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点壹-求同存异》山海观

20、为了爱你可以做什么？（上）

　　为了爱你可以做什么？（上）

　　将西烛认识张栋栋的时候31岁。

　　他是私立医院的医生，病人都是VIP，没什么大毛病都不乐意去医院，所以他经常需要外出出诊。

　　这天晚上他接到同事的电话，说是朋友的弟弟身体不舒服但坚持不去医院因此拜托他去看看，其他也没有交代太多。

　　病人的小区他来过很多次，虽然门禁复杂，门牌号码分布诡异，他还是毫不费力就找到了病人的家。

　　一个叫小江的自称是助理的人接待了他，带他来到了卧室。病人蜷缩在床上，半长的头发散落在额前遮住了大半个脸，侧着脸，只露出咬紧的嘴唇和漂亮的下颌。

　　“胃部痉挛。”触诊后他和小江说：“我现在先给他注射止挛剂。”

　　“好的谢谢您。”

　　“他这样多久了？”

　　“我昨天中午过来的时候就这样了。”

　　“这么久了！为什么不早叫医生过来。”’

　　“他不肯呀。”

　　“还有什么其他症状吗？”

　　“昨天吐的很厉害，今天没怎么吐过。”

　　“吃过东西吗？”

　　“没吃过，喝过一些热水。”

　　“他之前有这样过吗？”

　　“就只有一次，挺久以前了。他平时身体很好的。”

　　“我再给他吊一些葡萄糖，防止脱水。”

　　询问了病人姓名后，将西烛登陆了加密的内部医疗系统，发现病人身体确实一向都是健康的。

　　张栋栋这个名字他彼时并没听说过，可能是个艺人吧他猜。将西烛对演艺圈不感兴趣，甚至内心并不喜欢接待艺人因为觉得这些人没什么能耐还很矫情。

　　这次他同事特地嘱咐说病人是个很重要的朋友的弟弟，朋友不在国内，希望他能好好照顾一下，所以他决定留下来等病人情况好转再走。

　　过了1个小时，病人疼痛并没缓解，虽然他的胃部已不再是硬邦邦的一团，但人仍蜷缩着、双手紧紧抱在胸前，他的呼吸很凌乱，身上一直在冒冷汗，却使劲咬着牙不让自己叫出声。

　　胃痉挛这么久都不去医院，疼成这样还能忍住不叫出来，这人对自己也够狠的，将西烛心里暗暗佩服了一下，然后给病人注射了一些止疼剂。

　　又过了一段时间，情况似乎终于有些好转。

　　“他可能会睡一会，因为我刚才给他注射的药物有助眠成分。如果不麻烦的话，我就在楼下客厅等。他醒了或者有什么情况你随时叫我。”将西烛对那个助理说。

　　“好的，太谢谢您了！”小江看上去也是松了一大口气。

　　将西烛下楼，坐在客厅沙发上打开电脑开始看医学论文，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身上盖了毯子，他坐起来，抬起手看表，已经早上7点多了，客厅的窗帘仍然拉着。

　　快速回忆了一下昨晚的情况，他决定去看看张栋栋，于是站起来。一转身便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型走进客厅。

　　客厅是暗的，外面的房间是亮的，所以将西烛看不大清来人的长相，只听到他说：“你醒了？可以拉开窗帘吗？”

　　“好的。”

　　那人拿过遥控器打开窗帘，清晨的暖暖阳光慢慢洒进客厅，也照亮了那个人的脸。

　　将西烛的病人中有不少艺人，从超一线到十八线，从被吹成天神下凡的到整容成精的，艺人肯定是要比普通人美不然怎么做上镜明星。从医这么久，将西烛觉得任何皮囊都仅仅是细胞和组织的组合，是不过组合排列方式不同，对他来说不具有任何意义。

　　但是那天，那一刻，他看到那张望着自己的苍白疲倦挂着淡青色眼圈的脸时，忽觉“啪”的一声，自己脑子里的某路神经打通了，从头一直通到心脏，他真切地听到自己的“砰砰砰”的心跳——他有多久没感觉自己的心是在跳动的了？

　　“昨天谢谢你。”张栋栋的声音有些哑。

　　“没事儿，应该的。”将西烛微微笑了一下。

　　“一起吃早饭吧。我现在可以吃东西的对吧？”

　　“你感觉怎样？还疼吗？”

　　“好多了。”

　　“先吃点容易消化的流食吧。”

　　“好的，阿姨煮了粥。”

　　简单洗漱了一下，将西烛来到饭厅，坐下。

　　“建议你今天来医院检查一下，虽然3个月前的体检没有问题，但还是检查一下比较保险。”

　　“哦，我看看吧。”张栋栋淡淡地说。

　　“你助理呢？”

　　“早上让他回家休息了。”

　　将西烛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粥喝下，抬头问张栋栋：“这粥里是不是放鱼露了？”

　　“没有吧。”张栋栋又喝了一口说道：“没放。”

　　“我放了一点鱼露哦。”一旁在收拾厨具的阿姨说道：“你吃出来了？”

　　“嗯。我对海鲜过敏，所以比较敏感。”

　　“啊，实在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还好吗？”阿姨连忙问道。

　　“没事儿，一丁点鱼露是没关系的。”然后将西烛发现张栋栋脸色变了。

　　他拿起碗喝了一大口粥，然后放下碗快步走到操作台旁边拿出一个罐子，将白色的粉末倒在手上拿舌头舔了舔，随后慢慢背过身靠在操作台上双手撑住台面，低下头，脸色惨白。

　　“怎么了，是不舒服了吗？”将西烛急忙上前询问。

　　张栋栋不说话，胸口剧烈起伏着。

　　“你还好吗？哪里不舒服？”

　　“我的味觉，好像出了问题，我尝不出味道了…..”

　　当天，将西烛带张栋栋找了医院最权威的专家做了很全面的检查，确诊他的味觉神经出了问题，他的味觉神经本身就敏感异于常人，由于这几天吐的太厉害，味觉神经被胃酸反复刺激导致功能失常。专家说配合药物调理一段时间应该会慢慢恢复，但如果之后继续被刺激的话情况就会更严重甚至永久失去味觉。

　　“我这边只能做到这些了，你赶紧想办法把他的胃病控制住吧。”专家私下和将西烛沟通的时候提醒道。

　　于是将西烛给张栋栋张栋栋安排了胃镜，检查下来发现并没有毛病。所以胃痉挛只是个症状，真生的问题可能是心理上的。

　　“没事儿，医生说了会恢复的。”回到车上将西烛安慰道，作为医生，他其实很少说这种没用的安慰人的空话，但他看到实在不忍心看到张栋栋那张失魂落魄的脸。

　　“今天的检查结果，应该是可以保密的对吧，我不想让别人知道。”张栋栋轻轻说道。

　　“是的，不要担心。”将西烛转过脸，看到张栋栋额头布满细细密密的汗珠：“你是不是又胃痛了？”

　　张栋栋摇摇头，他双臂抱在胸前，闭上眼，头靠在座椅上。

　　“我给你找间病房休息一下。”

　　“不用了…..不想回医院。”

　　“那我送你回家。”

　　“………不想回家。”

　　那怎么办？将西烛有点手足无措。

　　“要么去我家？”

　　张栋栋摇摇头，低声说道：“不要再麻烦你了…….”

　　“不麻烦。你哪儿都不去，总不能给你开间房把你丢宾馆吧。”

　　说罢，将西烛发动汽车开出了医院车库，飞快地驶回了自己家。

　　将西烛家在市郊一个高档小区，虽然比不上张栋栋（笑笑）家，也是很清静的。

　　回到家一打开房门，一条大狗就摇着尾巴扑了上来。

　　糟了，忘了问张栋栋是不是怕狗了，将西烛想到，不过看张栋栋此刻神志都不是很清楚了，将西烛也想不了那么多，半托半拽地讲他弄了房间。

　　狗名叫皮皮，看到这个戴了墨镜和帽子的身型高大的陌生人很是警惕，跑到一边安静地观察着，并没有上前亲昵。

　　接下来的两天，将西烛都呆在家里照顾张栋栋，张栋栋一开始依然吐的很厉害，注射止吐剂止挛剂止疼剂都没用，他只能找了个热水袋让张栋栋抱着。

　　行了这么多年医，经手过很多疑难重症，也目睹过很多生离死别，他一向沉稳淡定，很少感到手足无措，心疼病人这种事儿毕业后更是从来都没有过。但当他用热毛巾轻轻擦掉张栋栋脸上的汗的时候，他的心脏的的确确在抽痛。

　　他不知道张栋栋之前受过什么刺激，于是特地上网搜了一下，并没什么收获，除了张栋栋的一些影视作品，广告，基本资料，关于他和姐姐颜值的彩虹屁和吐槽，以及没被和谐掉的关于他演技和背景的黑料，还有早年和Liam之间的纠葛，没有任何关于他近期演艺事业和私生活的八卦。

　　张栋栋想必是不怎么红吧。他没有社交账号，没有官方粉丝会，没有任何和粉丝的互动，除了正常拍片、参加影片发布会及参与合作品牌活动之外，没参加过任何综艺娱乐及访谈节目，没单独接受过任何采访，因此也没有办法从网上找到导致他心里问题的蛛丝马迹。

　　将西烛不知道自己怎样才能帮他，大概会给他推荐个心理医生吧，但他会接受吗？

　　期间小江来过几次，送了一堆衣服和生活用品。

　　“他住你家是在太不好意思了。”

　　“没事儿，他是我的病人，而且是同事特地关照过的。照顾他是应该的。”

　　“他这人有洁癖，衣服和床单的每天都要换。不过只要他还有意识，再怎样都会自己爬起来换衣服的。你不用管他。”

　　“好的，我知道了。”

　　休息了三天，张栋栋终于恢复了行动能力，将西烛平时如果在家都是自己下厨的，这几顿饭他也都是亲自烧一些流食给张栋栋吃。

　　“谢谢你。将医生。”

　　“叫我老将吧。”将西烛笑笑。

　　“好。”

　　张栋栋吃了一点就停下了筷子。

　　“怎么了？是不好吃吗？还是不舒服？”

　　“没有，只是吃饱了。而且，我现在其实吃不出什么味道，也没什么胃口。抱歉。”

　　“你会恢复的，其实我做饭很好吃，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张栋栋勉强笑了一下。

　　“如果想恢复就一定要调整好心情。你胃疼不是病理上的而是心理问题造成的。”

　　见张栋栋不语，将西烛接着说：“我可以给你介绍专业的心理咨询师，如果需要的话。”

　　“谢谢你，但不用了。我自己调整吧，也没什么想不开的。这几天麻烦你了，下午小江会过来接我的。”

　　“回家么？”

　　“不。我先住酒店，等找到新房子就搬过去。”

　　“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在我家住一段时间。”

　　“不用麻烦了，我其实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没事儿，你是我的病人，现在身体情况不稳定，如果想好好恢复的话，要么去住院，要么住我家。住院的话有医生护士照顾，你家里人也会放心；住我家的话，我可以照顾你。我不坐班，出诊时间也很灵活。这两个建议我都会和你姐姐说的。”

　　看张栋栋的表情明显是有些犹豫了。将西烛和他姐姐通过电话，听得出他姐姐很关心他也很强势。
　　“你看我家挺大的，皮皮也很喜欢你。我其实觉得你住我家会比较自在。”

　　这时皮皮及时凑了上来和张栋栋亲昵。经皮皮这一阵的仔细观察，发现张栋栋不是一个有威胁的人，于是主动和张栋栋熟络了起来，张栋栋看上去也很喜欢皮皮。

　　“关于你的恢复我有想过，如果不想找心理咨询师，最好的办法就是练习瑜伽和冥想（meditation）。你有练过吗？”

　　“没有，我以前的运动基本都是无氧+有氧。”

　　“瑜伽和冥想可以帮助你放松身心，每天坚持练习就会有效果。我可以指导你。放心，我做这些不是无偿的，到时候会把账单寄给你的。”将西烛笑到。

　　于是张栋栋暂时在江西烛家住下了。张笑笑回国后马上过来探望，对这样的居住安排也表示了接受，表示如果张栋栋不愿意回家住，就给他租个房子，等情况稳定后搬过去。

　　张栋栋话很少，他不刷手机，不上网，不看电视。小江有事情都是靠打电话联系或自己过来当面说。他曾旁敲侧击地说到某某品牌某某制作方在询问什么时候复工，见张栋栋没反应也就不再提了。

　　身体恢复方面，张栋栋的肌肉控制力很好，加上确实在用心在做，练习瑜伽和冥想效果很不错，虽然有时还是会不舒服，但频率降低了很多，甚至发作的初期吃点药就可以完全控制住了。

　　“我好像可以吃出一些味道了。”半个多月后，某天张栋栋吃饭的时候说道。

　　“真的？！我就说过你可以恢复的。”

　　“嗯。谢谢你。”张栋栋的表情虽然不算欣喜，但和之前相比脸色放松了很多。

　　“没事儿。不用和我客气。”

　　“真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谢什么呀…..”将西烛有点没办法承受张栋栋这样直勾勾看着他的眼神，于是转移话题说道：“我做饭好吃吧？没骗你吧？”

　　“嗯。其实我做饭也很好吃。”

　　“你会做饭？”

　　“是的。我其实不想当演员，我本来是要当厨子的。”

　　将西烛没想到心情恢复了一些的张栋栋原来还会说笑话。

　　“但尝不出味道怎么可以烧饭呢。”张栋栋表情淡淡地，看上去不像在开玩笑。

　　“所以当你发现自己味觉有问题的时候才会受那么大打击？”

　　“当时觉得人生就这么结束了吧……呵呵。”

　　“那之前呢？”张栋栋味觉失灵是因为胃痛呕吐引起的，所以之前是被其他事情刺激到了吧。

　　“之前？失恋了呗。”张栋栋垂下眼眸，用手指关节轻叩着桌子上的玻璃杯。

　　“没事儿的，一切都会过去的，你看现在情况不都在朝着积极的方向发展吗。”

　　“是吧。”张栋栋不再说话，睫毛在下眼睑投下两片扇形的阴影。

　　这时皮皮叼着狗绳跑了过来——是晚上遛狗的时间了。皮皮其实很想让张栋栋遛他，所以这几次都是叼着狗绳直接跑向张栋栋。

　　“皮皮过来，爸爸去遛你。”

　　皮皮不动，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叔叔不方便下楼，来，跟爸爸过来。”

　　张栋栋拍了拍皮皮的脑袋笑了笑说：“我也很想去遛它。”

　　“还是不要吧，被别人看到会很麻烦。你好歹也是个公众人物。”

　　“是吗？”

　　“遛回来之后你帮它洗脚梳毛吧。”

　　“成。”

　　将西烛收养皮皮的时候还在上学，如今皮皮已经11岁了，它很怕生，对一切陌生人都没有好感，大概由于张栋栋一直住在它家，所以它把张栋栋也当成了家人，因此才会对张栋栋很亲切。

　　“我从来都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给狗洗脚。”张栋栋一边把皮皮的腿毛擦干一边说到：“也没想到自己可以忍受一个毛茸茸的动物趴在身上舔自己的脸。”

　　将西烛这些日子领教了张栋栋的洁癖，知道他能接受皮皮的亲昵举动算是一个奇迹，于是笑到：“人生就是充满了不可预料的事情呀，所以对未来才会有新鲜感才会有期待。”

　　张栋栋擦狗的动作放慢，思考了一下后说道：“对，没错。”

　　“你能想通就好。”

　　“我一直都没什么想不通的。但我其实有个困惑。”张栋栋继续说道。

　　“是什么？”

　　“我不知该怎么感谢你。”

　　将西烛心里猛跳了几下，他故作镇静地说：“我是医生，治病救人是医生基本的职业素质。”

　　张栋栋愣了一下，随后轻笑了出来：“好吧。”

　　“再说了，你的各种开销我都记着呢，最后都会记在账单上一笔也不会少的。”

　　“没问题。话说，我是不是可以从你家出院了？”

　　“你的情况还不是很稳定，还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好吧。”张栋栋看着江西烛的眼睛，认真的说道：“其实我也想着为你做点什么，比如给你做顿饭之类的。但味觉没完全恢复之前，我是真没勇气走进厨房。”

　　“没事儿，很快就会有那一天的，要相信自己！”

　　将西烛知道自己留张栋栋在家一部分是出于私心，但张栋栋也没有拒绝，虽然他的心情明朗了一些，但看上去还是在逃避和外界的接触，他的内心并没有完全恢复。

　　将西烛不希望张栋栋生活在痛苦之中，但也清楚张栋栋如果真的迈出和过去翻篇的这一步，也就要从他家搬出去了。

　　将西烛是个双，性情冷静果断，在以往和男男女女的交往之中他都是笃定的那个，拿得起放得下，从没想到会像现在这样对着一个前景不明朗的目标患得患失。虽然他知道张栋栋是Gay——自己的Gaydar从来没错过，但他对于自己是否可以和张栋栋建立超过普通层面的关系没有任何自信，他所能做的，只是尽自己所能的对张栋栋好，不管两人结局是什么，自己总能少些遗憾。

　　张栋栋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胃疼了，精神看上去也不错，张笑笑在自己的小区给他找了个小公寓，算了个适合乔迁的吉日，催着他赶紧搬回去不要再麻烦别人了。

　　“明天就走了，我去遛皮皮一次吧，不然总觉得对不起它。”

　　“你可以吗？不怕被别人认出来吗？”

　　“这个小区很安静呀，我观察过了，平时花园里都没什么人，再说我又不红，没人会认出来的。”

　　“你是第一次遛狗吧？我和你一起遛吧。”

　　“好。”

　　“外面挺冷的，要不要穿个外套？”

　　“没事儿。我抗冻。”张栋栋说着便把连帽衫的帽子戴了起来又带了个口罩。

　　张栋栋已经1个多月没出门了，对室外寒冷的判断失误，在外面走了没多久就被冻的哆哆嗦嗦的。

　　“我就说让你穿个外套。”将西烛摘下自己的围巾，仔细地给张栋栋围上：“行了，意思意思可以了，等皮皮这套流程走完我们赶紧上去吧。”

　　晚上小江过来帮忙打包，住了一个多月，张栋栋七七八八的东西装了好几个箱子。

　　“没想到你东西还挺多呀，平时也不觉得嘛。”将西烛说。

　　“已经不算多了。您没见过他以前在剧组，锅碗瓢盆什么的都得带着。”小江说道。

　　十点左右，小江电话响了，挂了电话后，小江神色惶恐的刷了几下手机，随后哆哆嗦嗦地看向张栋栋。

　　“怎么了？”

　　“你….还是自己看吧。”小江把手机递过去。

　　接过手机翻了几页，张栋栋神色凝重：“我们遛狗被拍到了。”他看着江西烛说。

　　小江在一旁一脸尴尬：“公司会想办法解释的。你们….别着急，我这就回趟公司。”

　　“好的。”

　　小江走后，两人在客厅一时无语。

　　“对不起，我真没想到会被拍到……是我大意了。”

　　“没事儿。”

　　“在这儿住了这么久，临走还给你惹了这么大个麻烦……”

　　“我不一点也不觉得是麻烦。”

　　“公司处理这件事、撤掉新闻可能需要花一点时间，那些娱记，有可能会说的很夸张很难听。”

　　“我从不看娱乐八卦，这些对我没影响。而且就算他们再怎么渲染，归根到底就那几句吧——我和你同居了，我是同性恋。栋栋，这些我都无所谓，你不要有压力，你公司那边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都会配合的。”

　　“老将…….”

　　“我是认真的，我说这些不也只是为了让你放松心态。”

　　“没那么简单的，八卦绯闻传播起来跟病毒一样，即使之后被删掉，这些误会还有可能继续影响你的工作和生活。”

　　“栋栋，我本来就是BI。”

　　张栋栋表情略有惊讶，但并不像突然知道一个从没想到过的事实那样吃惊。

　　将西烛继续说道：“我从来都不否认这个事实，也不怕被别人知道，更不觉得丢人。其实，这件事上感到抱歉的应该是我，是我没有考虑周到，你再怎么样也是个公众人物…….”

　　“我自己其实也是无所谓的。”

　　“你的意思是......”

　　“我是个Gay。我不觉得这很可耻，也不介意出柜。其实和之前的男朋友分手主要原因是，他认为让别人知道自己喜欢男人是一件有点羞耻的事儿，对事业也会造成很大的影响，所以…….”张栋栋有点说不下去了。

　　“我很抱歉…….”

　　“没事儿，我已经不像当初那么难过了，所以其实你可能想不到我有多感激你。”

　　“要说感激，你能尽快恢复就是对我最大的感激了。搬到新家以后就没人监督你每天练习瑜伽和冥想了，所以自己要自觉知道吗？你可能并不知道，看到你难受的样子，身边关心你爱你的人有多难过，所以，自己也争气点儿吧，赶紧走出阴影、翻过这篇儿。”

　　张栋栋很久没理发了，头发有点长，江西烛不由自主滴伸手帮他把额前的头发拨到耳后，然后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被张栋栋握住。

　　“关心我爱我的人，其中包括你吗？”

　　将西烛愣住了，他的心有那么一霎那停跳了几秒，然后他听见自己说：“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