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飞僵》秋□□

8、第七章：拜师

　　黑暗中几声咳嗽，带着几分落寞，大漠缓缓走了出来，步履蹒跚，肋下夹着昏睡过去的男孩，走到一片干净之地，慢慢将他放在地上，顿觉全身剧痛，几乎要开裂一般，再也支持不住，颓然坐倒。
　　内伤加上毒气攻心，大漠忍受不住，七窍都流出黑色的血来，脸上黑气腾腾，却如中魔一般。此时他右半边身子已僵硬麻木，大漠知道此毒无解，等到最后蔓延到心脏，那便是最后的时刻。他向胸口看去，透过焦臭僧衣，依稀可见，那一股黑气在左胸之处渐渐合围，只剩心口一小块地方，未被侵袭。
　　大漠抬起头来，看向远山，天空飘下了雨，邙山矗立在风雨之中，变得朦胧神秘！
　　“道家术法，真是神妙，竟能役使天地威能。天下若有人能习得道，佛两大真法，又会是怎样的威能？恐怕真能参破那层天地枷锁，成仙成佛。只可惜门户之见甚深，天下又怎有人可能真得修行两大真法？”
　　大漠长叹一声，收回目光落到旁边孩子身上。这时，风雨渐大淋湿他们的头脸。草庙已毁，周围再也没有能够避雨的地方，只有树下还能遮挡一二，大漠只能把孩子抱到大树之下，靠在树根之上。这十余米的距离竟使他如瘫痪一般，靠在树下大口喘息。
　　他心中一紧，不由的为这个孩子担忧。他刚才强运真元，以青龙寺“青龙升天诀”奇功，发出“青龙八法”的“潜龙在渊”，生出降魔大力，方才重伤那妖人，令他重伤逃走。但他重伤之身，又受了道家奇术一击，此时已经油尽灯枯，只剩下最多几日的寿命而已。
　　“那人能使出邙山九大真法之一，并有如此威能，定然身份地位不低。魔教妖人隐藏如此之深，看来所谋甚大，天下将又是一番风雨飘摇。全村之人都遭了那人毒手，孩子无人庇护，那人虽重伤败走，伤愈之后，必然折返而回，抢夺孩子，这当如何是好？”
　　大漠此时心乱如麻，他虽道行极高，却修为已损，心中担忧百姓性命，想到那妖人，却又不能上邙山求援，一时陷入多难之境地。
　　他平生最憾的，却还有一事，便是他的平生大愿，竟不能完成了。他作为青龙寺三大神僧之一，天下敬仰，尊荣已极，修行之功已到瓶颈，再无存进之功，遂生出突破极限，得道升仙的想法。只是十几年前，他便已醒悟如何修炼佛门功法，都只能增加修行，不能得道升天。自从十几年前，他无意中闯入那片遗留战场，他才明白原来天下功法都似乎残缺不全。方今天下，除了妖道，佛，魔，道三方鼎立，再此之下，十几年前他又生出一个异想天开的想法，只是那时他便知道闯下了弥天大祸，这后果令他今生都在颤抖。就在不久前，他还用秘法求天卜了一个乾坤卦，他隐居了十年，十年便是同一卦象，只是不知这卦象应在何时？。
　　“乾坤，天地颠倒，天下大乱......”大漠不由念出卦象。
　　大漠仰天长叹一声，苦笑一声，颇有自嘲之意，心道：都只有几日寿命了，还为天下忧心。真是庸人自扰！
　　乌云如墨，覆盖天地。灰暗的苍穹之上，雨丝倾泻而下，细细密密，冷风吹来，点点滴滴打在脸上，寒到心里！
　　大漠仰望苍穹，半晌，收回目光，低声道：“小施主，老衲有心相救，却也无力。只不过老衲欠天下的，只能尽力弥补，只希望有朝一日，天下纷乱由你终结，来弥补老衲犯的错。”
　　须臾又道：“如今秘密泄露，邙山派你是避之不及，只能寄希望于入我青龙寺，护佑你一二了。”
　　说完，再不迟疑，伸手在男孩身上拍下，以残余法力将之救醒。
　　那男孩悠悠醒来，顿觉眼前发黑，脑中嗡嗡作响，须臾恢复正常。他晃了晃脑袋，四处看了看，待看清眼前的境况，顿时吓了一跳。
　　只见身前老和尚盘膝而坐，全身伤痕累累，右边身子如枯萎一般僵硬难看，脸上黑气冲上额头，一脸死气。不知为何老僧却脸有歉色，低声笑道：“梅祖小施主，你醒啦！”
　　那男孩却目露奇光，咦了一声道：“你我并不相熟，我的姓名你是如何得知？”
　　老僧摆了摆手道：“你坐近一些，我与你说！”
　　那叫梅祖的男孩向前移了两步，奇怪的看着大漠。
　　大漠微笑着点了点头，咽了口唾沫道：“说起来，你这名字还是我取的，那是十年前的事了。呃...时间太久了，有许多事都记不清了，详细的我就不向你一一说明了。若是有朝一日，你能明白名字的含义，那就好了！”
　　“梅祖，梅祖“梅祖皱眉念叨两句，抬头道：“我现在就能明白，就是让我梅祖的意思。”
　　大漠左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苦笑一声，不知为何，眼中却闪过一丝异色！
　　大漠咳嗽两声，忽然正色道：“孩子，昨日的战斗你已经见过，感觉如何？”
　　“那仙术威力巨大，有鬼神莫敌之威，你们二人是神仙吗？要是我能会就好了。”梅祖低声道，
　　大漠微摇了摇头，盯着他双眼道：“我们并不是什么神仙，不过，我倒有一套法门，你可愿意学？”
　　梅祖点了点头，忽而奇道：“法门是什么东西？”
　　大漠呆了一下，随即大笑，伸出枯瘦手掌，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道：“也不是什么东西，不过是能教人呼吸吐纳的方法而已，学了能给人些许威能罢了！”
　　说到这里，大漠呆了一下，继续道：“在学之前，你能先答应我几件事吗？”
　　梅祖似懂非懂，但还是道：“你说吧！”
　　“你绝不对旁人说起此事，就算是至亲之人也不能说，你办得到吗？”
　　梅祖点了点头，道：“知道了，我打死也不说。”
　　眼中闪出一股坚韧。大漠心中一震，漫天的雨水打湿他的脸庞，头发贴在脸上，有些憔悴！
　　大漠收回眼帘，看着远处的青山道：“另外，你每日修习法门一次，不能示之于人，也不能说是我教予你，只能在深夜无人之时悄悄进行，非到生死关头，不可施展此术，否则便有大祸，你明白吗？”
　　梅祖狠狠地点了点头。
　　大漠又道：“再此向南有一座青龙山，青龙山上有一座青龙寺，我便是青龙寺大漠上人，你答应我，要尝试入寺修行，你答应吗？”
　　梅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大漠哑然失笑，道：“真是个孩子”。再不多说话，便开始传他一套口诀。
　　这套口诀并不算长，只有几千字左右，但艰深难懂，梅祖用尽心力，足足花了四五个时辰的功夫方才尽数记下，要论领会却是万万不能的。
　　待得他完全记熟，大漠才松了口气，闭眼略一思量。心道：这孩子出身异族，于修炼一途，资质并不甚佳，这是必然的。如今我将法门，尽述与他，我能够弥补的只能是这些了，以后的路是坎坷是坦途便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忽然，大漠霍的睁开双眼，似乎想到什么重要之事，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根晶莹剔透的石碑，细看了好几眼，递给梅祖，道：“你且把这个收好，不可让别人看见，日后若有机会，找个深山崖谷，荒芜无人之地，将他扔掉，也就罢了！”
　　梅祖将石碑揣入怀中，有如奉了圣旨一般，重重的点了点头。
　　大漠摸着他的头，道：“我一生活了三百余岁，从未动过收徒的念头，今日你我有这段宿缘，也是天造之机。孩子你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叫我一声师傅吧！”
　　梅祖抬头看去，只见大漠此时收起笑容，脸色庄重。道了声：“是”，当即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叫了一声：“师傅”。
　　只是他那一个“傅”字刚说完，便感觉脑后一阵大力袭来，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凌晨，冰冷的雨水，沿着树叶的边缘，在风中划了一道美丽的弧线，跌落下来，滴落到梅祖的脸上。一阵凉意袭来，他浑身哆嗦一阵，睁开眼帘。他左右看了看，大漠和尚早已经不在，身边云雾飞速而过，冷风如小刀一般刮在脸上，有些疼痛。梅祖才发现自己竟飞在天上，那人见梅祖醒来，报以微笑，将他放下，站在仙剑之上，双臂环住梅祖，虽有光气罩护住二人，冷风还是吹了进来。梅祖看了一眼那人，见他衣袍服饰皆和师兄无异。梅祖第一次飞向天空，脚下的远山，河流都向后退去，疾风吹起发丝划过皮肤痒痒的。心中有些激动，悲伤心境顿时缓解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