得宛如山崩,仿佛心脏随时会停止跳动。

      焦灵又急又气,一巴掌拍到床板上,吼道:“这是什么人啊,居然会在镖上下两重毒!”

      “这摆明是铁了心要置他于死地。”雪睫微垂,半遮住异色的金银眸,白扈起身将焦灵拉到一边,低声道:“少主,容我多句嘴,便是这一次能把他救回来,你往后也别再和他扯上关系了,想要他命的人,手段毒辣至极。”

      焦灵一怔,正欲反驳忽听床上传来一声濒死的抽吸,赶忙挥开白扈拦在身前的手,奔上前高声呼唤:“老易!老易!”

      脖颈和额角的青筋尽数暴起,易云阳双目紧闭,面色涨红大汗淋漓。他身上泛出金红色的微光,却时隐时现,和气息同样紊乱。蛊毒可让人感到噬骨之痛,光是对抗那种钻心剜骨的痛楚便已耗尽了易云阳的意志力,想要聚气对抗毒素蔓延实属不易。

      看他忍得艰难,焦灵心中宛如猫抓般难受。毕竟当时易云阳是为了救他而中镖,才导致此时宛如置身火海般的煎熬。忽然脑中闪过丝清明,他转身从包裹里翻出左臣,抵在易云阳的唇上往对方嘴里塞。左臣有镇痛之效,含于口中好歹能压制些许痛楚。然易云阳牙关紧阖,他硬塞根本塞不进去。又见对方疼得周身震颤不止,当下咬了咬牙,狠下心将左臣含入自己口中,垂首压向那本该俊朗刚毅、眼下却忍疼忍得有些扭曲的面庞。

      浸了津液的左臣触及滚烫的唇,带来一片洗彻痛苦的清凉。紧阖的牙关终是微微开启,焦灵顺势用舌头一顶,将左臣送入易云阳口中。感觉到手底压着的肌肉渐渐放松了下来,焦灵稍稍松了口气,直起身,反手抹去沾染在唇上的血迹。

      松下心来才记起旁边还有个人,焦灵面上一绷,转头看向白扈,略略尴尬道:“我……我……我这是为了帮他……才……才……”

      “啊,我什么都没看见。”

      金银眸里,一丝忧虑闪瞬即逝。

      TBC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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