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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字如法旨,旨统万物 ...

  •   明玉泉放下罗盘,微笑:“你们可以去酒馆等着,他定会在半个时辰内到达。”

      高白石作为一个游侠,竟然对刺史朋友的神棍言论深信不疑,他长身拱手:“明老弟,帮大忙了啊。”

      明玉泉摆摆手:“毕竟是秦半两,算黄州史上最大的案子了,应该的。”

      走出小泥屋,来到前面最高的红砖小楼,一道淡绿色旗子在狂风中静止不动,上面用潦草的书法写着四个大字:“君绿酒馆。”

      酒馆内几乎没人,一位头戴白色大花的女子站在柜台后,正在专注地调着一杯黑色的酒。

      高白石伸手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三个孩子便小心翼翼地找了张桌子坐下,看着游侠如进了自家般取酒,调酒,喝酒。

      不时有人走进来,也不打扰老板娘,只自拿了酒出去,继续在外面奇形怪状的小亭子里喝酒 。

      大堂内非常奢华。这里桌子用到的香柚木,又厚又沉,三米多的桌子是一整块,看纹路还是横切面,直径长达三米粗的香柚木古树做成的桌子,竟然有百张之多,据百里高香的说法,这种木材的价格可以和黄金媲美,整个大堂,说是黄金所铸也不为过。

      周围四面墙上,是层层叠叠的洒柜格子,摆放着各种各样的酒,用彩色琉璃签标明品类,客人可以根据喜好自取。不说口味,只那水润润的近千种颜色,就令人赏心悦目,黄湘甚至从没注意过,七种颜色之外,竟然能衍生出这么多如此可爱的色彩。

      戴白花的老板娘还在专注地调酒,像个美丽的雕塑。

      在高白石把自己喝得微醺的时候,有个人匆匆走进来,看到大堂内几个人,愣了下,转身便跑。

      高白石和万福祥追出去,黄湘眯了眼,这个黑衣汉子,就是被高白石用剑押着去五彩楼,背着胡通回道司衙门,路上还把苏春雨弄丢了的那个看起来有点呆的衙役。

      两个女孩跑出来时,三个人已经打得激烈,在小亭子里喝酒的人也不害怕,一幅见怪不怪的样子,端着酒杯,笑嘻嘻的。有喝群酒的,已经在赌两方输赢了。

      这位黑衣衙役在长街显然藏了拙,被质押时也故作呆傻,此刻,他两眼精光,身手利落狠毒,两把大刀各自对付围攻两人,竟能分心二用,刀风狠辣凌厉,不过数十招,高白石胳膊上已经挂彩。

      【对手武力值:1000点】
      【能赢否】
      【没戏】

      万福祥把猎刀护在胸前,平地拔高而起,旋风至大汉腰身,伸手就去摘那个红布小包,不料看着把主要战力放在高白石身上的汉子,此时狡猾地以手肘全力顶向小孩,万福祥喷出一口鲜血,却丝毫不退,拼力一撕,那个红布小包就到了他手里,高白石也飞身凑近,吸引大汉的注意力,保护小孩后退。

      万福祥还是被震开十几米远,他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吐着血。

      两个女孩跑过去,黄湘朝喝酒的人大声求救:“快帮帮忙啊叔叔伯伯们。”

      有人喝着酒走过来,看着三个焦急的小孩:“不巧啊小妹妹,这里只有酒,没有大夫哟。”

      其余人便哈哈大笑。

      黄湘:“高芳,快去请明大人,看他有没有办法。”

      高芳一溜烟不见,回来却丧着脸:“明叔叔回公门了。”

      黄湘快速跑到大堂柜台前:“姐姐,要出人命了,快出来管管啊。”

      正在专注调酒的女人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瞪着黑白分明大眼睛的小女孩,又低头看了眼快要调成的酒,手朝黄湘面门一抬,轻斥道:“找死!”

      黄湘感觉有一只大锤彭砸在自己脑门上,她的身子像布娃娃一样直线飞出,落在万福祥身边,也吐出一口鲜血。

      【爹地,去,找原来的反派系统同事借个金手指】
      【转型后,早被它们拉黑了】
      【没受过这个委屈】
      【我也是】

      北风咆哮,雪花大得像飘在秋天中的落叶,盘旋着,落在抖成筛子的孩子身上。

      小亭子中的酒客们往红泥小炉中加着炭,笑着:“哟,这个小丫头胆子大得很,竟然敢打断君绿的调酒。”

      “君绿还是心善啊,调了三天的酒,在最后一刻被打断,换我,早要了这小丫头的命了。”

      “不懂规矩的人,就要从小孩子起就要开始教育。”

      高白石手拄着长剑,弯腰大口大口地喘气,他的胳膊上、腿上,已经伤痕累累,脸如白纸。

      黑衣汉子冷笑着,脚步闲适地,慢慢走过来,朝万福祥伸手:“拿过来。”

      高芳绷着脸,她张开双臂,护在两个小孩前面,骂道:“狗官!”

      汉子呵呵:“没说不是狗啊,在大牢里不就承认我们都是狗吗?那又怎样?你又能如何呢?”

      高芳抓起地上的雪,疯狂地朝汉子身上扔,听到他嘲讽的大笑,又抄了万福祥的猎刀扔过去,被汉子轻飘飘接住后,又把包里的东西,包括笔啊纸啊和练习用过的字,一股脑儿扔到他身上。

      天空突然变成铅灰,大团大团的雪开始急剧聚拢,包裹住正在哈哈狂笑的大汉,不过数秒,笑声便戛然而止,大汉张着嘴巴,被雪包裹住后和身体热量相交,迅速变成一个透明的冰团子。

      有看热闹的人围着高约两米的冰团子,啧啧评价:“就说不能欺人太甚,这不,遭天谴了。”

      黄湘瞪着眼,对冰团子的形成没错过一秒,她想起在道司大牢中那十几只老鼠,像被树脂粘住的小虫,挣扎着,被大自然制成漂亮的琥珀。

      高芳闻着从冰团子传来的墨香,朱先生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此时在她脑海中横冲直撞:“孕育着万年黄州世家的风骨,承载得起御史千世子孙的浩然正气,字如法旨,旨统万物!”

      字如法旨,旨统万物,高芳,你的字,终于成了!

      酒馆老板娘统君绿脸上挂着寒霜,她走到黄湘面前,刚要伸手,一个平头平脑的小男孩突然挡在面前:“她是为救我而冒犯了你,有什么招数,冲我来。”

      统君绿蹙眉看着他,目光复杂,最后定格在他手握的猎刀:“是元秦万家的种?”

      小孩握刀,抱拳:“龙州万氏第三百四十六代子孙,万福祥。”

      统君绿突然笑得开心:“乖孙子。”

      万福祥平静的脸无任何情绪,既然得罪了,打都打的,何况被骂句孙子。

      高白石拄着长剑蹒跚走过来,一脸的意味深长:“绿绿,自家孩子被欺负了,不帮说不过去吧?”

      统君绿转向高白石:“真废啊你,我乖孙子都比你要强上百倍。”

      高白石连连点头:“那必然是啊,万家的宝贝疙瘩可是,说这些。”

      统君绿伸手,提着两个吐血孩子的后衣领,来到大堂,扔到一张桌子上,自己径直走到柜台里,又在专注地调那瓶黑色的酒 。

      黄湘觉得自己像条晾在岸上的鱼,呼吸渐渐感觉不到,她意识模糊中,看到高芳板着脸,在旁边桌子上又开始专注地练字,恍惚中看到是个“活”字。

      好在统君绿这次调酒时间不长,她握着那瓶酒走过来,捏着两个孩子的鼻子,分别灌上半瓶。

      黄湘只觉得嘴里腥腥甜甜的,她分不清是血的味道还是这酒的味道,只是胃立马热气腾腾起来,约五分钟后,身体整个变得暖融融的,像她小时候躺在那块柔软的皮毛上,在晴朗的春天里睡觉般温暖。

      万福祥比黄湘恢复得还快,他擦擦嘴角,跳下桌子,朝老板娘抱拳:“谢过您救命之恩。”

      统群绿走过来,站到他面前,眼里满是欣赏:“乖孙子。”

      万福祥皱眉,他记起前些日子黄沅骂自己祖宗的话,所谓的抛妻弃子,确与自己祖上一位姓统的名义上的老祖母有关。

      万家最有名的老祖,便是现在悬挂在祠堂里骑双色战马的那位红衣元帅,他不但是当时赫赫有名的战神,还美姿容,被镇国长公主看上,请旨皇帝直接把他的元妻谪长子发配元秦,强迫战神成为附马,并强势拒绝元秦万氏终生不得归都,为保住妻儿性命,老祖战神不得不娶公主,但很快便如长剑硬折,大婚几天后奔赴战场,在一场名不见经传的小战役中战死,这位跋扈的公主还跑来元秦,逼死亲老祖母,万家长子当年只有六岁,在母亲保护下逃到深山老林,终生未能下山才保得一命,后来,虽然历经改朝换代,万家却再也未出良将,渐渐沦为猎户。

      这位姓统的女子,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难不成是那位公主一脉的后代?据传在老祖附马死后,她又嫁过几次。

      统君绿笑盈盈地打量着他,点头:“嗯,颇有祖风。”

      万福祥不置可否,如果他不是天天都到祠堂跪拜战神老祖,这话真诚地他都要信了,不说现在稀松的武功,单凭相貌,他和老祖之间的差距,拍马都不及。

      统君绿好像会读他所思所想,笑着安慰:“有好颜色的男人,很难有真心,你这样很好,瞧方才护着那个小丫头的样子,多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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