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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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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夷则愣住了,他没有想到尚三思会突然对自己这样,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尚三思嘴角一弯,对钟夷则说:“我是真的挺喜欢你的。”
钟夷则垂着眸子,他没有办法判断出尚三思话中的真假,不过无论他是真喜欢自己还是假喜欢自己,与他其实都没有什么关系。
秦尧就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个蓬蒿公子会突然亲上钟夷则的脸颊,他心中莫名勇气一股巨大的怒气,想要将那个蓬蒿公子当场千刀万剐。
还好他记得尚三思是辰轩的哥哥,并没有将他的想法付诸于行动。
等到钟夷则回来的时候,就看着秦尧的脸色阴沉,阴阳怪气地询问他与尚三思相关的事,钟夷则一一答了,只是秦尧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钟夷则的状态不是很好,应付完秦尧,他回到马车里没过多久整个人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秦尧坐在钟夷则的对面,他原本手上是拿着本书的,路途颠簸,他又怀着心事,书上的文字一个也看不进去,他将手中的书翻过了一页,有些百无聊赖地打量起了自己不远处的钟夷则。
钟夷则脸色惨白,几乎没有什么血色,他的唇色不显,秦尧向着若是能给他染上一抹嫣红,应该会好看一些,钟夷则这段时间瘦了很多,他有些后悔
他知道钟夷则身体不太好,似乎是那年与他一起去北疆的时候留下的病根,不过像体虚、畏冷这些症状都不算是什么大毛病,只要好好调理着,将来总能康复的。
马车的轱辘轧过石头,车厢剧烈地颠簸了一下,钟夷则的身体歪斜着,眼看就要倒下,秦尧心下一动,身体比思想更快了一步,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冲了过去,扶起了钟夷则。
钟夷则大概是累极了,在这种情况下仍是没有醒来,他低头看着怀里的钟夷则一眼,犹豫了一下,让他继续靠着靠在自己的胸膛里。
秦尧做得姿势有些别扭,几次想要动一下,可是看着怀里的钟夷则,便又维持了下去,他心想着,钟丞相啊钟丞相,这世上也就一个你能让朕这般小心了。
便是辰轩在这里,他恐怕也做不到这样的。
秦尧终于带着辰轩和钟夷则回了京,百官们知道丞相大人回来后纷纷到丞相府道贺,结果都被管家拦在了外头,说他们大人病重,近期不见客。
钟夷则这几年身体总是不好,官员也是知道的,就是不清楚这回他怎么样了,看管家这个样子,他好像不是很好啊。
回宫之后,辰轩来到秦尧的身边,犹豫了一下,开口向秦尧问道:“陛下要怎么处置哥哥?”
秦尧有些犹豫,他若是说放了尚三思,怕钟夷则再做出什么激烈难以挽回的事,况且他心中也隐隐不想放过那个尚三思,他总是会不自觉地想到那天尚三思在钟夷则脸庞上落下的那一个吻。
可若是依法处置了尚三思,辰轩必然会会与自己闹矛盾,秦尧想了想,取了个中,他对辰轩保证:“朕会饶他一命的。”
辰轩动了动唇,他想要尚三思可以平平安安地从天牢里出来,可是见秦尧的脸色并不好看,将那些话全部咽了回去。
原本这件事如果没有钟夷则插手的话,尚三思什么事都不会有,现在可能一辈子都要待在天牢里面了。
钟夷则、钟夷则,这个人为什么就是要跟自己过不去。
丞相府里,郎中们摇着头陆陆续续地从大门离开。
老管家守在一旁,看着鲜红的血一口接着一口地从钟夷则的口中吐出来,管家眉头皱得紧紧的,“大人,您这病是又重了吧。”
被调回皇宫给辰轩看病之后就再也没回来,京城里的郎中虽然也有点本事,但是哪里比得上宫里的太医,管家愁的头发都快要掉光了,他请示钟夷则实在不行的话就给皇宫递个帖子,让他们再派几个太医来。
钟夷则却是拒绝了,现在不管是谁来了,也救不了自己这条命了。
天命如此。
秦尧以为他将钟夷则带回来之后他们君臣二人就能像往常一样了,结果连续几日的早朝他都没有见到钟夷则,也就是他们自他们回京分别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个人了,他扫了一眼廷下百官,沉声问道:“丞相几日没来上朝了?”
有人上前一步,回道:“回陛下,已有四日。”
秦尧不知怎地有些气闷,他道:“他这个丞相若是不能做了,朕大不了换个人做。”
百官无人应声。
秦尧当然说的是气话,这几日辰轩在他耳边提了不少遍钟夷则这个名字,他说他吃钟夷则的醋,现在想来他对钟夷则的确太过放纵了,现在竟然会与自己置气了。
当天钟夷则就在府中听说了秦尧在朝上的话,他已经没有血再吐出来了,写了一封请辞书,送到了秦尧的案前。
秦尧看到之后将他召进宫中,将他的请辞书直接甩到他的身上,厉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钟夷则不明白秦尧现在为什么这么生气,自己不是按照他的心意做的吗?
“陛下,微臣身体不好,恐不能担任丞相了。”
秦尧冷笑道:“你是因为朕昨日在朝上的那句话,所以才来请辞的吧。”
钟夷则听出他话中的嘲讽,不明白自己又怎么惹着他了,所以也懒得开口。
秦尧看着钟夷则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那天尚三思在被押送前亲吻他的画面不知怎的突然闯入秦尧的脑海中,他感觉有一团火在自己的肺腑内烧个不停,他那日在朝堂上说的明明是气话,钟夷则却是什么话也不说,直接给自己送了一封请辞书来,他是把自己给当成什么人了。
“钟夷则!你就是这么想朕的吗!”
钟夷则撩开眼皮,他想什么了?他做的一切不都是秦尧希望他做的。
他懒得开口辩驳,他与秦尧的情谊早已不是当年了,秦尧想要怎么样便怎么样吧。
秦尧最受不了钟夷则这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仿佛自己在他的眼中已经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他气急了,指着钟夷则对他吼道:“你给朕出去跪着!等你什么时候脑子清醒了,什么时候再进来与朕说话!”
“微臣遵旨。”钟夷则拜了一拜,从御书房里退了出去,除此之外,他什么话也没有说。
秦尧颓然坐在椅子上,不明白他与钟夷则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钟夷则跪在御书房外面的石阶下面,北风飒飒,吹着窗棂呼啦啦的响着,像是吟唱着一首悲歌。
他不知道自己跪了多长时间,似乎很长,又似乎只是短短的一瞬间,眼前的这座宫城便被一层皑皑白雪覆盖。
下雪了。
钟夷则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很奇怪的,他已经感受不到任何寒意了,那些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了下来,落在他的衣袖上,落在他的额头上。
钟夷则猛地想到很多很多年前,他与秦尧在北疆的那些日子。
这样想来,那些时光其实并不算很久远,只要回一回头,就能看得到。
只是都该忘了吧。
雪越下越大,钟夷则的脸色很快就覆盖了一层灰白,愈加的难看,他的眼睛与天空一样,灰蒙蒙的,死气沉沉的。
好在此时他的四肢已经僵硬了,没什么知觉,既不觉得疼,也不觉得冷。
自从钟夷则出去以后,御书房里的秦尧就沉着一张脸,脸色始终没有好转过,一旁的大太监问他:“皇上,您要不先休息吧。”
秦尧沉默了半晌,问道:“钟夷则还在外面跪着吗?”
“回皇上,是的。”
见秦尧没有再说话,大太监大着胆子问了秦尧一句:“陛下,您何必跟丞相大人置气?”
秦尧哼了一声:“是朕在跟他置气吗?明明是他,明明是他——”
明明是他怎么样,后面的话秦尧却是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