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一又二分之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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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微的响动，教堂里那座笨重的大钟将时间拨到下午三点的位置。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奔入木窗花纹的缝隙，在地上落下界限模糊的影子。
有灰尘轻巧的落在光柱中，翻滚一阵后悄然消失在墙角的阴影后。
那些带着十足宗教意味的符号充斥了这个不大的空间，试图给来到这里每一个人心灵的力量，让他们负罪的心安静下来。
金色的十字架握在手中，平放在胸前。
恍惚间有个声音在空气中飘荡。
睁眼，看到的只有用来试图偷窥人类内心深处秘密的孔洞。
圣职者不做有违身份的事，像是偷窥。
当人类的好奇心总有得到解决的办法，比如，用耳朵来完成用眼睛所应尽的职责。
让这种没有教养的行为变得理所当然，甚至有了一种圣洁的牺牲感。
它有名字。
它叫告解。
“每个人都有罪。”
神父的声音从告解室中传来，带着飘渺的感觉。
如同这里的气氛。
“我亲爱的孩子，神会原谅你的。”
“我杀了人。”
前来告解的人开口，他摆弄着尚带着血迹的折扇。
淡淡的檀香味道和香甜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说不出来的舒服。
而在淹没在那气味中的声音，听起来并没有任何忏悔的意思。
告解室中传来不明显的吸气声。
纯银镀金的十字架在神父手中微微颤抖，他觉得自己不能原谅这个青年云淡风轻的态度。
十几年来，每一个因为这个原因来到自己面前的修士都带着深深的自责感，他们孤独、脆弱、几乎被内心的责任感所压垮。
他喜欢那群年轻人颤抖的声音，让他产生一种被信任的快感。
在被那群年轻人相信的一瞬间，神父会觉得自己就是神的使者。
即使如此，他还是相信这个年轻人是迷茫的。
他刚刚所做的事情与他七年来所受的教育大相径庭，他的口气一定只是在遮掩他内心的紧张。
哦，也许他折扇后脸色已经是青色的了呢。
“神会引导你走出迷雾，解开你的迷惑，不必担心。”
“但愿如此。”
青年折扇后的唇角牵起一丝弧度，似乎对这句话产生了一点兴趣。
“将你的疑问、你的罪、你的愧疚倾诉出来吧。”
熟练的说着那些习以为常的话，神父的声音沉稳，像是一个准备充足的说客。
收起了折扇，青年在椅子上端正的坐好。
此时他的眼神中多了一份戏谑，而口气却是如此的严肃。
“是谁给了我们审判生命的权利？”
“当然是神。”神父放心的微笑起来，他知道对方看不到阴影中的他，“你们是神的使者，神的孩子，他给了洞察者洞察的能力，去看穿人们的罪，然后交由你们来做最后的审判……”
他滔滔不绝的说着，甚至引用了夹杂着拉丁文的圣经原文。
诱导是他的拿手好戏。
青年礼貌等待神父说完，而后露出一个笑容。
“如果，我是在伟大的父给我权利之前杀了人呢？”
“……”神父忽然怔住，他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回答。
“对不起，您的呼吸听起来有些乱，是不是那种病态的傲娇被挫败了之后很震惊呢？抱歉……也许我不该把自己的内心想法说出来的。”
“你……”
“可是，对于您这样的人来说，偷窥别人心中的自卑与软弱是最大的兴趣了吧，身为神的使者，我不应该这样做的，实在是不够善良，是不是？”
……
“你不相信我？”
许久，告解室中传来近乎责备的疑问声。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青年掏出手绢擦擦指尖快要干涸的血迹，从椅子上站起来。
“我为什么要相信一个结了婚有了孩子，背叛了自己的信仰更背叛了自己家庭的人？”
沉重有了腐朽迹象的木门第一次不是被自己亲手打开，忽然出现的光线让适应了里面昏暗气氛的神父眯起了眼睛。
似乎有个声音在催促：快点，快点躲到更阴暗的地方。
“这里面，真不错呢。”青年环视一圈，表示赞叹，“非常合适你这样的伪善者。”
“……给我出去！”大脑刚刚恢复运转，神父向角落里缩了缩，发出一声愤怒的叫喊，“不要试图用谎言来迷惑我！”
“它很漂亮。”微微倾身，青年上前一步捞起神父胸前的十字架，“如果去掉外面的黄金，再染上像您这样伪善者的血，会更美吧。”
“你……你……”
“嘘——”青年的手指比在唇边，发出警告，在看到神父闭嘴之后满意的点点头，“只是卡文告诉我您有个漂亮的十字架，我才来的，并没有想对您做什么。”
门外逐渐变得嘈杂起来，青年知道那是刚刚神父发出的叫喊声将这里的修士和修女引了过来。
“那么，再见，亲爱的神父先生。”
稍稍用力拽下对方胸前的十字架，青年转身。
走到门前，推开木门，立刻，眼前出现了一群神色焦急的修士与修女。
“马尔斯主教，您没有事吧？！”一个修士冲了过来。
“……”没有回答对方，马尔斯只是点点头，而后带着愉悦的表情从人群中穿过。
在人群的末尾，有人停下脚步，背对着告解室的门，向马尔斯离去的方向看去。
她听到硬币落地的声音，连同那个脚步下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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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钟发出轻微的叹息，时间指向下午三点一刻。
马尔斯坐在阳台上享受难得的清闲下午茶，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阳台下的人聊天。
“听说你们这里最近走失了一名修女？”
“抱歉，我不清楚。”
“据说是个美人……叫白什么的，听名字不像是本地人。”
“和你有关系吗？
“有人说她是个美人，冰山美人。”
“哼。”
放下手中的茶杯，马尔斯低头看向下面的花圃，里面的花朵开的正灿烂。
“卡文呢？”
“你不该问他讨厌的人这个问题。”
“那是你先讨厌他的，不是吗？”
“那么维尔雷特先生，今天也来出卖你的国王陛下吗？”
皱了皱眉，并没有回答维尔的问题，马尔斯换了个话题。
他注意到仰头看着自己的维尔雷特脸上一瞬间出现了错愕的表情，但那只是一瞬间而已。
下一刻，在他眼中出现的依旧是那张总是看起来很深奥的笑脸。
“你知道的，我只是相对更喜欢卡文。”
“我当然知道。”
嘴角扯出一个笑容，马尔斯抬手，触摸胸前的十字架。
那层金色已经被他设法消除，而它现在倒逆着，炫耀着自己的存在。
茶桌上带有教皇印章的纸张被风掀起一角，刚好遮盖接下来一站的目的地。
——威尼斯。
作为前去确认彭哥列是否真正服从教廷的验证人，他，卡洛·马尔斯，将在那里和那个家族的首领见面。
威尼斯，一定比这个鬼地方要漂亮许多吧。
马尔斯闭上眼睛，不再理会花园中的维尔。
午后的阳光落在他身上，暖洋洋的，让他有些昏昏欲睡。
恍惚中，他想到一个即将遇到的问题。
比起卡文来，彭哥列是不是更加讨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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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一又二分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