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伤》纪雨尘

18、母亲归来

　　因为担心脸上的淤青被大姨看到。齐琦在家门外徘徊了好久，才鼓起勇气开门进去。
　　生活有时候更涨潮一样，将所有的冲击全在一天之内送到你面前让你来体验。
　　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女人会回来。在夜晚的被窝里无数次因为想她而偷偷的抹泪。在心里无数次的喊着她的代称“妈妈”对！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神圣的称呼。
　　就这样把她一个人丢在了大姨家。就这样突然又没有了消息。
　　齐琦看着母亲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在冲她微笑。微笑中搀杂着一些看到她的激动。
　　觉得好熟悉，却又有一丝陌生夹杂在其中。
　　齐琦木楞的站在原地，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该回她的微笑？不~她做不到！那该跟她耍脾气？不！她也做不到。她盼望了那么久，才见到她。
　　开始失去联系的时候是埋怨，后来变成了担忧。最后，惦记着只要有她平安活着的消息就好。
　　“齐琦，别站着了。快过去你妈身边坐着啊！你妈中午1点多就到了，着急想见你。要不是我一直拦着，她早就去学校了！”大姨端着菜乐呵呵的从厨房走出来，将菜放在客厅中央摆放着的折叠圆桌上。那张桌子只有来客人的时候，大姨才会叫大姨夫搬出来使的。
　　大姨放下菜走过来拉齐琦。不拉还好，刚刚齐琦站在门口灯光暗的地方。大姨又光顾着忙活和开心了，没大注意齐琦的脸。这么一离近，大姨一下就发现了齐琦脸上的淤青。
　　“这孩子怎么弄的？”大姨紧张的捧着齐琦的脸仔细的端详着。
　　齐琦妈妈听了齐琦大姨的话，也疾步的跑了过来。
　　“你这孩子到底干什么啊？前几天嘴就弄破了，这...又把脸弄成这样？”大姨说这话时带着心疼的哭腔。
　　齐琦自责的低下了头，低声的说了一句“骑车磕的~”
　　“怎么能磕到脸上呢？你快说是不是班级上有同学欺负你？”大姨说这话时的语气，让齐琦联想到大姨站在教室里揪住蔡欣怡领子时会呈现出的模样。
　　“是啊！齐..琦。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伸过手来摸齐琦脸上淤青的妈妈也着急的问了一句。
　　齐琦疼的“嘶”的吸了一口气“没人欺负我，我自己磕的~”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对待自己的妈妈 。
　　“大姨能吃饭了吗？我都饿了”齐琦边摘书包，边亲切的冲大姨嚷道。
　　大姨一脸担忧的看着齐琦的脸。

　　吃饭的时候大姨一家不断的跟齐琦妈妈讲着齐琦的情况。
　　连很少说话的大姨夫都夸了齐琦“懂事，学习用功”
　　表姐、表弟也赞齐琦学习努力。
　　母亲的脸上乐开了花。
　　齐琦却始终低头扒着饭。

　　大姨夫被委屈的安排到客厅的沙发上睡。大姨去了孩子们的卧室跟她闺女一起睡。
　　大姨夫和大姨的卧室倒出来给齐琦和她妈妈一起睡。
　　大姨也是想着让她们母女的关系更好一些，让她们多在一起热乎热乎。
　　躺在床上，齐琦背对着母亲。心跳的很快，知道身后躺着的那个人就是自己的妈妈。心里总觉得有些别扭。
　　母亲的手从后面伸过来，来抚摸齐琦的头发。
　　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不能说是讨厌只是有些不习惯这样被亲近。
　　有些抗拒的挪了挪身子，离母亲更远一些。
　　听到母亲的抽泣声时，齐琦也哭了。
　　母亲边低声的哭着，边讲述着自己在国外生活的不容易。
　　原来她通过婚嫁公司嫁的那个外国男人是个脾气火暴动不动就打老婆的男人。正因为这样他在国外找不到老婆，才到中国来找的老婆。
　　母亲刚去人生地不熟，语言又不通。只能默默的忍受着那个男人的虐待。
　　一直到母亲拿到了绿卡，语言也通了。才跟当地政府提出了离婚申请。
　　有医生和邻居的作证，离婚很快得到了批准。
　　可那个可恶的男人却不肯放过母亲。怀里揣着枪到处找母亲，扬言一定要弄死她。
　　母亲通过邻居的帮忙，到了乡下的一个葡萄种植园。
　　在那交通闭塞，通讯不发达的小村庄。母亲一躲就是一年多，直到听说那个男人在酒吧里喝酒跟人打架被打死了。母亲才得以重见天日。
　　齐琦听着母亲的哭诉，不能说不心疼。可她就是不明白，在中国干点什么不好吗？为什么要出国去遭那份洋罪呢？
　　毕竟是自己的母亲，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齐琦在睡前帮母亲擦掉了脸上的眼泪，安慰了母亲几句。
　　其中的隔阂就算是打开了吧！
　　母亲这次回来只能待三天。因为，国外工作的那家餐厅只给了母亲5天的假期。加上来回的路程，就只有三天的时间能跟家人相处。
　　齐琦的脸又成了那样。大姨做主跟学校给齐琦请了假。
　　母亲张罗着要带齐琦出去买些衣服。
　　“我不需要，还是给大姨，大姨夫和表姐、表弟买吧！他们也已经很久没有买新衣服了”齐琦太清楚因为她的存在，给大姨家本就不充裕的家庭带来了多大的负担了。
　　母亲笑着拉过齐琦的手“傻丫头，这还用你说。妈早就想到，买~都给买的！”
　　大姨在一旁笑着连连摆手“不用的，别听齐琦说。你赚钱也不容易，可不好这么乱花”
　　“姐~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妈妈笑着安慰大姨。
　　母亲逼着大姨也请了假。就这样，齐琦和妈妈大姨一起逛了一上午的商场。
　　很幸福的感觉，有妈妈和大姨陪在自己的身边。这样轻松的走在街头，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这一次采购真是了不得。三个人的手里都提着大包小包。
　　齐琦看到母亲不断的向外掏钱。这时候她大概明白了，为什么母亲会冒着嫁错人的危险去国外了。原来在那里可以多赚钱的。

　　晚上，大姨夫拿着齐琦妈妈给他买的羊毛衫在身上比量着，一个劲的夸毛质好。
　　大姨则直接穿上了，惦记了很久今天才能穿上的蓝色料子西服。
　　表姐幸福的拿着送给她的牛仔装，一个劲的谢谢小姨。
　　表弟对新衣服到没那么大热情，而是对小姨买给他的游戏机喜欢的不得了。
　　齐琦觉得心里敞亮了很多，这样似乎让她的心理平衡了不少。
　　一直内疚着因为她的存在，让大姨一家那么拮据。

　　母亲走的那天，齐琦一直送到客车站。
　　母亲要坐客车到附近的一个城市搭飞机。
　　经历了那么久分离的体验，这一次齐琦不像上回送母亲时那么平静了。
　　拉着母亲的手哭着怎么也不肯放开。
　　母亲的眼泪也一直流个不停。
　　大姨站在一旁也抹着泪，可她也算是最理智的一个了。及时的拉来了母女俩，这才使齐琦妈能上车顺利的离开。
　　在回去的路上，大姨跟齐琦讲了很多。
　　说“你妈妈也不容易，她就想给你多赚些钱，让你将来过的好点”
　　说“天下当妈妈的，哪有舍得放下自己孩子的！”
　　说“你好好学习，等上了大学以后。就能过去你妈妈那里跟她一起生活了”
　　齐琦只是“嗯嗯”的答应着。眼中的泪水就没有停过。
　　脑子里想着的全是母亲上车前回头看她时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