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遇见你》王困困

2、第一章

　　林芷依稀记得第一次见他时的情景，在那个有点非主流的时代，少部分男生赶潮流留着一头郁郁葱葱的中短发，大部分男生也都中规中矩留着稍微短一些的发型，闫寒却独树一帜地剃了个寸头。都说寸头才是检验男生帅不帅的标准，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假。

　　闫寒的长相属于阳刚硬朗型的，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的阴柔，更多的是不屑一顾的放荡洒脱，特别是眉稍让人见了瞬间有种剑拔弩张的架势，高挺的鼻子也是遗传了父母的好基因，一双眼睛勾人心魄，恰到好处地呼应了这一张帅气的脸，让人与其稍有对视就瞬间陷入其中，笑起来时的感觉又让人感觉是在坏笑。让人不得不再次感叹的是基因这种东西真是老天眷顾，闫寒刚进入高一身高已经达到了180+，这在北方虽然不能算是鹤立鸡群，但着实是班里为数不多在15岁那个年纪就有此等身高的人。

　　因此这两人第一次见面，闫寒就给她留下了印象，她觉得这人肯定是个不爱学习爱闹腾的主，但仅此而已。

　　林芷所在的高中是市里最好的高中，也是从全市各个中学考进来的在初中班里成绩比较好的，林芷也不例外。但唯一例外的是，林芷属于智商不算太低但也不能说太高，只能算是一般的那种人。学习上很认真，上课从来不睡觉，每节课的笔记总是记的整整齐齐，眼睛眨也不眨地一直盯着黑板和老师，生怕漏了一点细节。这样智商算中等，学习态度又及其认真的好学生，当然学习成绩也不可能差。

　　初三中考之前让填报志愿时，林芷毫不犹豫地填写了现在就读的学校，也是市里重点高校中的重点。例外的是，林芷属于心理素质不是很好的，在中考的时候虽说发挥没有太失常，但也没有展现出正常水平，因此没能考上学校的两个实验班，而是被分到了七个普通班的其中一个。

　　这所市重点高中一贯的招生传统就是每一届设有九班十班两个重点实验班，八班一个宏志班，一班到七班是普通班，剩下的就是拿高价进来的分校学生。这种无形的招生制度把学校的学生分成了五个阶级，一种是本地市初中直接考到实验班的，一种是本地市初中考到本部普通班的，一种是从周边各个区县考上来的宏志生，还有两种也就是分校的实验班和普通班。

　　九班和十班的学生属于天之骄子，家就在本市，不用住校，是学习又好又不用为生活发愁的主。因此每天除了学习，充其量也就是为青春期男生女生那些小事发愁一下。而八班的学生考上这所市重点高中极其不易，都是各个县里前几名的学生，而像这种能考到县里前几名的，又大部分是家里条件不太好的。分校的学生大多是不怎么爱学习的，每天的生活就是闲来无事学一下习，大部分时间都放在了打游戏交朋友出去聚会上了。他们从一开始进学校大部分都抱着玩玩的态度，重在交朋友。而林芷所在的班级的学生也都是本地市初中考上来的，成绩也挺好，属于排在实验班和宏志班之后处在学校边缘的人。

　　闫寒也很例外，但是这种例外却恰恰和林芷相反。闫寒属于初中不怎么好好学习，但也不是完全放任自己，什么都不学的差学生。他只在课上稍微听点儿自己感兴趣的，课下老师布置的作业也都按时完成，却从来不怎么记笔记，也不会找老师问问题。写作业的时候碰到不会的题目也顶多翻翻课本也就自己推出来答案了。

　　中考前夕，在全班紧张的复习氛围下，就连平时从来不学习的人也都开始埋头好好学习，闫寒发现没什么人愿意与他瞎混，于是也收起心来好好备考。短短的一个月也让严寒的成绩从年级中下游一跃成为年级前几十名，在周围人的赞叹声中意外地考上了这所全市最好的重点高中。照闫寒的话说，再让他备考一个月，他能考到全市前十。于是这两个例外让本不会认识的两个人认识了。

　　2007年九月开学的第一天，结束了中考在家散漫两个月的高一新生们纷纷前来报到。林芷好不容易才说服了自己的父母别来送她，自己一个人骑车前来学校报到。当林芷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才发现学校门口密密麻麻停了好多辆车，学生和家长把校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

　　好不容易在校门口穿过层层人墙，几乎不费吹灰之力林芷一眼就望到了那个挤着更多人的地方，是个贴满名字的大榜，上边是本部每个班级的学生分配结果。林芷在众多名字里面艰难地找到了自己的名字，这回被分到了高一五班。林芷其实从中考成绩一出来时就知道自己与本部实验班无缘了。对于在那个年纪把学习成绩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的林芷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当时还难过了好一阵子。

　　但是此刻，林芷更多的是刚迈入高中的不安。林芷一边想一边走，猛然抬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高一五班门口。林芷往教室里看了一眼才发现大家到的都还挺晚，自己比要求到的报道时间提前了半个小时。

　　趁这个空档，林芷转身准备在教室附近稍微转转。刚走了几步，就在教室不远处看见一个留着寸头的男生正对着一个穿着打扮时髦，妆容精致，一身OL风，看起来很年轻的中年妇女嚷道：“都说了别让你来送，你非要来，这送也送到了，你赶紧回去吧”。说完还不屑地摆了摆手。

　　中年妇女听闻说道，“这不是不放心你吗。”

　　还没等中年妇女说完，那男生就不耐烦地嚷嚷道，“我又不是小孩了，能不能别这么管着我，你不走我走了。”

　　中年妇女听闻只能叹了口气，临走前还不忘嘱咐道，“记的别惹事啊，赶紧去报到，听老师话，跟同学相处好，你那臭脾气改改，别动不动就发火……”。这边那个男生已经走远了。
　　林芷不禁笑了笑。在经历了中考之后，好像大家都一夜长大，再也不是那个什么秘密都跟父母说，无时无刻不依赖着父母的小屁孩儿了。原来不止自己一个人不希望父母来送，只不过自己成功地劝退了父母罢了。

　　林芷去教室旁边转了转，发现这所重点高中和她想象的一样。有着干净整洁，看起来气势恢宏的教学楼，离高一年级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长长的亭子，小道旁边种了很多看起来年纪很大的树。

　　林芷低头看了看手表，发现离九点只剩十分钟了，于是赶忙收起心思匆匆赶回教室。这时候教室内已经坐的差不多了，林芷低着头赶紧找了后排一个座位随便坐了下来。

　　林芷并不是一个太爱张扬的人，性格慢热，对于熟悉的人才能敞开心扉，聊上一聊，而对于陌生人，特别是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林芷还是略感窘迫，总觉得大家的目光都停在自己身上，尽管大家可能都在忙着闲聊，并没有谁注意到她。

　　因为坐在后排，林芷能很清晰地看到教室几乎每个角落。趁着老师还没到，林芷观察了下教室周围的同学。虽然是开学第一天，大家互相不认识，但是还是有一些初中同校的学生分在了一个班级，彼此或多或少有些认识。林芷猛然发现初中同班的蒋璟含也被分在了和林芷一个班级。

　　说起蒋璟含，林芷和她只能算是能说得上几句话的关系。林芷初中虽然一直专心于学习，不太参与班级内一些小团体，但多多少少还是对蒋璟含有些了解。

　　蒋璟含是一个看起来很高傲又挺会左右逢源的人，从初中起就是班级里最会打扮，长相比较好看的女生，但是同时又是个极易争强好胜的人。在初中三年，蒋璟含与林芷是班级里学习最好的两个女生，但一般情况下考试排名很少能超过林芷。

　　90后的我们，大部分都是独生子女，享尽父母的宠爱，从心底里就觉得自己是最独一无二的存在，因此觉得各方面自己都应该是最好的。但偏偏在学习成绩这块，蒋璟含频频失利，于是私底下把林芷当成了一个竞争性的存在，在班级里也处处刁难林芷。有的时候会和班级里交好的女生一起讨论林芷。内容无非就是你看她只知道学习，自私，对谁都谈不上热情。因此林芷虽说不上讨厌蒋璟含，但也绝谈不上欣赏。

　　正在这时，一位戴着金丝框眼镜，梳着油头，看起来年纪不大的男子走进了教室，先是用力咳了一声，见班级里并没有人理他，于是大声用他那一口并不标准的普通话说道，“嗯，大家那个嘛，都给我静静啊，我说点事情。我叫李言，木子李，言语的言。以后我就是你们的数学老师兼班主任了。我嘛，刚进学校不久，比你们大不了几岁，对你们这些小青年的心思啊，掌握的很准。从今以后，你们在我的班级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学习。好了，我就说这么多，下边大家挨个做一下自我介绍。”

　　林芷见这个滑稽的班主任用故作镇定的语气说完了上述整段话，刚当老师没多久还是略微少了一点霸气和从容，更多的是害怕学生们不听话的窘迫，林芷一边想一边觉得这班主任还真是挺有趣。

　　接下来大家挨个上去做自我介绍，每个人也都大同小异，无非就是自己叫什么，爱好什么，都是一些听起来冠冕堂皇的客套话，希望以后和大家成为朋友，大家互相多多帮助之类的。

　　这时，一个看起来和周围格格不入的短头发姑娘胆怯地走上了讲台，林芷可以明显感受到她局促的样子。她站在讲台上一边低着头，一边用很小的声音开始了自我介绍。林芷隐约听到她说她叫崔丽丽，之后就再也听不清了。崔丽丽比周围的同龄人明显低了好几头，也就一米五不到的身高，让她显得特别矮小。身上穿着最朴素的衣服，脚上的鞋子也是那种乡下人家自己做的鞋子。她介绍的时候大家因为听不清也没了什么耐心，各自叽叽喳喳地讨论了起来，这时沉默了许久的班主任扶了扶他有些下滑的眼镜，说道，“都静静啊，下一位。”

　　虽然林芷有些跑神，但到蒋璟含介绍的时候，林芷还是一下子听出了她的声音。林芷抬头看向这个曾经的同班同学。中考之后，蒋璟含出落的越发标致了，这在那个大家都不化妆的学生时代，可以说是既天生丽质又很会打扮。但唯一不变的还是蒋璟含给人的那种高傲感，仿佛一群丑小鸭里身姿优雅的白天鹅。

　　因此蒋璟含刚一上台，就引来下边一众男生的起哄。那个年纪的男生，刚好处于对异性极度好奇，狂妄躁动的年纪。因此当他们看到喜欢的女生时，总是会不由自主地表现出对这个女生的喜欢，而引起注意的最好方式就是起哄。可是蒋璟含压根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而是淡定自若地做完了整个自我介绍。

　　有时候林芷还真是有点羡慕蒋璟含，羡慕她任何时候的从容和她学不来的唯我独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