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光明圣子与恶魔皇帝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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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未至的时候东座堂主教派人将苏巡领到位于座堂最高层的主教私人会客厅里，那里窗高且明阔，能够将光线变化以及整个东座堂区域尽收眼底。
主教一只手支着下颌，一只手拿着苏巡和卡辛初来东座堂时呈交给他的法利希公爵写的推荐信映着光观看，在苏巡进门后他才放下信纸，接着慢悠悠地露出一个微笑，“请坐。红茶可以吗？”
苏巡并不觉得自己目前的身份值得让这位年纪轻轻就已经位居四大主教首席的主教大人亲自为他沏茶，便恭声道，“谢谢您，但是我并不口渴，就不必劳烦您了。”
主教闻言笑笑，他见苏巡正身坐下，道，“我这才有空得见法利希公爵写的信件，要不然是不会任凭司铎他给你安排执圣者候补这么一个危险的职位的。”他说完停顿了一下，见苏巡并不应声，便接着道，“猎魑行动非常危险，有什么其他的职位是你想要做的么？我听说你已经参与了一次猎魑行动，没有受伤吧？”
“多谢您的关心，我并没有受伤。”苏巡做出一副迟疑不定的姿态，顿了顿才道，“主教大人，您刚才说我可以更换职位，是真的么？”
主教闻言眼里的笑意深了些，他用右手的食指摩挲了一下白色信封上的金漆蔷薇纹路，微微笑道，“当然是真的。我和法利希公爵大人是很好的朋友，你又是他的朋友，既然你是我朋友的朋友，也就算是我的朋友了。作为朋友，这点忙我又怎么会不帮呢？”
苏巡几乎是立刻明白了主教的弦外之音，便垂着眼睛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我出身低微，怎么敢当主教大人您的朋友呢。更可况，我和法利希公爵大人也不是什么朋友关系，我和他只是有过片面之缘，根本不熟悉的。公爵大人他愿意为我写推荐信给您，大概也只是因为他非常地乐于助人吧。”
这话说得几乎可以算是有些不识抬举了，但倒也符合苏巡给自己设定的从僻远城市第一次来到皇城的没见过什么世面、也不怎么懂得人情世故的年轻人形象。
主教笑意不减，意有所指道，“交朋友是不分高低贵贱的。依我看，法利希公爵大人倒是很想要交你这个朋友。”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很自然地就将话题带到了他想要了解的事情上面，“对了，你不也是在光明之子大人他身份最低贱的时候和他成为了很好的朋友么。”
苏巡抿了抿唇，小声说道，“其实我和卡辛他也不过是认识几天时间而已，算不上什么很好的朋友。”
“但光明之子大人他可不是这么认为的啊。”见从苏巡这里打探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出来，主教半敛着眼眸打量了他片刻，随后道，“对了，既然执圣者候补这个职位很危险，你觉得教长怎么样？这是个中等级的名誉头衔，待遇很好，平时也不需要你做什么事情，算是个闲职，不会有任何危险。”
苏巡垂着眼睫避开了主教打量他的视线，道，“教长这个职位虽然很好，但是我更想要跟随斐罗大人。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您能够帮我去掉我现任职位后面的‘替补’两字。主教大人，若能如此，您的恩惠我会一直铭记在心的。”
在他最后一句表示忠心的话语落下之后，主教并没有立刻应声。他漠着眼睛盯着苏巡看了好一会才淡声说道，“既然你不怕危险，那么我便随了你的意思。”说完他又侧过脸看了一眼隔着窗色调已经变成金红的光线，没有再看苏巡一眼，“快要到用晚餐的时间了，你回去吧。”
等到房门被关阖上，主教起身拉开隐藏在光明神巨幅油画后的暗门。他眉头微蹙，“斐罗，从刚才他和我的对话中，你能看出什么来么？”
斐罗从暗室中缓步走出，雕像一般白皙冷峻的脸便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属于夕照的金红色光线中了。他走到桌旁拿起主教方才已经翻看过的信件，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后才道，“您不觉得法利希公爵对这位根本没见过两次面且来路不明的苏德关怀过头了么？无论是法利希公爵，还是这件事情本身，都非常可疑。”
主教道，“如果说是别的王公贵族贸然给一位来路不明的人写推荐信我会觉得奇怪，进而怀疑对方。但是为苏德写推荐信的这个人是法利希公爵，这让我没法立刻找到怀疑他的理由。”
斐罗不解道，“为什么？法利希公爵他不是皇储么？他竟然值得教廷信任？”
主教闻言笑起来，眼里还带了两分促狭，“我说我不会怀疑他给陌生人写推荐信，并不代表我足够信任他，而是因为法利希公爵这个人一贯的行为作风让我没法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立刻怀疑他。你以前一直待在圣殿，所以应该不大知道关于法利希公爵的事情。他啊，不喜欢女性，反而非常喜欢漂亮年轻的男性，因着厮混而送出去的珠宝地产多得根本数不清。而且他在将漂亮男子带回城堡里过夜时也从不曾避讳仆人，在同其他贵族宴饮作乐的时候还曾公开表示过他只喜欢皮肤白皙金发金眼的男性，可以说得上是一个极其恣意妄为的人。”
他见斐罗随着他的话眉头越皱越紧，继续笑道，“法利希公爵他是唯一的皇储，是全皇城最炙手可热的人物，关于他的小道消息即便不刻意去打听，也总能传进耳朵里。对了，因为苏德的相貌实在足够漂亮，前几天他走进法利希公爵城堡的时候还有人下赌注这个人能在城堡里留几夜呢。”
斐罗眼前蓦然掠过不久前那人为他解围时的那双映着日光的无限接近于光明的浅金色眼睛，眉间的褶痕愈发深刻，“小道消息，不足为信。”
主教闻言浮于眼里的笑意不由得多出一丝兴味，“斐罗，你一边怀疑对方的身份目的，一边却又暗自肯定对方的人品行径，真是奇怪。对了，光明之子他是法利希公爵的一个马夫的儿子，就在他遇见苏德之后，一直被人嘲笑着黑色头发黑色眼睛不详的他竟然突然加入教廷了。你说这事巧不巧？”
斐罗沉思片刻后道，“你的意思是说，苏德他早就知道卡辛他是光明之子？他想要让教廷发现光明之子的存在么？”
“这只是我的猜测。”主教走至窗边看着已经逐渐开始被黑暗侵蚀的夕照，垂眸沉声道，“他拥有法利希公爵为他写的推荐信，而且这封推荐信是被法利希公爵亲自加了私印的。这代表着，只要苏德他拿着这封推荐信直接来找我，即便是他想要做我的总司铎，我也不得不答应。这是属于皇权的力量，我并不觉得关于这一点法利希公爵在写推荐信的时候没有告诉他。”
斐罗接着道，“但是苏德他并没有这样做。他只是带着卡辛一同去了一座普通的圣堂，并且在和东座堂司铎私交很好的勃芒特牧师的推荐下成为了执圣者候补。随后他们顺理成章地跟着我在夜间出去执行猎魑行动，然后极其巧合地发现了卡辛他的血液可以杀死魑。”
主教点了点头，缓声道，“然后卡辛他就终于因为这巧合被发现光明之子的身份了。”
斐罗冷声道，“但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偶然的巧合。”
“就是这个道理。”主教倏然抿唇笑了一下，眼瞳却冰冷不似活物，“方才我找他谈话的时候闻到他身上有一股极淡的香味。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香味我曾偶然在法利希公爵身上闻到过，是只有他和王室成员才有资格使用的灰琥珀。”
斐罗道，“你方才不是说没有证据的话，你并不能立刻怀疑法利希公爵为苏德写推荐信的动机么？”
主教微微眯起眼睛，轻声道，“有时候就是因为事情太过合理而让人忍不住不去怀疑啊。斐罗，我现在担心的并不是苏德他是法利希公爵的人。”他说着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怀疑，他是王宫里的人。”
斐罗闻言凛然一惊，“皇帝他......”
“嘘。”主教又坐回桌前的椅子上。
此时天空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墨染一般，太阳像是早就悄然死在了夜里。他盯着依旧摆放在桌面上的白色信封上的金漆蔷薇看了好一会才道，“教皇大人年事已高，身体状况也是一天差过一天，偏偏这个时候光明之子横空出世，真是......唉，若是法利希公爵倒还好了，怕只怕这事和身居宫中久不露面的那位脱不了干系。”
斐罗正色道，“我正在追查的那些消失的神职者，全部都是完美消失。既没有留下任何可追踪勘察的痕迹，也没有任何目击者。若不是我从圣殿出来来到这里，竟无从得知这些人的消失竟然同王宫有所牵扯。”
“这件事情还要多亏了我的司铎。斐罗，明夜你领队猎魑，注意着些苏德这个人。另外么，”主教说着沉下眸色，“无论你是偷也好，还是直接开口找他要也好，你都要想办法从他身上拿一件他使用的东西给我。”
斐罗点头应了声“好”。
他在离开主教会客厅时看了一眼窗外隐藏着无数杀机的茫茫夜色，没再去想那双在映着日光时接近光明的美丽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光明圣子与恶魔皇帝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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