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落战袍惑将王》月下长廊

60、大结局

　　九百年后。

　　仙族安和殿下生辰临近，天帝为其号召四海八荒举办寿宴。

　　传闻天帝请来了刚刚出关的帝君，不少神仙慕名而来。

　　上天宫前需检查请帖，由于来的神仙太多，天宫南门至通天塔，排了长长的队伍。

　　可谓是九百年以来仙族最热闹的一次宴。

　　宴尚未开始，神仙们互相敬酒闲聊。

　　“真的会来吗？我听说仙魔之战后那位身受重伤，直接闭关了。”

　　“帝君殿经历神雷，结界中的无一生灵，那位想必是九死一生。”

　　“你们说的是灵纱仙君？”

　　“自然。”

　　安和殿下与天帝在众仙侍簇拥下出现，众仙停止交谈，一齐叩拜。

　　仙魔之战中安和战功显著，已成为天帝钦点的下一任继承人，此刻坐于天帝右侧，左边的位置原本是留给帝君殿帝君的，此刻空着。

　　一位男子姗姗来迟，有人认出那是新任的掌刑司，古华仙君。

　　这位古华仙君在仙族并无声望，许多神仙只知道他是上任帝君的弟子，对他的法力道行一无所知，只有少数仙龄万岁的，在万年前听说过他——他曾孤身一人救回灵纱仙君。

　　“天帝，帝君仍未出关，令古华前来赴宴，失约一事，望天帝海涵。”

　　天帝：“帝君殿能来人便好，仙君入座！”

　　宴席这才真正开始。

　　许多神仙对此不免可惜，灵纱仙君他们都认识，只是当年帝君殿受神雷毁坏严重，各中详情有许多版本，灵纱仙君任新帝君一事也都由古华仙君转述众仙才知。

　　仙庭谣言四起，都言此刻灵纱仙君就算坐在帝君位上，只怕也是身受重伤，无法见人。

　　宴会行至一半，便有仙侍附耳与古华道：“流花撑不住了。”

　　流花非仙籍，严格来说还是罪仙，古华当年以叛族为由勒令地仙搜寻她，并且将她带回掌刑宫。

　　流花在那场大战中身受重伤，哪怕他以上好仙丹温养，也始终只让她多活这么几百年。

　　古华神情并无波澜，但还是起身向帝君告辞。

　　安和看着他的背影，眼眸有些许心思一闪而过，寻了理由偷偷跟了上去。

　　古华回了掌刑宫中，去了偏殿一间寒室。

　　流花躺在寒床之上，一身魔气已除，但神魂受损，三千青丝已变雪白，此刻气息微弱，仙身正一点点化作紫色烟雾，缓缓消散。

　　古华：“还是不肯说吗？”

　　流花虚弱的笑了，“我不知道。”

　　古华沉默片刻，“你躺着的那个地方，原本躺着一个人。”

　　流花垂下眼帘，被冻僵的手掌抚摸寒冰一二，“我不知道。”

　　她安安静静地消失在室内，古华面无表情的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开。

　　站在寒室外，他没有动，朝着空气道：“安和殿下。”

　　安和悄然现身，双手抱在胸前坐在石墩上。

　　“古华仙君认得我？”

　　“殿下说笑了。”古华不会告诉她，他认识她不仅仅是因为她是天帝之女，“殿下跟着我做什么？”

　　安和从袖中取出一坛好酒，邀请他坐下一起喝。

　　“帝君，真的去了神界吗？”

　　古华饮酒的手顿了顿，一口入喉后反问：“殿下在怀疑什么？”

　　“本殿在凡间历劫时曾遇见过灵纱仙君。”

　　古华看向她：“那殿下见过仙君喜欢的那个凡人？”

　　安和见他有兴趣，含糊道：“见过一两面。”
　　“我下凡历劫这些日子灵纱仙君与帝君似乎发生了很多有趣的事，古华仙君可有空与我说上一二？”

　　古华：“.....”
　　安和：“听闻仙君喜欢喝梅花酿，正好我宫中有几壶佳酿，择日不如撞日，本殿邀请仙君今日来宫中品尝一二？”

　　古华在安和暗搓搓期待的小眼神里拒绝她：“殿下想知道什么，必定早就从天上仙官之中得知了，古华再重复也没什么意思。”

　　安和此刻微醉，不大优雅地坐在古华手边的仙台上，手掌落在古华手背上，俯身到他耳边道：“从别人口中说，与从古华仙君口中说的，哪怕是每个字都一样，那也.....不一样。”

　　古华神情微冷，他之前经历一遭小殿下那事，对天帝一家本就没什么好感，此刻安和殿下作为仙族下一任天帝，这么明显的暗示，又让他陷入和万年前一样的处境。

　　如今，他已不是当年鲁莽的少年，自然不会冒然出手给自己招致祸端。

　　毕竟如今面前这位，比之当年的小帝女，更难对付。

　　安和许久没得到古华的回应，只是在古华身上的寒气越来越明显几乎要炸开前，她收回了手，笑道：“怎么都是不一样的，毕竟古华仙君当年就在帝君殿上，对帝君与灵纱仙君发生了什么应当是最为清楚的。”

　　古华：“殿下在怀疑什么？”

　　安和：“本殿怀疑，司马帝君根本没有上神殿，更没有将帝君之位传给灵纱仙君。”

　　古华移开视线，淡淡回道：“要让殿下失望了，当日在帝君殿上的仙官很多，但众仙都被结界隔绝在外。”

　　安和：“不，你一定看到了其他的。”

　　古华语气略微不耐，“殿下到底想知道什么？”

　　安和看了他许久，而后笑道：“我就想知道灵纱仙君是死是活。”

　　古华淡淡说：“天帝也知，她死了，只不过为安抚仙族，暂时隐瞒下来。”

　　安和：“我下凡历劫归来前几日因天庭好友托梦，记起所有，因而寻了法子抽取卫石神魂保存在随身保命的仙器之中，本想回到天庭后告知灵纱仙君，或许仙君有法子将人救回.....”

　　古华猛然看向她。

　　安和继续道：“但最终白费一场，待我下凡寻那仙器，仙器之中什么也没有。灵纱仙君是怎么死的？”

　　“仙铃自爆，她死里逃生不错，但就在那梅花林中，散尽毕生修为，一跃而下。”

　　她本可以活下来，但她选择跟着那个神魂俱灭的凡人去了。

　　她轻轻叹息，“到底还是错过了。”

　　古华想起流花，眼中猜测一闪而过，随着杯中的酒闷进胸腔之中。

　　仙族有好事办寿宴，魔族亦有好事办宴。

　　准确来说，是新任的魔君有好事。

　　他要与妖族公主成亲了。

　　说起这位魔君，得从九百年前那场仙魔大战后说起。

　　凌霄君死后，魔族群龙无首，再加上战中死伤无数，遭到妖鬼两界的驱赶和欺凌。

　　昔日盟友，今日仇敌。

　　约几年后，有人将一香炉丢在魔界大门石碑前，从中传出婴儿的哭泣声，被魔族人捡回去，魔婴长大成少年后，身上竟有魔族历任魔君独有的万魔体质。

　　后被查出，此魔婴同时具有仙魔两族的血脉，族中凌霄君心腹知道凌霄与仙族流花有过一段情，便猜测这是凌霄与流花之子。

　　就这样，他在凌霄旧部的辅助下，一步步继承魔君之位。

　　这位魔君名唤凌石，在修为上，天赋卓然、刻苦勤奋，比凌霄的父君有过之而无不及，在谋略上，城府极深，比其父凌霄君更有魄力和野心。

　　继位短短几百年，便重新统一了松散犹如散沙的魔族。

　　唯一一点不好的是，他在被凌霄君旧部寻回前因仙魔之子的身份受许多欺凌，成为魔君后性情古怪，阴晴不定，丝毫不近女色。

　　尔今，这唯一一件令魔族元老担忧的事也随着他与妖族公主联姻而消失。

　　更令他们胆战心惊的，是魔君想要邀请仙族龙族等前来，当是与仙界友好相处的见证。

　　仙族自然是不会来，但魔族还是认认真真安排这场事关魔妖两族的婚礼。

　　婚礼在晚上，魔君本人不着急试喜服，悠然躺在魔主殿的宝座上。

　　殿下一名身穿喜服的女子被绑在柱子上，她瓷娃娃一般可爱的脸此刻扭曲在一起，眼睛瞪得老圆：“喂！你快放开我！让我父君知道绝对拔了你的皮！”

　　“你这个下贱的半魔，是不是聋了！”

　　殿内其他魔侍心惊胆颤，没敢出声阻止。

　　她们实在不懂，为何君上要娶一个恨之入骨之人。

　　君上刚被接回魔殿的时候虽有魔君之子的身份，却是很多魔族人的眼中钉，而这位妖族公主作为魔族座上宾在魔殿横着脚走路，君上来魔殿之初，好几次都差点被她整死。

　　如今竟要把她娶进来当魔后，这肯定是被虐得变态了。

　　被魔宫中魔族人称为变态的凌石闭眼单手靠在垫子上闭目养神，头边一浮空的紫色炉正烧着淡淡的香。

　　他五官凌厉，鼻梁高挺，唇红极薄，一身暗沉繁杂的黑色长服，材质犹如丝绒绸缎一般细滑，单单闭眼给人的气场也十分骇人。

　　“我绝不会嫁给你的！你听到没有！赶紧放开我！”

　　这位妖族公主在殿内嚷嚷了近一个时辰，榻上魔君仿佛听不见一样躺了也近一个时辰。

　　直到魔君身侧心腹进入殿中：“君上，准备好了。”

　　魔君这才睁开眼，一双深紫色的眼睛望向那妖族公主，“你知道......我为何要娶你吗？”

　　他睁开眼，漫不经心地问她。

　　“你变态！”

　　凌石扑哧一声笑了，化作一道虚影站在她面前，“本君让你有个准备，大婚之后，你会成为本君座下饕餮的宵夜，不必谢本君，本君向来没有折磨人的喜好，直接赏你个痛快。”

　　妖族公主眼中皆是惊愕和恐惧，“你怎么敢？你就不怕我父君与魔族交战吗？！”

　　凌石觉得她叨叨絮絮都是那几句，烦了对她下封口术，后饶有兴致地观察将死之人脸上的恐惧。

　　他看起来是真敢这么做，若说是因对她从前的欺凌耿耿于怀，从脸上也看不出来报仇的痛快。

　　他想了想，对她说：“你看你，害怕颤抖的模样跟本君前几日吃的那只兔子一样，其实，如果你好好忏悔，本君还是会心软的。”

　　她自然是回答不了的，凌石自顾自的说：“你一定很不解为什么你设计取本君性命那么多回，每次本君明明都五魂去四魂了，最后还能活下来。”

　　他陷入自己的美梦，陷入了爱河，“有位小仙子一直保护我，但她每次暗中帮了我，就会悄悄离去，有一回，我故意受伤，总算看清了她，她总是帮完我就走，为什么呢？”

　　“她和我梦中见到的女子长得一模一样，每每梦见与她亲吻拥抱，总会醒来，我那时便知，她应是属于我的。”

　　“本想等我坐稳魔君之位，再骗她现身，可因你放出妖兽，将本君引入渊灵沼泽，害得她......”

　　凌石眼眸波涛汹涌一片暗沉，看向她时透着几分抑制不住的杀意。

　　“怎么办，本君现在忽然手痒了，不想等到晚上了。”

　　妖族公主使劲往后缩。

　　凌石另外一位副手匆匆赶来，手中捧着一盒子，盒子中是一散发白光的香炉，“君上，在魔兽山寻到这个，上面有那位仙子的气息。”

　　凌石朝着那香炉使出法力，一道白烟从中窜出，化作一个人形，人躺在他怀里，静静地沉睡着。

　　女子一身白衣，白色的发带连同长至腰间墨发垂至两肩，皮肤雪白，吹弹可破，一身寒气，犹如被冻在极寒之地的尸体。眉间印刻只有一半，

　　凌石手掌抚摸她的脸颊，探到她沉稳而缓慢的呼吸，猩红的眼眸眯成愉快的月牙状，“本君就知道，你还活着。”

　　“让本君看看，你长什么模样？”他说着摘下了她的面纱。

　　“你放心，不论你长什么样，在本君眼里都是最美的。”他一直觉得她打起人来像饕餮，逃跑起来像受惊的兔子。

　　想必，一定还有其他原因不愿意见他吧。

　　她眉间印刻只有一半，散发着微弱的红光，魔君心腹惊讶道：“她的神识不全。”

　　另一魔君副手震惊道：“这不是.....灵纱仙君吗！！！”他被吓得显出头顶一对耳朵，面容也险些变成兽样。

　　魔君心腹一掌将他拍得重新冷静下来。

　　凌石：“你说的可是那位取了父君性命、闭关九百年的仙族帝君灵纱？”

　　“是.....属下曾随凌霄君扮做仙官去仙界，见过这位灵纱仙君，君上的母君流花仙子那时还是这位灵纱仙君座下弟子，在入魔后，听说被这灵纱仙君废去了全部修为，至今不知所踪。”

　　凌石脑中短暂空白后便恢复平静，自他出生便从没见过父君母君，陪他成长的就只是眼前这位仙子。

　　这位仙君既是仙族帝君，又与他母亲有不解恩怨，为何一直暗中保护他？
　　说实在这令他有些受打击。

　　比起这些旧事，凌石更关心心腹所说的神识不全，他手指落在怀中人眉间缺失一半的印刻上。

　　这是修行到一定程度后形成神识之人所会有的神识印刻，缺了一半，意味着倘若不修复，她此生都无法在修为上更上一层。

　　魔君副手：“灵纱仙君缺失一半神识，多半已经痴傻，如此才会九百年守在君上身边，可仙族人一旦发现她，毕竟想尽办法恢复她的神识，到时候于魔族是大大的不利啊！”

　　凌石身边两位下属一人一句在他耳边叨叨利弊，他却盯着怀中女子的脸爱不释手，神使鬼差地上手捏了一把，心中浮出一个莫名的念头：她定然是个面瘫。

　　魔君下属：“君上？”

　　凌石语气略微不耐，“知道了。”说罢他决定要将她抱到无人打扰的地方慢慢捏。

　　瞅了一眼还呜呜呜的妖族公主，“对了，她......罢了，今日本君高兴，先留她一命。”

　　“那婚事？”

　　凌石懒洋洋道：“你问问妖王愿不愿意收个义女，若是收，便好吃好喝将这位妖族公主送回去。”

　　他就规规矩矩地和妖族联姻，取了妖王这新收的“义女”。

　　****

　　阿九不知道自己躲在香炉里被发现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许多“出生”后的往事。

　　第一次睁眼时，面前站着一个冷着脸的女子，与女子对视，她感觉自己像是要被那双眼睛吸进去一般，她有种莫名的冲动，想要和面前的女子融为一体。

　　她不知道自己是谁，面前的女子带着微光的手指点在她的眉心上，有许许多多的画面钻入她眉心，她看到一个叫卫石的男人，女子对她说：“你叫阿九，以后.....找到他，守着他，不要让任何人欺负他，不要离开他，还有记得保护好自己，和他......”

　　女子对她说了许多话，她头晕晕、胸口涨涨的，有些奇怪的情绪在胸口蔓延开。

　　然后那个女子又说：“如果哪里都找不到他，那就变回石头吧。”

　　这个姐姐好啰嗦。

　　她心中小声抱怨，突然又被敲晕了。

　　第二次睁开眼时，这一次醒过来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挖空了。

　　像是缺失了什么东西。

　　她发现自己在一片漆黑的天地里，面前半空中一个婴儿漂浮着，但不哭不叫。

　　她走过去，那是个死婴。

　　她呆了又呆，觉得自己应该快要变成石头了。

　　虽然变成石头没什么不好的，她委屈掉眼泪，但这也太莫名其妙了。

　　后来她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这个女子语调温柔，隐约透着几分喜悦，“找到了......”

　　她分辨不出那个声音从哪里传来的，只是同时，有股亲切的气息从头顶钻进了那个婴儿之中。

　　她蹲在地上盯着地面上开始哇哇大哭的婴儿，头炸开一般，耳边都是女子的话，那些话一遍遍在她耳边，像是提醒。

　　之后几天，周围的仙气变得浓郁，她抱着婴儿，在那里待了很久。

　　然后有一天，她第三次睁开眼，发现自己被带到了魔界。

　　她在湖中看到了自己的模样，和那女子一模一样。

　　惊讶得不得了，她因此偷偷上仙庭，知道了那个长得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子叫灵纱。

　　对比之下，发现虽然她脑子不太好，却寻到转世爱人，想去哪玩便去哪，活得比灵纱好太多。

　　她回魔界后发现婴儿不见了，差点想掀翻魔界，好在凭借他特殊的气息，几天后就在一魔族家中找到了他。

　　保护他。
　　这回阿九一百个心甘情愿，至少她一点都不想再去仙庭。

　　在魔界待久了，有时候会被各种神奇的事物勾走魂，但一听到那个婴儿的声音，就不自觉想起记忆中那个男人，想起女子的话。

　　一年、两年、十年、百年，她跟着他，观察他，跟着他到处疯玩，觉得很开心。

　　很多人骂他是残废、骂他贱种。

　　有一回她冲出来，与他们争辩，反倒被他们说是傻子，说傻子和贱种，天生一对。

　　她忽然就想起来，那个女子跟她说过，她心智不全，还与她说过，不可让人发现。

　　要找到一个人，保护他一辈子。

　　她生来不需要睡觉，第三次睁眼一争就是近九百年。

　　直到这次他被人设计差些丧命，她以为，她会死在这次闭眼。

　　有点后悔，没有让他发现她保护了他那么久。

　　阿九做好事想留名。

　　第四次，阿九睁开了眼。

　　****

　　周围很多声音，迷迷糊糊，阿九感觉自己靠在一个很温暖的胸膛之中。

　　她缩了缩，贪恋这样熟悉的怀抱，假装没醒。

　　抱她的人原本正在走动，因此停了下来。

　　此刻凌石一身黑色喜服，将同样穿喜服的她抱在怀里，左侧魔族、右侧仙族，众目睽睽之下，他抱着她成亲，引来许多异样的目光。

　　凌石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心脏很没出息得扑腾扑腾直跳。

　　他瞥了一眼仙族那位古华仙君，心想早知道他就不叫仙族来了。

　　自从知道她身份后，他去查了灵纱仙君的平生，发现除了上任帝君司马易，传闻中对灵纱仙君有意的神仙还有这位古华仙君。

　　万一发现什么，搅黄他和她的婚礼怎么办？

　　凌石稳稳抱着她走上台阶，心中计算着万一仙族发现他怀中仙子是他们的帝君，该用怎样的说辞让这场婚事完整走下去。

　　他没想到她会突然醒过来。

　　阿九想掀开头上的黑纱，他摁住。

　　阿九疑惑，他感觉卫石非常紧张，一般只有面临强敌才会如此，她有些不安地用力扯了扯，“卫石？”

　　就在一旁准备拿起酒杯饮酒的古华仙君猛然抬起头，视线牢牢落在了凌石怀中出声的阿九身上。

　　古华手中酒杯一下就朝阿九飞去。

　　凌石徒手挡下。

　　阿九只感觉到一道力朝他们而来，下意识从凌石怀着离开要保护他，朝着出手那人一掌追去。

　　凌石：“阿九！”

　　阿九和古华对招几回合后，觉得头顶黑纱碍着她了，抬手扯开。

　　容貌顷刻暴露在众仙面前。

　　“灵纱仙君！”

　　“帝君！”

　　“掌刑司！”

　　这几个大字如雷贯耳，令一侧魔族一同站起，下意识准备战斗。

　　阿九歪头睁大眼睛，表示疑惑。

　　古华怔怔看着她，伸出手要去抱她：“你果然.....”

　　凌石放出一道力将阿九吸着退后三步，怒斥：“放肆！这是本君今日新娶的魔后。”

　　一神仙拍碎桌案，冷冷给他一刀子：“你才放肆，竟敢冒犯我仙族的帝君！”

　　魔族懵圈一二，随后附和魔君：“什么你们帝君！你们帝君怎么会被我们冒犯？这分明是我魔族的魔后，妖族的公主。”

　　神仙撸起袖子：“岂有此理！”

　　两边吵了起来，战火一触即发。

　　凌石见阿九呆呆和古华深情对视，语气沉沉，“阿九，过来。”

　　阿九回过神来，躲到凌石身后，朝凌石眨眼卖萌：“他们在吵什么呀？”

　　“吵面子。”凌石还防备着古华看过来的视线，漫不经心回道。

　　“炒面我知道，炒面子是什么？”

　　凌石噗得一下笑了，捏阿九的脸，“好呀，面瘫知道卖萌了。”

　　阿九眼睛舒服的眯了眯，迷惑道：“我是面瘫？你要和面瘫成亲？成亲为什么不是穿红色的裙子？你现在好丑，我们换了喜服再成亲好不好？”

　　她隐约从那些人的争吵中明白她们现在在成亲，太过兴奋，嘴巴停不下来巴拉巴拉许久。
　　阿九的记忆里，成亲该是红色。

　　卫石心脏莫名抽了抽，他想说那是凡间成亲的颜色，脑海中却闪过许许多多的画面，炸裂一般，他痛苦得捂住脑袋。

　　阿九：“卫石？”

　　他微微喘息，迷茫道：“你叫我什么？”

　　“卫石呀。”

　　凌石幽幽盯着她，随后展笑：“对，卫石。”

　　阿九勾着他脖子幸福地勾起一个小小弧度的笑，犹如石头丢尽清泉掀起淡淡的涟漪，却一圈圈荡漾整个泉面。

　　凌石看痴了。

　　阿九仰头堵住他的嘴巴，体内一股奇异的暖流顺着嘴巴自行渡给了他。

　　凌石：“！”
　　他稍稍喘息，“阿九，你干什么？”

　　阿九歪头，“双修呀。”

　　仙族与在看到这一幕后皆石化。

　　魔族人反而吹口哨起哄，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变得暧昧喜庆。

　　古华仙君破天荒笑了，只是笑容有些复杂，像是欣慰、惋惜、思念交杂在一起。

　　很快他就收回投在阿九身上的视线，对身边的仙族同僚道：“那确实不是灵纱仙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