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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光明圣子与恶魔皇帝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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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不到六点钟的时候太阳便开始逐渐西移,天空虽仍径直晴朗,但是很快就会被黑暗一点一点覆盖。
还没等苏巡找好借口,善良并且对人没什么防备意识的卡辛就主动开口提议道,“再过不久天就要黑了,我们明天再去附近的教会加入试试看吧。你说你是第一次来到皇城,那你现在有能住的地方吗?如果没有的话,嗯,我是说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他说到这里看了一眼苏巡,像是生怕迟一秒钟苏巡就会拜托法利希公爵今晚留宿公爵城堡似的快速说道,“你可以来我家住。”
苏巡道,“你就这么把我带回你家,难道就不怕我是坏人吗?”
“哪来那么多坏人啊,再说我家很穷的。快跟上。”卡辛说着抬脚就往他家的方向走,“再说了,信奉光明神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坏人呢。”
苏巡笑了一下,接着转过头朝城堡二楼上站在鎏金窗木边看向他的法利希公爵点了点头,便头也不回地跟在卡辛身后走远了。
卡辛的家位于一条非常破落的巷子里,看上去只比贫民窟好上一点。天色尚未完全暗下来,巷道里钉着的六角圣灯就已经次第亮起,铺成出一条象征拯救的光明路途。
苏巡随着卡辛一同走进被他称作家的看起来岌岌可危一推就倒的陈旧不堪的双层木制房屋里,他打量了一圈完全不愧‘家徒四壁’这四个字的屋内陈设,由衷地感概道,“怪不得你毫不担心地就把陌生人带回家了啊。”
卡辛闻言微窘,“话不能这么说啊。咱们已经可以算是朋友了。”
“那么我的朋友,”苏巡说着走到摆放在木桌边上的木椅上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卡辛闻言陡然卡了壳。随后他沉默地拿起摆在桌子上的细腰大肚的煤油灯擦了根火柴将之点燃,接着又拿起抹布开始擦起桌子。那桌子是个老旧的棕黑色木桌,算不上干净,桌面边角积着一层薄薄的像是酒液日积月累造成的陈年污垢,怎么擦也擦不到洁净的程度。
他跟自己生了会闷气,等到将桌子上上下下地擦了一遍后才闷着嗓子说了一句,“你是不是觉得我傻啊?”
“怎么会呢?”苏巡浅笑着看着卡辛,灯光下他的轮廓显得精致柔和,浅色的眼睛里满浸着真诚和温柔,“我觉得你是一个心怀光明、温柔善良,并且能够为他人考虑的人。卡辛,在我看来,你是一个非常值得交往的朋友。”
卡辛被他说得脸都红了,坐到桌子边上另一角的椅子上低头看起了地板上没什么看头的老旧纹理,“你快别这么说了!我可没有你说得这么好。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皇帝的名字众所周知,并不是秘密,但是绝对没有人会把他这么一个看上去年纪不过二十岁的年轻人同那个整日闭门不出待在王宫里的老皇帝联想到一起。而那些见过皇帝真实面孔的人,除了他的真正心腹,剩下的基本都死了个干净,倒也不用担心被人认出真实身份。
苏巡思索片刻后便据实以告,“我叫苏厄德,你唤我阿德就好。”
卡辛闻言想了想道,“你的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啊,皇帝的名字好像就是这个发音,阿德,你是和皇帝使用着相同的名字吗?”
苏巡点点头道,“所以我一般不会主动告诉别人我的名字的。”
卡辛一脸赞同,“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也会这样做的。皇帝他毕竟,唉。”
“听你的口气,你是对皇帝陛下有所不满吗?”苏巡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为什么啊?书上不是说他是帝国英雄么。虽然我不住在皇都,但我也知道是因为六十多年前皇帝陛下征战拜狄国,将拜狄国纳入了帝国版图这才给帝国带来了长久的和平啊。”
卡辛闻言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苏巡说道,“你究竟是从多偏远的地方来到这里的啊?皇城里的人谁不知道皇帝他并不是一个好皇帝啊。不是我对皇帝陛下有所不满,是全皇城的人都对皇帝陛下不满。”
苏巡微微眯起眼睛,问,“为什么?”
卡辛道,“因为你是外地人,所以你不知道。皇帝他很喜欢穿新衣服,为了能够穿得漂亮,这位皇帝把所有的钱都花在了买和制作衣服上面。皇帝他基本上只待在王宫里,听说只有在他要炫耀自己得到的精美绝伦的新衣服时才会带着他的骑士团从王宫里出来。他早就不是帝国的英雄了,现在的皇帝既不关心军队,也不关心贫穷的百姓,如果不是有教廷在,我们这些穷人即便不被饿死,也肯定早就被魑给吃掉啦。”
皇帝拿了很多钱用来制作衣服这件事情的确是真的,但并不是为了能够穿得漂亮。他的皮肤穿不了普通的布料做成的衣服,只有用一种长在悬崖上的名为‘棘’的植物的茎体里抽出来的生丝做出来的衣服,他穿上皮肤才会不刺痛。而这件事,除了他和尼亚,再无第三人知道。
“大家都这么认为么?教廷可真是功德无量啊。”苏巡无意识地用食指敲击了两下桌面,眸色微沉,“关于皇帝的这些话,你究竟是听谁说的?”
卡辛想也不想地说道,“大家都这么说啊。”
苏巡动了动唇,刚想说话就听见从楼上传来了不稳的脚步声。他闻声抬眼去看,只见一个满脸发红应该是酗了酒的壮硕中年男人趴在楼上的木栏杆上冲他们两人没好气道,“这是谁?卡辛,你把朋友带回来了?带朋友回来点什么灯啊,真是浪费钱,还不赶紧快把灯吹了。现在已经是夜里了,你们赶快回房间睡觉去。”
男人说完话后等到卡辛当着他的面吹灭煤油灯后才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房间里去了。
卡辛在男人走后立刻小声地解释道,“他是我爸爸,是法利希公爵的马夫。好了,我们先回房间睡觉,现在洗澡会吵到他,我们明天早上再洗,可以吗?”
客随主便,苏巡当然不会说不可以。
吹灭了煤油灯其实也不会怎么影响视线,因为在这栋破败的房子内部,被信奉光明神的教徒当作护身符看待的形状别致的六角圣灯错落有致地被钉在了门板以及室内的木梁上,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光芒。
楼上卡辛的房间内只有一张窄小的单人床,若是换了一个体格壮硕的男人躺上去这床估计就睡不下。但苏巡身形清瘦,而卡辛因为正处于生长期,虽看上去长手长脚,实际上瘦得像是根长了手脚的树条,因此两人躺在床上竟也不怎么觉得挤。
躺在身侧的人闭上眼睛之后很快就呼吸平稳坠入梦乡,苏巡没有立刻起身,等到确认卡辛已经熟睡后他才轻手轻脚地起身下了床。他打开窗户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随后不疾不徐地往法利希公爵的城堡方向走去。
鲜活的人类气味刺激了潜伏在暗处的魑,它们一只接一只地大睁着贪婪的眼睛盯着苏巡的背影。有些受不住人类气味诱惑的魑像是有什么顾忌似的暗自坠在苏巡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直到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进了公爵的城堡里,也没有真的现身攻击。
城堡里法利希公爵身上还穿着他白日里穿着的那套贵族正装,看样子像是早就料到了苏巡晚上会来。他亲自开了珍藏的红酒为苏巡斟上,“陛下,这是教皇大人在将教会驻进我的领地时派人送予我的红酒,您尝尝。”
苏巡看了一眼盛放在高脚玻璃杯中艳若鲜血的酒液,淡声道,“那么这酒,少说也有十来年了。”
法利希公爵顺手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他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随后轻声道,“这酒的滋味不错。不过教皇大人狼子野心,若是任由他继续这么下去,别说这好酒,就连这帝国,恐怕也很快是教廷的了。”
苏巡对于教廷不欲多谈,道,“光明之子,你有消息了么?”
“教廷势力遍布整个帝国,他们这么多年都找不到光明之子,”法利希公爵说着微微弯起唇角,语气像是在嘲讽,脚步却径直走到苏巡身后。他将头轻轻地搭在苏巡的肩膀上,“我一个小小的公爵,又怎么会找得到呢?”
苏巡见状伸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他的头顶,道,“教廷那边继续盯着。还有,你帮我查一个人,他叫卡辛,是你的一个马夫的儿子。”
法利希公爵将苏巡方才抚摸过他头顶的那只手握在手里,有些不高兴道,“是今天下午在花圃边和你聊天的那个小子吗?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苏巡没有多作解释,只是道,“我怀疑,他就是光明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