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光明圣子与恶魔皇帝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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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苏巡所料，第二天天明后圣殿果然派人来了东座堂。他们一行四个人，皆金发蓝眼，面容冷峻，穿着样式统一的左胸前绣有教廷标志的象征着光明神的小簇火焰的白色制服。
苏巡注意到这些人身上穿着的白色制服和他们昨晚参与猎魑行动时所穿的制服非常相似，只有绣在左胸前的象征着光明神的那簇火焰颜色不同，他们穿的是是红色火焰纹，而圣殿这几个人身上穿的制服上绣的则是金色火焰纹。这几个人，应该也是执圣者，只不过因为隶属圣殿而等级更高而已。
身量最高的圣殿执圣者走到卡辛面前，他微抬着下巴将目光轻飘飘地往卡辛与众不同的黑色头发上扫了一眼，接着冷声道，“你就是卡辛吧？跟我们走一趟，教皇大人要见你。”
“教皇大人要见我？”卡辛闻言有些慌张，不由得求救似的看向苏巡，小声说道，“教皇大人要见我。”
苏巡道，“那就跟他们去吧，不会有事的。”
“可是，我一个人的话，”卡辛咬了咬唇，在张嘴想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到那名方才拿下巴看他的执圣者冷哼了一声，对方眉间微微褶起，声音透着些许不耐烦，“你还不跟我们走吗？怎么这么磨蹭？你难道不知道能够被教皇大人亲自接见是多么大的荣誉吗？”
卡辛闻言脸都涨红了，低着头歉声道，“抱歉，我不是故意耽误时间的。那个，如果可以的话，可以让我的朋友陪我一起去吗？”
对方闻言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了，“你以为圣殿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想去就去想走就走的菜市场吗？”
就在卡辛涨红着脸把头快到低到脖子上时，半逆着日光从走廊另一端走向他们的斐罗出声道，“泰伦，这种无伤大雅的请求即便答应也没有关系。每天前往圣殿想要拜见教皇大人的人不知凡几，我想教皇大人也不会在意多出这个一个能够让未来的，”他说着顿了一下，眸光极轻地往卡辛露着紧张和感激的脸上落了落，接着换了个说法道，“既是这位能力特殊的卡辛的要求，我想教皇大人应该也不会在意圣殿多出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
泰伦就是那位身量最高的执圣者，他和斐罗的关系应该还不错，因此略一思索便认可了斐罗的说法。他看向斐罗的眼神要比看向卡辛的眼神温和地多，“斐罗，你要和我们一起回圣殿么？追查消失的神职者这件事可以先放一放，我看得出来，不止是我们，教皇大人也很想念你。”
苏巡在听到‘消失的神职者’这几个字时稍稍侧过脸看向斐罗。映着日光，他这才发现斐罗穿在身上的那件白色制服左胸前并不是没有绣象征着光明神的小簇火焰，而是那火焰纹的颜色太过特殊，竟是和白色制服几乎融为一体的最接近光明的白色，不仔细观察根本无从发现。
斐罗闻言微微蹙起眉，他的神色凝重，白皙的脸孔在透窗而过的金色光线下显现出一种微微透明的质感，“泰伦，这是教皇委予我的任务，我会在调查清楚后再回去。至于其他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斐罗说完这话后立刻转身离开，完全没有同熟人叙旧的意思，仿佛他来这么一趟，只是专门为卡辛解围的一样。
皇城中唯一的一座圣殿坐落在在最繁华的市区里，离皇帝所在的王宫位置很近。圣殿是一种类哥特式的建筑，外形极为巍峨高耸，庄严富丽，但又不是圣堂、座堂那种更倾向于象征着教廷权势地位的豪华壮丽。
圣殿地面上的象征着光明的白柱没有柱头，参天树木一般拔地而起，直接从地面上高耸着直达拱顶，成为肋架。苏巡注意到圣殿的宙棂竟形如火焰，远看竟和绣在执圣者衣服上的火焰纹一模一样，相较于装饰，它有一种更趋于流动的精神象征性。
走进圣殿后，卡辛在好奇地打量了一圈四周后悄声同苏巡说道，“阿德，你看见没有，这里有好多祈祷室啊。”
圣殿内部中厅宽阔，拱顶满布着光明神的雕像和装饰物。只是两侧并没有侧廊，而是用两排小祈祷室取而代之，也不知能够使用这些小祈祷室告解祷告的人里究竟有多少是皇城里的贵族。除去这一点，圣殿和一般的教堂内部倒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没等苏巡应声，耳边就传来了泰伦对卡辛的轻斥声，“走路就是走路，不要乱说话。”
泰伦和其他两名沉默地如同影子的执圣者将苏巡卡辛两人带往二层的一间暂时没有人使用的读经室，嘱咐让他们先待一会后，几人便径直离开了，看样子应该是先去同教皇禀告去了。他们也没有留人看守，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他们两人会不听他们的话推门出去在圣殿里到处乱走。
卡辛见泰伦他们几人走后不仅没有放松下来，反而看上去更紧张了，“阿德，我待会就要见教皇大人了，怎么办啊？”
苏巡道，“你很怕见教皇大人？”
卡辛闻言摇了摇头，道，“我不是怕见到教皇大人，我是紧张，那可是教皇大人啊。”
苏巡没法对卡辛的紧张感同身受，便道，“教皇大人也是人，他和我们一样有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巴，有什么好紧张的？”
“.....你说得对。”卡辛没忍住叹了口气，“我要是也能够和你一样淡定就好了。可是我一想到待会要见的人是教皇大人，我肚子都紧张得疼了。”
苏巡抿唇笑了一下，道，“待会你见到教皇的时候尽量放轻松些，除了我让你保密的那件事，其他的，他问什么你就照实回答就好。教皇大人又不会吃了你。”
没过多久这间读经室就被人敲响了，敲门的人是教皇专职司铎。对方穿着有肩膀上有金色火焰纹路肩带的白色长袍，看上去年纪大约四十出头，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会浮现出两道很深的纹路，看上去亲切而和蔼，“卡辛大人，请随我去见教皇大人吧。”他说完这话又看向苏巡，紧接着又温声补充了一句，“这位我不知道称呼的朋友，请您暂时在此等候。不便之处，还望见谅。”
卡辛闻言吓了一跳，“我、我不是什么大人，您叫我卡辛就好。”
教皇专职司铎笑着点点头，“好的，请您随我来。”
等到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了，苏巡这才打开房门走下了楼。圣殿里很安静，基本没有在外行走的神职人员，因此苏巡也不怎么担心会被人发现。
从一搂的中厅仰头往上看，能够看清圆顶顶上栩栩如生的描绘着光明神拯救人世的彩色浮绘以及位居其下的彩色玻璃窗。那透过彩色玻璃窗的本色金白的光线悉数被折为暧昧不明的彩色，浩浩汤汤地倾落在宽阔富丽的教堂内，使得教堂隐约形成一种恍惚的仿若神赐的幻境，人位于其中仿佛渺立在彩色天穹之下。这是一种不同于其他教堂，唯有圣殿能够带来的使人能够最直观地感受到的属于光明神的神圣色彩。
“这‘光明救世图’很好看么？”
传至耳边的声音是苏巡所熟悉的，他听到后便转过头去看向出声的人。对方披着一件贵族才能穿的及膝的绣有金丝纹路的双排扣黑色薄外套，里面搭着一件浆硬白衬衫，没系领结，衬衫最上方的两粒扣子也没扣，故意似的露出一截细长的脖颈，“这图到处都有，有什么好看的。”
苏巡只看了一眼已经走至他身侧的法利希公爵就收回了视线，接着又立刻抬首望向顶上那副彩色的‘光明救世图’，淡声道，“这是圣殿顶上的‘救世图’，自然是与别处不同的。你再看看。”
法利希公爵闻言便仰头看向那幅苏巡所说的与别处不同的‘救世图’。
这幅‘救世图’中光明神以一种遍体鳞伤的形象出现，他垂眸凝目，慈悲而又怜悯地高举着双臂，施法使从他遍体的伤口里流出的鲜红血液在落入黑暗中时化为明光，为一张张痛苦的快要被黑暗泯埋脸孔的人驱逐掉黑暗。他以满身鲜血，为身处黑暗不见光明的人们硬生生开辟出一条光明路途。
再怎么看，不还只是一幅旨在宣扬光明神救世的伟大壮举的浮绘么。法利希公爵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便侧过脸去看苏巡。对方此时正微微仰着头站在穹顶之下，金色近白的日光透过彩色玻璃窗变得五彩斑斓的光亮落在他的身上，显得他整个人静得像是个光线无意间制造出的瑰丽光影。
法利希看向他的眸光在不经意间露出一缕痴迷，“你究竟在想什么呢？”
苏巡收回眼神，眸光极淡地落在法利希公爵的脸上。他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的话，而是问道，“我让你查的事情，查清楚了么？”
法利希公爵闻言微微笑了笑，接着他稍稍侧过头，将嘴唇凑到苏巡的耳边，刻意压低了嗓音道，“不负所托。您让我查的那个人他确实是普通出身，人生经历也非常简单，没什么特别注意的地方。但是我在调查他的身世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关于他的那个洗衣女工母亲的极为有趣的传闻。”
他在说到最吊人胃口的时候不再继续往下说下去，反而眉眼含着笑直直地看着苏巡，像是极为期待他的发问。
苏巡只好道，“什么有趣的传闻？”
法利希公爵这才将他所调查到的事情说出来，“那个洗衣女工在嫁给马夫之前就怀了孕，但身体仍然贞洁。处女生子，这个传闻难道不有趣吗？”
“这件事应该不只是传闻。”苏巡思索片刻后又道，“等他见过教皇，光明之子这个身份基本就可以确定下来了。待会你见了教皇，教皇若是向你询要他的父母亲，你记得把这条消息透露给他。”
法利希公爵道，“我知道了，这些事情你不必担心。这世上没人是傻瓜，我又怎么会就这么轻易地就把别人的父母亲交给他呢。说到这里，你跟我见面怎么一直在谈别人的事？难道你就不想问问关于我的事情吗？”
苏巡笑了笑，道，“那么，法利希公爵，你今年多大了？”
法利希公爵被他突然问得愣了一下，当下便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已经二十八岁了。”
“二十八岁。”苏巡说着突然轻轻地笑了一下，“不知不觉间竟已经离你成为王储的日子有十年了。今年你生日的时候，就加冕吧。”
对方神态极其自然，‘加冕’这两个重若千钧的字被他说出来竟如同‘喝水’、‘吃饭’这种最普通的词一样简单。
法利希公爵怔愣了好一会才明白他的意思，“我不要，你不要不问我的意思就擅自做决定。”
苏巡道，“这是早就决定好了的事情，听话。”
对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也四平八稳，听不出喜怒。但那双平时总会温柔着看向他的浅金色眼瞳却冷凝了下去，明明是接近光明的颜色，却让法利希恍然间觉得像是见到了日光所不能及的阒暗子夜。
法利希公爵双拳紧握，不自觉地将嘴唇咬得发白。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使情绪平复下去，“我听话。但是，”他深深地望了苏巡一眼，接着像过去的二十几年间曾做的那样伸手搂住对方，将头轻轻地搭在对方的肩膀上。他见对方没有拒绝他的亲昵，便委屈着声音道，“你能不能先告诉我，是不是你的身体出现什么不能解决的问题了？”
苏巡闻言沉思了片刻，还没等他想好搪塞的借口，就见卡辛正站在楼梯口紧皱着眉看着他们接触在一起的肢体，黑色的眼睛冷得像是一块冬日里新结的冰。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光明圣子与恶魔皇帝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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