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欢喜》渡星河

6、第 6 章

　　冯明达将整部电影拍摄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在蒙特利尔，第二部分在香港，而蒙特利尔恰好是故事开始和结束的地方，所以在蒙特利尔拍摄的部分是不连贯甚至散乱的。
　　今天要拍的场景便是孟舒阳求婚徐蕾的片段，池临去的很早，而拍摄的时间点所以当李馨一行人到达场地时，便看到池临已经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下许久，低头写着什么。
　　看到冯明达和李馨，池临站起身，走向他俩，“我觉得今天的拍摄位置有问题。”
　　冯明达整个人还没清醒过来，“什么问题？”
　　“你看，剧本上写的是下午三点孟舒阳跪在雕像旁边，捧起玫瑰，念起他准备了一周的独白，本来设定的位置应该是在这里。”
　　池临边拿着剧本便走向一处，顺便用手指画了个圈，“这个位置不对，不符合人物心境，这个位置阳光斜射的角度也不对，这里的画面要的是徐蕾眼中朦胧梦幻的效果，现在是下午两点半”池临看了下自己的腕表，“可现在这里的阳光还是很充裕”
　　冯明达脑子懵懵的，“啊，确实，确实。”
　　池临没有理会冯明达，自顾自的说下去：“孟舒阳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是个社会学家，又是历史学的教授，他对蒙特利尔这片土地充满了敬意与欣赏，他最崇拜的人就是麦泽努布，所以他会选择在这里来使他的爱情得到圆满。”
　　说完向前左侧走了两步，“他又是美与艺术的追求者，他会希望他的求婚场景里同时出现他最崇拜的人以及象征着宗教的圣母大教堂，他选择三点是希望阳光不那么刺眼，刚好温暖，有温度。”
　　池临站在了他事先选好的地点，招呼冯明达两人走到他身边，手指远方，“你们看，是不是在这里。”
　　有人评价池临在演戏上极度的完美主义者，也是绝对的痴狂着，这句话其实是不错的，池临是个极其敬业的人，也是个热爱演戏的人，“池临演过多少角色，多少角色身上就带着池临的影子。”他是一个能把角色演出生命的演员，行内用两个字概括池临的演戏状态，‘戏痴’。
　　冯明达打心眼里佩服池临这个人，虽然他水平不高，但是对于敬业的演员是极高的欣赏与尊敬，所以从开拍以来基本上池临提的所有戏中要修改的地方他几乎不打蹦的通过，而且他是个极易动摇的人，眼下，听完池临的解释他深觉有道理，其实内核的东西听懂多少，谁又能知道呢？他大约只知道，只要是池临说的，他照做绝对不错。
　　“这个角度，啊！对对对，你说的太有道理，”冯明达作势在周围都瞅西瞅，“那咱就在这拍？”
　　征求的目光转向池临和李馨，池临略微颔首，李馨自然也没什么问题，于是顺利开机了。
　　时间转瞬即逝，转眼间就走进了第二年的六月，拍摄逐渐进入到了尾声，整个剧组的人都因池临这颗定心丹而戒去浮躁，也被池临独特的表演热情与投入所感染。池临这个人，向来不摆什么架子，在圈内是有名的好口碑，一开始大家还以为这只是卖的人设，但随着了解，愈发对池临好感倍加，池临总会在拍戏前给大家说戏，贯穿思路。
　　凌晨三点钟，场地的大灯还在亮着，池临有些发烧，所以拍完自己的戏份就到车里小眯了一会，车离棚内化妆休息的地方很近，恍恍惚惚睡了一个多小时，在半梦半醒间，隐隐约约听见女主角李馨和女二孙然的声音，
　　“听说了吗？最近李远正回国听说得了个好剧本，正找演员呢。”李馨的声音响起，似乎伴随着化妆师为她拍粉底的声音。
　　孙然似乎很惊讶：“李疯子又要拍戏了？他之前拍满江口的时候不是说要歇几年吗？这怎么刚一年不到，又要拍？”
　　李馨声音有些不耐：“你懂什么？拍电影是要讲机遇的，再说了，李远正可是被叫疯子的人，我前几年去李远正那里试过戏，你没见过，我可是见识过。”
　　孙然故意装作没听见李馨话里话外的嘲讽挪揄，“李馨姐，你给我讲讲呗。”
　　“想听？”李馨看向镜子中注视她的孙然，然后示意化妆师再为她刷下睫毛。
　　“想听，想听。”孙然猛点头，“姐，我入行没两年，没您见识多，也没您有能力，您就给我讲讲听听，当给我长长见识了呗。”
　　李馨轻嗤一声，似是有些愉悦：“给你讲讲倒也行，反正还有一会。”
　　孙然凑了过去，“当年我去试戏的时候，是陶子墨介绍我去的，啊，你知道就是我那个没什么用的前男友，他啊，也不知道哪来的狗血运气进去里面混了个男三号，正好组里面缺个女演员，他就和李远正推荐了我去试试。”化妆师换了个位置，给李馨的左眼刷睫毛油，孙然仔细想了想，陶子墨火起来那年好像确实是因为拍了个李远正的戏，当年他和李馨的绯闻闹得沸沸扬扬，两个人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到哪去都有对方身影，就在圈里面都传两个人马上要结婚了的时候，陶子墨没过多久就得罪了一个有权有势人家的公子，把自己的成名之路彻底封死了，当然，这也直接导致了李馨和陶子墨的分手，至于原因吗，大家都心里清楚，表面装糊涂，李馨是陶子墨一手培养火的，大家都觉得是他俩的爱情是一部偶像剧，但谁也没想到最后是农夫与蛇的故事。
　　“我试戏那天正赶上前一天刚下完大雪，雪都快积到我小腿了，那天零下二十多度，试戏在东北，但具体地点李远正在试戏前谁都没告诉，试戏当天才发消息，我经纪人开着车带着我，越走越偏，最后竟走到城北江边去了。”李馨看了看自己的妆容，又让化妆师修了修眉毛，这才满意起来，
　　“啊,江边？”孙然睁大了眼睛，
　　“你猜，他让我们试的什么戏。”孙然摇摇头，表示不知道，“他让我们在江里面凿出的冰窟窿里面呆满一个小时，念台词不能打颤，谁坚持到最后他用谁。”
　　“我去，这也太过分了，不怕冻坏人了吗，那姐，你下去了吗。”
　　“怎么可能，我又不傻，我当时就走了好吗。” 李馨翻了个白眼，“不过后来听说最后坚持下来的那个女演员，后来在拍那场戏的时候硬生生在水里呆了三个小时，出来就进医院了，所以啊，李远正还真不是吓唬我们。”说完，伸了伸懒腰。
　　孙然觉得很震惊，突然懂了为什么圈里老人都叫李远正疯子导演，转瞬间又想到了什么：“听说，尹离好像要接他的戏了？”
　　李馨怔了下，随机哈哈一笑：“那个刚毕业的小屁孩？他难道还真打算和池临比一比吗？就凭他？”
　　孙然其实还挺喜欢尹离的，不自觉的就想维护：“尹离拍戏也挺认真的呀，还有天赋。”
　　李馨撇撇嘴，讽刺一笑：“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妹妹，你知道张大鹏吗？对就是那个贱了巴嗖的名嘴，虽然嘴贱，脑袋到是灵光，他曾经说过那句话听过没？能在李远正手里面活下来并且火了的，只有两个人，池临和付豫京，原因很简单，他俩拍起戏来比李远正还疯，你觉得就凭尹离那个刚毕业的小屁孩能撑的过去？他要是撑过去了，那从那天起，他就是个角儿了。”
　　孙然还想说什么，就见副导演过来招呼他俩去拍戏。车外一下子安静下来，车内的人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翻了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