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在的小叔》一个清醒的废人

18、日常

　　席在边收拾东西边和齐欢打电话，不慌不忙的应着齐欢的话，挂了电话拎着一大包东西出了寝室门，打了车往福利院去。

　　齐欢每个月都往福利院跑一趟，确切的说应该是高中开始，齐欢本来是有一个哥哥的，生病去世了，她高中才知道她哥哥是领养的，从那时候起她每个月固定去一次福利院，也不是固定去哪一家，哪里有需要她就往哪家跑，齐欢父母更是建了多所福利院，本市的外市的，要么就捐钱关注心脏病儿童，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尽力了。

　　今天赶上她哥哥忌日席在就替她跑一趟，一开始席在只当她是心善，去年她哥哥忌日前两天席在撞见齐欢拿着照片抹眼泪才知道齐欢还有个哥哥，齐欢出生之前，她妈妈由于身体原因很难怀孕，齐欢父母领养了齐欢哥哥齐声，领养时堪堪满一周岁，结果才过了两年，齐妈妈居然怀孕了，全家上下都说齐声是福星。

　　齐声是被遗弃在离福利院不远的地方，被藏在树下面，非常隐蔽，如果不是周围有人遛狗还真发现不了，被捡回来之后齐声高烧了五天，险些没命，嗓子失声好久，福利院的老院长本着缺什么补什么的原则，给他取名声声，随着齐声的名字才有了齐欢的名字，欢声笑语的意思，然而命运要是想扇你巴掌可不会分时候，齐声小时候那场大病算是病坏了底子，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十岁那年被诊断出心脏病，自此与药为伴，到了十二岁甚至是缠绵病榻，瘦得不像个人样，到最后一直吃激素维持，短短两个月从一个小瘦子变成了个胖子，最后可能也是受够了人间疾苦，数次抢救之后还是盖着白布被送出来了。

　　齐爸爸是教父级制片人，白手起家的齐氏影业是娱乐圈三大台柱子之一，齐妈妈是著名珠宝设计师，俩人花钱比赚钱难，可是齐家宠女儿比齐家有钱还出名，齐家夫妇给齐欢建过游乐园，买过岛，齐声比亲爹亲妈还甚，按理说齐声只比齐欢大不到三岁，俩人之间的模式应该是相爱相杀吵吵闹闹式，可是齐声很早熟，早熟到能当齐欢她爸，把齐欢当眼珠子疼，父母爱子为之计深远，爱中带有鞭策，齐欢想要的齐爸爸齐妈妈未必会满足，可是齐声不一样，说溺爱一点都不过分，那是能办到的必须满足，办不到的也必须满足，直到他病得起不来了才不给齐欢讲睡前故事，到最后意识模糊了，连爸妈都不认识了，齐声还笑着跟齐欢说“哥哥今年不能给阿欢过生日了，哥哥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看着我们齐家的小公主长大。”

　　那时候齐欢九岁，不太懂死亡是什么意思，可是她渐渐的就明白了，她再也听不到哥哥的睡前故事，玩游戏再也没有人帮她通关，没人和她一起上下学，没人给她藏零食，新买的玩具不是她想要的，阿姨梳的头发不如从前的好看，可是没有从前的人给她梳了，这些最稀松平常的事情变得尤为珍贵，爸爸妈妈有两个孩子，她只有一个哥哥，齐欢终于因为想哥哥嚎啕大哭了，可是她连一句想听的话都听不见。

　　齐欢呢，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哥哥，只要说起齐声那能把牛皮吹爆，说哥哥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最温柔的人，最聪明的人，本来觉得时间可以冲淡这些想念，可是不然，至亲之人，越是长大，越是明事理，这些想念就越发浓郁，齐欢甚至后悔没有对齐声更好一点，没有为他做更多的事，说到底，齐声给她的这份疼爱太重了，重得让有些感情失色，重得她越长大越明白这份爱不是什么人都给得起的，明白这份爱的珍贵，她像是怀揣着一件无价之宝努力成长，这件无价之宝让她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相信爱，有爱人的能力，并且永远勇往直前。

　　齐欢一身白色长裙，站在墓前一字一句的说着最近的变化，声音平静甚至讲到开心事会笑笑，每次她扫墓前齐欢都哭够了再来，要不然一家三口一起哭可是越哭越停不下来，何况哥哥喜欢她笑，齐妈妈红着眼眶听着，齐爸爸一手揽着她一手抚了抚墓碑。

　　三人无言顺着台阶向下走，墓园靠山，此时雾气大的打湿了齐欢的头发，齐欢走在后面，踩着湿湿的台阶有些失神，直到听见一句“我回来了”才回神，那声音就像颗颗珍珠砸在玉盘上，又清又冷，齐欢稍一抬眼便看见那人手执黑伞，手腕上带着一个玉佛，墨绿色衬得那只手过分白皙，眉眼精致的像是被细心雕琢过，一身西装笔挺边举着手机边向上走，齐欢眼眶倏地红了，那五官之间的熟悉感让她声音卡着喉咙硬是哽咽的没说出话，直到乔怀从她身边走过，她才颤着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摆。

　　乔怀面无表情的挂掉电话回头看她，那双眸色略淡的眼睛泛着几分阴戾不耐，说出的话更是丝毫不客气“放开。”

　　齐欢像是被烫到了似的，快速的把手缩回去，连自嘲的笑都勾不出来了，声音中带着轻微的哭腔“对不起，是我认错人了。”

　　齐妈妈回头看着她没跟上来叫了一句“欢欢？”

　　出了墓园，齐欢没忍住问了句“爸爸妈妈，你们没注意刚才那个人吗？他长得……”

　　齐妈妈“长得确实和你哥哥小时候有几分像，你哥哥若是长大了估摸着也是这样好看的人。”

　　齐爸爸本想叮嘱齐欢几句，他知道齐欢有心结，可是她得接受这个事实，齐声确实不在了，但听见齐妈妈这两句话，突然不忍心说了，有些事情还是得自己悟，别人怎么说都没用，叹口气“回家吧！”

　　齐欢靠着车窗想，从小到大真没见过长得这么像她哥哥的，她确实过于激动了，边劝自己没必要这样，边想着那人嫌恶的眼神，说实话，这是齐欢长这么大头一次被这样看，齐欢还真被这眼神刺到了，不过也不是生气，只是新奇，齐欢拍了拍脸，想着这世界这么大，相似的人何其多，下次得控制住，觉得自己有可能是被最近的考试摧残的狠了点，这脑子它就不怎么清醒。

　　而被认错的乔怀出了墓园就将西装扯下来扔给司机，想着刚才被那种期冀的目光看着，更是阴郁“扔远点。”

　　席在到了福利院发完礼物就开始陪小孩玩儿，福利院的小孩还是挺多的，多大的都有，什么样的都有，先天疾病的，后天被遗弃的，还在襁褓之中的，年纪大一点没人认领的，中午席在帮忙给小孩打饭，从来到现在，席在一直注意一个小孩，她太安静反倒引起席在的注意，席在主动问她话，她也不理人，只是做自己的事或者发呆，一个老师看见席在和她说话，倒是把席在拉过去解释几句“小席，冷泠就是这样的性子，谁也不理，你不要太在意。”

　　席在可有可无的点头，看向冷泠，大夏天的，她一身长衣长裤坐在角落里慢腾腾的吃饭，也许是对人的视线天生敏感，席在看她的时候她扫了一眼席在，或许是不感兴趣也不多看，继续吃着餐盘里的饭，饭后，席在躺在休息室还在想冷泠那个眼神，或者说是想这个八岁的小女孩，她总觉得有几分怪异感，福利院的小孩是很少能出去的，所以来了外人或者志愿者，这些小孩是很愿意交流的，这些交流或者是出于对外面世界的渴望，或者是正常生活的好奇，又或者是赢得大人偏爱的沾沾自喜，总之他们是很愿意交流的，即使是打手语也绝对不偷懒，可是冷泠她的眼神里没有对外面世界的憧憬，甚至是带着几分灰败，对周遭事物的感知也很迟钝，就像一朵花骨朵还没开先败了。

　　席在稍微休息了一下，午睡结束陪着这些小孩上手工课和绘画课，下午三点总算是做完志愿者的工作了，席在拿着包往外走，看见了早上接待她的郝副院长，和席在固有印象里的院长不同，这个郝副院长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这么年轻居然在福利院当副院长，席在刚看见他时其实内心是有些惊讶的，一听席在说是齐欢的同学不是齐欢本人，郝副院长的笑容有那么一瞬没那么灿烂热情了，从小到大的经历导致席在对人的眼神十分敏感，她太知道别人心里在想什么，以至于郝副院长虽然只是眼神转个圈，又赶紧露着笑帮席在介绍院内设施时，席在也没太搭理他，看人下菜碟，能是什么良善之辈，是以，席在稍稍点点头，便和笑眯眯的郝副院长擦肩而过了。

　　出了福利院的大门，席在长舒一口气，终于出来了，席在太不喜欢这里了，其实流程和普通学校里没什么不同，只是那种气氛太压抑了，时时刻刻等着有人能将自己从这里捞出去，否则就会一直待在这里，没有任何选择，那些孩子会因为礼物争抢，会讨好大人，甚至会隐藏自己的想法和大人演戏，席在看得出来他们很怕那些阿姨和老师，稍微大声说句话，那些孩子身子都在抖，在这里待久了，会产生一种无力感，也不知道齐欢这些年是怎么受得了这些的，席在上了出租车回了学校。

　　晚上六点多席在才到学校，路上有点堵车，席在中午没什么胃口，这会儿饿得前胸贴后背，一推包间门就看见武文阳和齐欢在等她，席在穿着最简单的白T黑裤，背着个小小的圆筒包扎着丸子头，脸色露出些许疲态，可是一双眼睛却亮晶晶的，桌子上的柠檬烤鱼滋拉拉烤的倍香，冰奶茶已经插好了吸管就等着人来喝，齐欢边笑边招呼她“看给我们在在累的，快坐下吃饭。”

　　武文阳看着席在脸色发白，也不由笑笑“陪小孩玩这么累的吗？”

　　席在喝了一大口奶茶才缓过来气，甩甩胳膊拿起湿巾擦手“还别说，比我考物理还累。”

　　齐欢“我家在在真好，快让我给你捏个肩！”

　　三人吃吃喝喝聊聊，时间过得也快，九点多才到宿舍，席在洗个澡头发都没吹干就睡着了，齐欢睁眼到半夜才睡，这一睡也不踏实，感觉像被火烤似的，大半场梦都在追着齐声跑。
　　席在这两年睡眠质量也不太好，有点声音就醒，听着哥哥哥哥的叫个不停，席在揉揉眼睛起来拽了拽齐欢的被子“欢欢，快醒醒，是不是做噩梦了？”

　　叫了好几句也不见齐欢醒，席在戳了戳齐欢的脸，滚烫，一开灯，看见齐欢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脸上全是冷汗，席在又找药又找温度计，把齐欢叫醒，给她喂药，席在给她擦擦脸贴了退烧贴，齐欢不退烧她也不敢睡，一直守着她，结果凌晨三点又烧起来了，席在又给她喂了次药，一直到早晨齐欢烧退了，席在才回床上躺着，这一躺，后背都疼，席在呲牙咧嘴的一闭上眼又睡着了。

　　席在被闹铃叫起来已经八点了，最近刚开始考试周，还有几科没结课，今天上午有节物理，席在生无可恋的关了闹铃，爬起来给齐欢量了体温，退烧了，松口气又慢腾腾的出去洗漱买了早餐，揉了揉太阳穴，回寝室看见齐欢坐在床上发呆。
　　“欢欢，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齐欢双手捧着脑袋揉了几下，拖着退烧后有些酸软的身体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我没事儿了，在在，谢谢你啊！”

　　席在边摆早餐边说“真有礼貌，爸爸麻烦你的时候可没说谢谢。”

　　齐欢一双白眼飞过去“哼哼！我孝顺呗！”

　　俩人吃了饭去教学楼上课，齐欢挎着席在的胳膊软软的往她身上倚，席在还戴着一顶黄帽子，从远了看像在cos植物大战僵尸。

　　武文阳离老远在教学楼前面看见这俩人的时候，禁不住笑出声，走近了看着俩人问道“这是怎么了？”

　　齐欢拽着武文阳解释两句，末了，还得撩闲“爸爸生病了，你有什么表示？”

　　武文阳“看在你这么身残志坚的份儿上，要不奖励五百颁发劳模证书？”

　　齐欢“要不是看你长得好看，一天揍你八百遍哦！”

　　席在“尔等不肖子孙，别斗嘴了，赶紧上课！”

　　世界上还能有谁比武文阳惨呢！他喜欢人家，人家确却想当他爸爸。

　　武文阳，别问问就是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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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能时常更新有些抱歉，一些小日常，希望大家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