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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耍一场无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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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无赖
清夏蹲下身拍了拍男人脸颊,说:“喂,醒醒,你这么大一坨,我怎么搬得动。”
说话间男人闭着的眼睛总算是眯开一条缝,傻笑道:“你还是回来了。”随即又闭上眼仿佛又要睡去的样子。
清夏见状忙上前扶起他,恶狠狠说道:“你是不是吃定我了,知道我会回来。”
叶峰听了嘿嘿一笑,说:“我知道,我的小丫头心软。”在他的脸上极其罕见的同时浮现出憨厚和狡诈的两种神态,其间甚而还有一丝丝小傲娇的感觉。若不是这直冲鼻子的一身酒味,清夏十分怀疑他在装醉。
“真是喝得不少,满嘴疯话,能不能站起来?”
叶峰闻言不为所动,竟还转过身去。
“你既然不肯配合,那就自己在这儿打地铺吧,我可不会陪你挨冻,话说,我楼上那个被窝啊,那叫一个蓬松柔软,钻进去那叫一个暖和啊。”清夏半威胁半诱惑的说道。
叶峰听了忙坐起身,在清夏搀扶下站了起来,口中含糊不清说:“去、去楼上,睡被窝,暖和。”
清夏见状十分无奈,心想,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于是顺着他说:“对,听话,咱们自己上楼,好睡觉觉。”
叶峰听了不住的点头应着,在清夏搀扶下摇摇欲坠的向楼上蹒跚而去。
待将叶峰丢在床上时,清夏已是出了一身薄汗,不由得长舒口气,看着躺在床上一身酒气的男人,问道:“能不能自己把衣服换一下?”
“不能,我好难受,好累啊。”叶峰闭着眼眉头微皱不满说道。
清夏听后不觉火大,心想,我是该你的还是欠你的?便冷笑说:“别以为你装醉我就会百依百顺,叶峰,我现在对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我数三个数,你不起来把衣服换了,我就不管你,说到做到,三、二、一。。。。。。”
叶峰睁开眼,可怜兮兮的看着她,说:“丫头,别凶我,我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好疼,真的疼。”他指着身上各处说。
清下闻言忙上前去,扒开衣服一瞧,果真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皱着眉头问:“怎么弄得?”
“不知道,我只知道回家,可是家里没有你啊,我就满世界的找,夜里的路真黑,什么都看不见,我只能摸索着找你,车,还有好多的车,他们都一个劲儿的冲我摁喇叭,还把车窗摇下来骂我!你都不知道,我找你找的多辛苦,你都不知道,从来都不知道,丫头,我想家了,我想回家!”说完叶峰竟自顾自的哭了起来,像个受委屈的孩子一样哭的撕心裂肺。
清夏听着他的酒后的疯话,心中难以平静,她恨自己,恨自己不是石头,没有铁石心肠,哪怕眼前这个人曾那样的伤害过自己,但他只需三言两语就足以令自己动摇,阮清夏,你真的很贱呐!可是,他哭的那么伤心,还有那一身青紫的伤,一定很痛吧?清夏只觉得自己的心紧紧揪成一团。终究,还是忍不住,一步步,走向了男人。
走至男人身旁,在床边坐下,拿出纸巾轻轻为他擦着眼泪,眼中有着相同的哀伤,说:“为什么想回家?”
男人仍旧哭着,上气不接下气,仿佛一辈子只能哭这么一次,要尽兴要哭够本儿才不吃亏似的。他断断续续道:“我想回家!我想回家!永远都回不去了!”
是啊,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那个叫做家的地方。我们都一样。想着,眼前竟有些模糊,清夏吸了吸鼻子,忍住情绪,边为他擦着眼泪边轻声安慰道:“怎么会,你看,我就在你身边,我们回家了。”
叶峰闻言终于停止了哭泣,红肿的两眼勉强打开一条缝隙,看着眼前人,不可置信说:“清夏,是你吗?”
女人握住男人的手,轻轻将脸颊凑上前去,柔声答着:“是我。你看,我就在你身边。所以别哭了,咱们回家了。”
男人仍旧难以置信,不住的问:“清夏?清夏?清夏?”
女人极有耐心的一遍遍回答着:“是我,是我,我在。”曾经空洞洞的胸口此刻却填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一直在向外涌,清夏可以抵挡一次,却无法抵抗一次又一次,终究,出现缺口,破溃而出,势不可挡,绵绵不休。
有温热的液体流出,经过脸颊顺流而下,嘴角尝到了咸咸的苦涩的味道,男人见了不免慌乱,忙伸手去试,慌张说:“丫头,你别哭啊,我,我一定是又做错了,我又伤到你了是不是?都是我的错,我、我走!我离开,你就不怕了。别哭。”说完撑起摇摇欲坠的身体就要下床离开。
有时,人的身体是不受思想控制的,就比如此刻,也不知怎么,见男人离去,清夏下意识的就从身后一把抱住了他。
男人不再有动作,他不敢动,因为身后抱着自己的那个人是他的丫头,他的清夏啊。他怎么敢动,可是,明明自己让她那么难受,那么疼,就像清夏曾经说的,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怎么能再伤她第二回!不行,绝对不可以。
叶峰垂着头看向搭在自己腰间的那双手,天知道自己此刻有多想握着她,可他只能苦笑说:“放手,丫头,让我走。”
男人安静等待着,等着女人对自己的最终审判,有那么一瞬,他希望这一刻能够无限延长,若是这一瞬就是一生该有多好啊,自己也算是不虚此生了。老天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声,时间似乎真的静止了,因为身后迟迟不见动静。可胸中狂跳的心脏适时提醒叶峰,一切还在继续。他试探的说:“清夏,放手,让我走。”
女人依旧无动于衷,只是下意识的更用力的抱紧男人。
男人无奈,只能狠心用蛮力挣开,哪知女人在身后带着哭腔道:“别走,你别走!”
饶是铁打的汉子,此刻也狠不下心来。不禁说道:“又是何苦呢?我不想伤害你。”
女人转过身背对着男人,伸出手背胡乱在脸上抹了抹,吸着鼻子说:“喝那么多酒往哪走?能活着走到我这儿已经是万幸了,再说,都这么晚了,你已经打搅到我了,还要去打搅别人吗?索性、索性今晚就在这将就一晚,明天天亮了再走也不迟。”
“这?”叶峰略有迟疑,但一瞧清夏刀子一般的目光便将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讪笑说:“那,麻烦了。”
叶峰的疼和疲倦倒有七分是真的,加之酒精作用下神志本就模模糊糊,之前起身离开全是他强撑着,见清夏挽留,他也就再撑不下去,颓然倒在床上,昏昏然睡去。
清夏有条不紊的为男人换上干净衣服,娴熟擦拭着男人脸颊,看着他安稳的睡颜不免怅然若失,心想,也好,醉成这样,想必明天醒来什么都不会记得,很好,这一晚,本就不应该存在的,你我之间,再无瓜葛。如此想着,倒不觉得庆幸,只是心如刀绞,忍不住伸出手去触碰男人的面容,只有此刻,她才能偷偷的去触摸,去贪图那个已不属于自己的男人。她想看清他轮廓的每一条弧线,似乎和记忆中的那个他不再相同,他变了,更有棱角,更锋芒毕露,也似乎更加消瘦了,怎么会这样清瘦?是工作太忙吗?还是,那个女人做的饭菜不合胃口?还是说胃病更严重了?清夏想着,但没有开口,有些事,又如何开得了口去问,早就没了那个资格,明知道不会有答案。既知结局,那执着于过程,何苦?
男人起初睡得还算安稳,可后来不知梦见了什么,只见他眉头紧皱,呼吸急促,两手攥着拳,呓语着:“别走!别离开我,求求你。”
清夏忙握住男人的手,安慰道:“我在,我一直都在。”如此反复几次说道,男人紧皱的眉头方才缓缓松弛下来,面色渐渐归于平静,心满意足梦呓说:“回家,我们回家。”
清夏也想坚强,可眼前就是控制不住的起了一层薄雾,鼻子就是止不住的发酸,不管自己怎样紧抿嘴唇,就是会尝到那份带着咸味的苦涩。这么多年过去,我还是那个一无是处的阮清夏,还是那般软弱。但至少,清夏能做到的只有此刻,给予此刻的男人一个好梦,至少,梦中的你,还拥有一个家。也算是圆了自己的一场梦吧。
如此想着,清夏依偎在男人身边,握着他的手,带着男人的温度,沉沉睡去。她不愿再去浪费时间去想那些注定没有结果的事,意外也好,注定也罢,也都是只限今晚而已,等天亮了,等酒醒后,就,不会再有以后了。都是成年人,只能趁着酒醉去做些荒唐事。而后,太阳照常升起,我们依旧只能在属于自己的轨道上行进。所以,趁着天还没亮,我想,和你一起做场梦。我,也想耍一场无赖,我也,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