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莫相忘》香繁雪

17、神秘美妇

　　放学后，和莫敏敏挥手道别，顾久久继续向前走，走了一段转个弯，看见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那，她望望周围没有自己的同学，跳上车，靠在真皮座椅上总算舒了一口气。
　　生活本来的面目是什么样子？大概经过时间粉刷，一切都会面目全非。
　　“勇哥，开车吧！”顾久久看着车窗外来来去去的人群车辆，恍如隔世。
　　“是的，小姐。”一如初见，阿勇他仍旧戴着他那黑超墨镜，只是对自己的称呼变了。
　　摸了摸脖子下银链子上那个金戒指，唯有它会不断提醒自己的过去。看路旁的风景滑动，向后，倒退，一切仿佛又回到五年前。
　　那个律师叫林子凡，是父亲派来帮助自己的人，在她向他诉说的所有故事中，有一段是被自己故意跳过去的，因为连她自己也不能确定是否真有其事。
　　那天，阳光刺眼，七中放榜。
　　在咨询处，当招生的老师告诉她，还要交一千块钱时，她有些着急了。
　　“老师，我听说成绩好是免学费的。”她抓着老师想问清楚了。
　　“叫你家长来，你只管考上了上学就好了，上学总是要花钱的呀。”问的人多，老师有些心浮气躁。
　　“老师，我没有家长。”顾久久有些想哭，为什么全世界都要自己解释。
　　“是吗？”那个老师一愣，看看清瘦的小女孩，让人忍不住地去怜悯她，老师重新给她讲清楚了，“你的成绩很好，二十名以内全免，五十名以内打五折，你是十三名，属于全免一类。”周围有的家长一听，都往她羡慕地看过来，顾久久的脸红了。
　　“现在你交的一千块钱不是赞助费，是学杂费，包括你的书桌，校服，以及住校的杂费，懂了吗？时间很紧，要抓紧交，过了这个时间，你不交钱报到，后面捧着钱学校也不收了，好吧？”女老师很有耐心。
　　顾久久咬着唇站在那，看着别的考上的孩子由爸爸妈妈陪着，高高兴兴地把钱交了。太阳炙烤着膀子上的皮肤，像要烤裂了一般的灼痛。
　　从学校出来，顾久久长久地站在校门口，望着橙红色的教学楼，绿色的欣欣向荣的校园，不明白为什么偌大的校园竟放不下自己的梦想。七中的全称原来是“七叶实验中学”，那闪闪金光的六个大字在阳光下刺着人的眼睛，她硬忍着没哭。
　　走在乌黑的柏油马路上，一颗颗小石子被碾压被包裹，在太阳下暴晒得油光噌亮，踩在上面像踩在鼻涕上一样，软软的，使不上劲，浓浓的油漆味冲的人头晕脑胀，汗如雨下，原来自己一直在垂死挣扎，到头来不过是场空。她的嘴唇在太阳的炙烤下干裂出细小的伤口，因为用力，有咸腥的味道，纠结的千肠百结，似乎站在这儿，就能有解决的办法。就算这个学校不上去上一中，一中也要这么多的学杂费。
　　顾久久抬起自己的胳膊，太阳下细瘦的胳膊能看到青筋暴起，听说卖血可以挣钱，自己这样的估计人家也不要。难道真要打电话给那个人？不，她一口否决了自己，母亲临死也没有找过那人，自己更是饿死也不会去他。
　　她狂乱的奔走着，宽大的裙摆打着小腿，是妈妈的裙子，为什么没有出路呢？太阳的光线强烈，似乎无坚不摧，地面泛起的热浪，像要把自己溺死在这里，她抬头看天，蓝的发黑，那是自己内心的颜色吧。作为一个人，顾久久觉得自己就如同路人随口吐出的一口痰，瞬间就化为了尘土，明明微不足道，却又被人四面围困，一脚一脚地踩着。
　　走着走着，她再也支持不住，眼前一黑，晕倒在地，晕倒的瞬间，她还在想，倒在太阳下，就算不死，也要烫死了吧？
　　房间里有雅致的熏香，若有若无的一星点儿在鼻尖飘动，轻柔的音乐流淌，如清凉的风轻轻浮动，精巧的桌子陪着简单的亚麻色的沙发，此刻一个窈窕的美妇人翘着脚，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用一只细白的涂了鲜红蔻丹的手持了小巧的汤匙，搅动精致骨瓷杯中的咖啡，褐色的液体荡起轻微的涟漪，她微微的一笑，红艳的嘴角上扬，像是想到了心爱的东西，神情温柔，侧颜美好。
　　小女孩躺在白色的床单上，美妇人细细打量，小姑娘眉眼精致漂亮，虽然这一身衣服略显宽大，但看她的手脚，却是个健康的身体。健康，才是自己目前最需要的。
　　真的好凉快啊！心里有了意识，这是自己的第一个感觉，是那里吹来的凉风呢？
　　顾久久慢慢地睁开眼，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张美艳绝伦的脸，如挂在天空中的月亮，散发着光辉，美丽而高贵。
　　“你是神仙姐姐吗？我是在哪啊？”她赶紧坐起来，怯怯的打量了周围一圈，房间里摆设雅致简单。
　　“哈哈哈，小姑娘，你啊，真是个逗人开心的小机灵。”美丽的女人都是喜怒无常的，那夫人穿着红色的衣裙，更显肌肤胜雪，嘴角带笑，却无一丝笑意，她靠近注视着顾久久，如同俯视一只蝼蚁。
　　“我救了你。”她轻轻地说，吐气如兰，语气散漫温柔。
　　顾久久坐在床边上，真心地感谢：“谢谢你，姐姐。”
　　“不用谢，我不是姐姐，我是阿姨！”明丽的少妇起身，俏皮地走上前点点她的鼻子，细看之下，她眼角确实有浅浅的纹路，“而且，我救你是有目的的，不必谢我。”她端了一杯白色的东西放在她手上，“吃吧。”
　　是冰的呀！顾久久想是冰棒吗？不像，香香滑滑的，红色的果酱应该是草莓，甜的整个人舒爽的好想转圈。顾久久从没吃过冰激凌，难道自己是在梦里吗？顾久久简直有点不敢相信。
　　少妇又把一张粉红色纸扬了扬，“知道这是什么吗？”
　　顾久久摇摇头。
　　“是你最想要的。”鲜红的蔻丹轻轻摇着那张纸。
　　顾久久接过来一看，诧异地长大了嘴巴，那是一张缴费收据，上面赫然是自己的名字——顾久久。
　　她惊喜的落下泪来，“阿姨，这是真的吗？为什么你要帮我呢？”
　　“这只是小小的见面礼，小姑娘，”她不动声色地望着她的眼睛，顾久久看到小小的自己映照在她的眸子里，“有一天，你如果愿意把你整个人卖给我，到那时，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的。”她轻轻地笑了，好像已经预料到结果。
　　顾久久不敢说话，她不知道为什么，从这个美妇人的笑声里只感到了悲伤，她坐在床边赤着足，感受到地板丝丝凉意，想拒绝，却知道自己无力拒绝。
　　“你想要我做什么呢？”顾久久看着美妇人，她知道她们是在谈判，既是谈判，自己应该问清楚，就像买东西，自己拿了，是否买的起呢？
　　拐小孩的事情听说的太多，不由得让顾久久心生警惕。
　　“你真是个漂亮的孩子，我也有个儿子，他长得很帅，”美妇人想到了什么，神色痛苦“可是我的孩子他现在不能动了，我想让你帮着我去照顾他。”她转身看着顾久久，“我想让你嫁给他，你愿意吗？”
　　嫁给一个人做老婆？
　　“我还是个学生，我还要上学呢。”顾久久呆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美妇人直起身来，“如果你愿意，你将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你知道吗？我给我的儿子准备了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做一个叱咤风云的人物。可是现在，他只能躺在那里，我做妈妈的，很心疼很心疼，你知道吗？”
　　顾久久看着她泛着泪花的脸，想到自己看到妈妈躺在床上的那一刻的心情，她伸出手，摸了摸女人脸上的泪水：“阿姨，你的儿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你嫁给我儿子，我将给你最好的一切，你愿意吗？”女人握住顾久久的小手，看着这个如茉莉花一样的小女孩，她又问了一遍。
　　“不，不行，我还小，我不愿意。”顾久久忽然害怕起来，站起身，抽回自己的手，往门口跑去。
　　“孩子，你再好好想想。”女人轻轻地喊，并不追她，捂着脸颓然地坐下来。
　　顾久久走到门口，回身看看她，想了想，把那张收据放在女人的手上。女人抬起头来，她哭也那么好看。
　　“这个是见面礼，你不愿意，阿姨也只能帮你那么多。”她把它放在顾久久的手上，温柔地说。
　　顾久久低着头，看着那粉红的收据，好久，她抬起头，点墨一样的眼睛望着女人，“阿姨，虽然我不能嫁给他，但是我可以利用假期帮助你照顾他，因为我不能白拿你的钱。”
　　女人笑了，她摸摸顾久久的头，“你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好，等他稳定下来，我会叫阿勇放假的时候来接你，好不好？”
　　告别那神秘的女人，顾久久回头望望，那是一个很大的酒店，华灯初放，整个宾馆笼罩在光华中。她第一次坐车，完全搞不清楚方向，开车的人就是阿勇，20岁出头，戴着墨镜，一幅生人莫近的样子，虽然心里有很多疑问，顾久久也忍了下来。下车时，阿勇递给她一张名片，让她有事就打上面的电话。
　　送走了小姑娘，叫阿勇的人返回酒店。
　　“她没问你什么？”少妇转动着手腕上的一只金镯子，若有所思。
　　“没有。”阿勇想说什么有没有说。
　　“她很沉得住气！”
　　“你是想问为什么就放她回去了？”美妇人眼角扫了他一眼，知道他的疑惑。“钓鱼的人要能静下心来稳坐钓鱼台，吞下了香滑的鱼饵，也不能一下子就提上来，必须一放一收，再一放一收，这样最后一提，才能一击即中。”她一笑，“更何况，那是一个要强的女孩子，就算我们不设置障碍，她也不会顺利的，等着吧。”
　　“打电话给阿忠，叫他看着，少爷吃药的时间到了。”
　　“好的。”阿勇带上房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