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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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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她。”蒋摘星继续央求姐姐,“姐,你把电动车开回花店好不好?自从章老师辞职后我都好久没见过她了,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碰上,我想去见见她。”
蒋盼盼也清楚自己妹妹有多么喜欢那个章老师,她调转了车头,“你不是说那个章老师教课挺好的嘛,她带的班成绩也在前几名,怎么好端端地忽然辞职了?”
“我也不太清楚,”蒋摘星回忆了下,又说,“不过我倒是知道章老师带的班里有个女学生跳了楼,尸体刚好掉在她面前,章老师还因此请了好几天的假。听同学们说,章老师请假是给那个学生办葬礼去了。”
“这种事哪有让人一个班主任去操办的。”蒋盼盼忍不住问了一句,“那学生的父母亲戚呢?”
蒋摘星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听那个班的同学说,那个女生平时就挺神秘的,也从不和周围人谈论自己的父母,就只听说过她是和外婆一起住。但,据那些参加了葬礼的同学们说,在葬礼上不仅没看见那学生的父母,连她那一起住的外婆也没看见。大家都觉得奇怪呢。”
她说到这里便忍不住神情黯然,“而且章老师也仿佛在这件事后也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休完假回学校没几天就提了辞职。同学们都在传,说是章老师因为亲眼撞见学生的死被吓坏了,要不然也不会在办公室抽屉里放那么多抗抑郁的药。姐姐,你说章老师是不是因为这些才受不了辞职的啊?”
蒋盼盼从电动车后视镜里看见了妹妹那张疑惑的脸,她有些失笑,这几年倒是越来越少看见自己妹妹这样天真的样子了,看来她是真的很喜欢那位章老师。
她安慰妹妹,“那也不一定,谁也猜不出她心里怎么想的。干脆等会儿到花店遇见时你问问她……”
她的声音猛然停住,
“咦,怎么没看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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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思琴骑着车到村口的时候又碰见了章零。
当时风太大,骑到村口时小侄子头上的帽子忽然被风吹跑,她正停了车打算回去捡帽子,一辆白色的电动车忽然驶到了旁边。
电动车上坐的就是章零,她拿着那顶小小的毛绒帽,问她,“你是不是要去捡这个?我刚刚看见它从这小孩的头顶上掉下来了,正好吹到我车把手上。”
“嗯,就是我们的。”王思琴客气地道了谢,又接过帽子重新给小侄子戴上。
期间,她注意到章零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往自己头顶上瞟了好几次。
她隐约觉得一些别扭,再抬头想说些什么时,章零却已经骑车走了。
她瞥了眼对方车踏板上露出来的那点黄色花瓣,她刚才已经看见那是一盆菊花。
她想,这人可真是奇怪,怎么每次见到她都是拿着个菊花。跟个护花使者似的。
王思琴骑着车回到家。
像以前一样,哥哥依旧没有把买烟的钱给她。
王思琴也没说什么,她绕过放置着烟灰缸的茶几,安静地回到了房间内。
这不是她原本的房间。
王家的房子是平房,只有一层三间卧室。原本除了母亲住的那间外,剩下的卧室刚好够兄妹俩一人一间。这么多年也一直是这么过来的。
但自从小侄子渐渐长大,她又结了婚,原来属于她的房间便被拿给了小侄子住。
现在离婚后回娘家的她只能和母亲住在一起。
王思琴躺在自己并不喜欢但母亲非要铺着的那张床单上,默默地打开通讯软件。她想从最新动态里了解下好友这么多年来的生活情况。
但几乎什么也没有。蒋盼盼很少诉说自己的生活状况,就连最新动态都是在半年前。是一张和妹妹的合照,背景是某个著名的游乐园——那是王思琴一直都很想去的那个游乐园。
但门票太贵,她始终都舍不得那几百块钱。
曾经有个在乐园工作的老乡说那里缺人,不会跳舞或表演的话也能干清洁杂务,工资比厂里低一些,但好在时间安排相对自由。老乡问她要不要去,她本来想去的,却又忍不住在最后关头退缩了。
她明白那是因为自卑。
毕竟在她从电视剧看到的印象里,那座游乐园似乎总是光鲜亮丽的。而自己呢,不过是个乡下来的土包子。她甚至担心自己脚上的泥点或许会弄脏那里干净的街道。
她太胆怯了,像是丑陋的毛毛虫,不等别人责怪已经先一步将自己困在了黑乎乎的壳中。
或许她永远也等不到化茧成蝶的那一天。
蒋盼盼的消息发了过来,“明天出来逛街不?”她问。
王思琴犹豫着,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她和蒋盼盼已经六七年没见,比较陌生,她担心自己和她一起逛街时会因为找不到话说而很尴尬。
母亲恰好在这时走进了房间,说,“琴琴,你明天有空吗?”
“妈,怎么了?”
“也没怎么。就刚才吃席时,你堂婶说她认识一家人也在给自己的儿子找对象,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就让你堂婶约他出来你俩见一见。”
王思琴无奈地,“妈,我不是和你说,我还没打算好要不要第二次结婚嘛,你怎么又……”
话音未落,她蓦然想起临出门前偷听到的她哥所说的那番话。是了,她哥都把她当作粘在身上吸血的蝗虫了,怎么可能不希望她赶紧嫁出去呢?
母亲没有注意到她脸上的失落,仍旧自顾自地,“胡说什么,女孩子哪有不结婚的。再说了,这个男的长的多好。喏,你看。”母亲已经把手机伸了过来。
王思琴被母亲的话挑起了好奇心,她倒要看看这男孩长得有多好。
她朝屏幕上瞥了一眼,下一秒,她的语气几乎是气恼的了。
“妈!”
母亲毫无察觉,仍旧对着屏幕指指点点,“你瞧这男孩,有鼻子有眼的,长得多好。”
王思琴盯着屏幕上那张除了五官都在什么也看不出的照片,内心除了无语还是无语。
母亲仍在细数对方的优点,“你堂婶说,人家虽然也离了一次婚,但条件好着呢,独生子,家里有房有车,还在镇上开了一家店。”
王思琴明显不信,“真这么好人家能看上我?而且他看上去……妈,他几几年的?”
“88年的,和你正相配。”
“妈,我才20出头!他比我大了那么多!”
“哎呀,年龄大有什么关系嘛,男孩就要大点好,大点才知道疼人。”
王思琴想反驳母亲,想说要真的疼人的话,那他前妻怎么会和他离婚。可一对上母亲那张皱纹纵横的脸,她又有些说不下去。
她明白母亲是在操心自己。
她只好把吐槽咽下,试图以另一种方式委婉拒绝,“可是我明天已经约了和以前的同学一起逛街。”
母亲皱眉,“你都那么多衣服了怎么还要买新的?不过也行,反正你自从离婚后就一直窝在家里,是该约朋友出去逛逛散散心。”
“那我就和你堂婶说约在明天上午,等相亲完你再去和朋友逛街。”母亲已经拍板决定。
前一秒还在庆幸自己终于甩脱了相亲命运的王思琴:……
她是两个都不怎么想去,不是想两个都去啊!
被迫接受了最糟糕安排的她欲哭无泪。
王思琴的相亲对象在镇上开鱼火锅店的。
此时此刻,王思琴就被母亲和堂婶带着一起坐在这家鱼火锅店里,对面是她的相亲对象。
桌子上的鱼火锅已经沸腾,正在咕嘟咕嘟的冒着气泡。
已经三十好几的男人指了指锅,对王思琴说,“我家的鱼火锅在这镇上都算做得挺好吃的,你要不要尝尝?”
“……我现在还不怎么饿。”
王思琴有些尴尬。这家店的鱼火锅在镇上来说确实算比较好吃的,她以前回家时也和朋友约着一起来吃过几次。但那时候的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和这家店的老板面对面坐着相亲。
母亲在旁边打着圆场,“我女儿她这人就这性子,不怎么爱说话。”
她又问,“我听人说,你这家店生意挺好?”
“生意还行,每个月挣得也比较多。”他说了个大致的营业金额。
王母脸上的笑意顿时深了几分,又听见对面人说,
“就是店里太忙,我一个人有时实在忙不过来,有时候还得把父母从村里接来帮忙看下店子。”
“怎么不多招几个人?”王思琴插嘴问了句。
“多招几个人怎么行?我这店面小,本来就挣不了几个钱,人一多成本就上去了。还是得主要靠自己干才行。不过,要是有个妻子帮我的话,那确实会省力得多。”
堂婶赞同地,“确实,两个人干活总是比一个人省力得多。”
母亲更是附和,“要是你以后真的和琴琴结了婚,倒是可以让琴琴帮你。你不要看她年轻就觉得她娇惯,这些年她在家里可帮我做了不少活。可能干了呢。”
“我听说你和前妻还有两个孩子,”母亲又问。
有孩子?还两个?
王思琴陡然瞪大了眼。这么重要的事母亲怎么没和自己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