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秘事》这是一个废品回收站

4、第四章

　　四个月过去，入夏了，宫里放出消息来要去江南的行宫避暑。因为不是第一次，嫔妃们也没什么期待了，不过是换个地方无聊而已。皇帝在行宫会比往常更忙，就算被带上了也算不得什么走运的事情。

　　“本宫倒是希望今年能够留在宫里。”阮皇后斜倚在榻上，懒懒地摘了颗紫葡萄，“舟车劳顿，出去一趟可折腾坏了。连婕妤怀孕三个月了，自然不能在这个时候折腾跟去，本宫留下还可以照看她。”

　　连美人怀孕后照例说应该是风头最盛的时候，然而皇帝竟然一步都未曾踏足她的宫殿，只是赏赐了一些稀有之物，顺便晋了她婕妤。这几月来，皇帝虽然在养心殿翻过两三次牌子，但从未踏足任何人的宫殿，甚至有传闻皇帝那方面是不是不行了。

　　清卿淡淡地笑着，有点宠溺地看着阮皇后毫无形象地朝他撒娇：“那本宫去和皇上说说，省你劳心。不过宫内事务繁琐，这怕是难得的休息机会。”去年皇帝只带了阮皇后，留清卿在宫内管理宫务，没了阮皇后这个帮手他也有些力不从心。

　　“说得在理，但在行宫也是大大小小琐事断不得。”阮皇后在榻上躺下来，喃喃道。她觉得现在的生活十分平静，皇帝只会在每月上旬过来几日，其余时间，她都经常到凤栖宫来和清卿消磨时间。

　　“中午你便留在这里用膳吧，我吩咐他们煮了祛暑的绿豆汤。”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皇上当初和二人密谈要册封德妃为阮皇后时曾告诫过清卿注意和后宫嫔妃保持距离，所以几次被皇上撞见二人亲密相处，两人都有些惶恐。但皇上压根儿没有追究过。但谁都知道，皇上这副“好脾气”是因为他真的不在乎，没什么东西能提起他的兴趣。

　　“皇后这么讨厌行宫？”平淡的声音自殿外传来，阮皇后迅速起身准备行礼：“皇上？您怎么过来了？”

　　年轻的帝王因为天气炎热，身体不适，气色呈现出苍白之态。自从去年大病一场，他身子就落下了病根，时不时生起病来。再加上他近几年愈发冷淡出世，一入夏整个人一个月内总有那么几天看起来像是快枯朽一样。

　　“皇上万福金安。”清皇后也站起来行礼，看到皇帝后眉轻轻一拧，“皇上，您……”他又瘦了些，比起前段时日下颌的弧度更明显了。清卿忽然有点想不起来当年那个跑到凤仪宫宣旨还要顺几块糕点吃的皇帝来了。

　　皇上面无表情地坐了下来，也不说话，淡淡地盯着地面。阮皇后和清皇后不安地对视一眼，都有些被皇上的状态吓到。

　　阮皇后印象中的皇帝，在少年时代也是个爱说爱笑的人，虽然碍于太子身份偶尔要隐藏自己的情绪，但本质上是个活泼的人。登基后因为朝政的事情渐渐变得收敛些了，但当年他的沉默还在正常的范围，有些话不说只是不该说，而非不想说。

　　一切都是因为去年冬天那场病，似乎把皇上魂都抽去了，再没人见过皇上笑一下。朝堂内对于皇帝的状态也隐隐有了恐慌之势，但目前还没人敢站出来明说。清卿知道那些大臣们怎么想的，皇帝目前在朝政方面还未有任何纰漏，但长久下去这必要成为他的把柄。

　　“七月朕要在行宫那边祭天，所以清相你要随行。至于皇后，如果实在不乐意就不必折腾这一趟了，朕允你回去省亲。”几十秒后皇帝终于开口了，说完后端起热茶就要喝——

　　“皇上！”清卿惊喝一声，赶忙伸手夺下，但还是稍晚了一步，皇上一下受惊，滚烫的热茶霎时被打翻在手上。

　　“皇上——”阮皇后也被惊得立刻从座位上跪下，“皇上恕罪！”

　　清卿下意识抓住了他的两只手，随即意识到皇帝的手冷得可怕，即使是刚刚被烫，竟然也冰冰凉一片！清卿忽然意识到方才皇上也只在被吓到的时候抖了一下，那热茶泼下去的时候他竟然毫无反应！

　　清卿震惊地对上皇帝的视线，感觉到皇帝的手无意识地也攥紧了自己的一下。目光相对的一瞬间，清卿有那么微妙的几秒感觉到了皇帝的挣扎，和一丝说不出口的绝望。那种紧紧抓住救命稻草的恳切，几乎让清卿忘了他只是被烫了一下。

　　皇帝睁大眼睛看着清卿，苍白的脸上渐渐又恢复了往日的古井无波：“……朕没事。”他松开了自己的手。垂眼的一瞬间蓄的一滴泪掉了下来，砸在清卿手上。清卿手抖了一下，也触电般松开。

　　就连那泪也是冷的！

　　清卿感觉自己似乎触及到了某些超出常理的秘密，脊背都开始泛起寒意。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惧让他几乎说不出话来。皇帝看着他没说话，阴沉着脸色转开了视线。

　　“皇后，起来。”皇上转头看到还有些惶恐的阮皇后想伸手去扶，却又突然及时缩手坐了回去，“朕无碍。下次不要再准备热茶了。”

　　“是。”阮皇后忧切地问，“臣妾这里有金创药，皇上——”

　　“不必麻烦。”皇上遮住了被烫的左手，“朕不多坐了，皇后好好歇息。清相，你随朕来御书房一趟商议去行宫的事情。”

　　清卿心底一沉。

　　碰触了皇家的秘密，他是上了贼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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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