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巘大地》唐世俊

32、第三十二章 有只狗，住下就不走了

　　“汪汪”
　　“小家伙，又想吃包子呀”
　　“来，接着”
　　“汪汪”
　　“我女儿要回来了，哈哈，开心，她终于回来看我了”
　　“汪汪”
　　“她又走了，有事不回来了”
　　“汪汪”
　　伸出爪子刨刨，没事儿别烦我
　　老头笑笑，毫不理会

　　/
　　我是一只狗，但不是一只没有开灵的狗
　　我可以听懂一些人言
　　可以懂得他们的动作，和一些含义
　　/
　　那天下雨了，瓢泼大雨
　　我伫立在街上，任由雨水滑过我的脸，眯着眼睛看着这街道
　　这天正是赶集，周围的人在躲雨，人也很好
　　对我吆喝着
　　“来，狗狗，来这儿躲躲”
　　随便选了一家，比较安静的地方
　　随后，他们就都不说话了
　　久了，我知道了
　　因为这家人很穷
　　他们倒也没有赶我走，让我在这儿待着
　　有他们一口吃的，也有我的
　　/
　　我不是一条狗
　　但我现在，只是一条狗了
　　久了，我知道
　　这家人以前也不是这样，但他们放弃努力了
　　过着得过且过的日子，觉得至少还活着
　　我不是真的狗，我想离开
　　哪怕寄人篱下，也不要在这里
　　不说一日三餐，他们吃饱了后
　　有时候连一餐都不会有
　　走了好几次，都没有走掉
　　或许，是不愿吧
　　/
　　邻居也奇怪，这狗咋还住这里了
　　看着他饿了，给点吃的，却也不吃
　　慢慢的，也就不再搭理了
　　/
　　不知道他们的日子里，过了是多少年
　　这家人的老人死了，剩下个女儿出去了，家里就空了
　　没人会管我
　　/
　　我居然还没走呢
　　想当初那老头睡着了，我就坐床榻上
　　用现在这狗爪子去拍他的脸，拍醒
　　大眼瞪小眼
　　看谁久
　　哈哈，比不过我
　　他怎么就走了
　　拍也拍不醒了
　　/
　　村里人把老头埋了，老头的女儿也走了
　　家里就空了
　　白天，我就去埋老头儿的地方，刨他的坟头土
　　“汪汪……”
　　刨你痛不痛，不痛啊，也不动
　　晚上，就回家
　　家里没人，就去偷别人家的吃的，不然饿死了
　　然后又回家，也不让别人进来
　　不然就咬你，咬你咬你
　　/
　　他们摸我，可是不让进门
　　那个女儿回来了，也不让进门
　　这是我的家
　　慢慢的，也没人给我吃的了
　　偷东西吃也有人要打我了
　　我快死了，缩在那老头家里
　　老头也不在，一天到晚睡土里
　　“汪汪”
　　睡你的床，对，就睡你的床，死就死了
　　/
　　我做梦了，对，狗做梦了
　　梦见那老头醒了
　　他说他是什么位面旅行者
　　来自什么光暗力影界
　　我是不信的
　　“汪汪”
　　脑袋偏向一边，可还是回头看看
　　熟悉的老头，熟悉的脸
　　他在笑
　　/
　　第二天，那狗死了
　　老头家里的床上，就躺着他冰冷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