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性难驯[娱乐圈]》顾见月

4、004

　　李言北被蒋寒城一路牵着出酒会现场，听着他和旁人说着生意上的事情，才知原来这位大佬具体是做能源投资开发的。
　　一笔海油生意就是上百亿的美金，有点厉害。

　　两人照旧一前一后坐进劳斯莱斯，李言北白天在片场累了一天，刚坐进去就没心没肺地睡着了。
　　陈铎微有些担忧地低声道：“先生，需要我叫醒李先生？”

　　蒋寒城正在闭目养神，此时旁边这人睡着了，他才正色仔细打量一番。
　　陈铎听他没反应，便知不必多管，随他去了。

　　劳斯莱斯后座虽宽敞，但一个一米八的男人坐着睡，依然是显得有些局促，但李言北歪着头靠着车窗倒是毫无感觉，好像的确是累得有些过分了。
　　流光飞转，落在李言北平静的面容上，凤眸眼尾格外长，此时闭着眼睛，纤细的睫毛覆在眼上，整个人比醒着时多了几分柔和。
　　坐在蒋寒城身边不远处，让他感觉到一种温热且柔软的气息。

　　这是蒋寒城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一个睡着的陌生人，沉默中转过头，单手落在车框上，眸光徐徐延伸向无穷远处。

　　等抵达，李言北被陈铎叫醒，蒋寒城已经不在车上。
　　陈铎为他打开车门，李言北站在他面前，有些疑问：“蒋先生平时就这么话少吗？”

　　“对。你们性格可能差不多？”陈铎有点不确定，之前他的确是这么认为的，现在……可能还得再观察观察。
　　李言北心虚：我那高冷是装的，蒋先生这是真高冷，不好比啊。

　　李言北赶紧道：“行。我怕说错什么，有什么需要注意的，请陈助提点。”
　　今天他倒是说得多了两句，不过也符合常理，陈铎点头，将车门关上，两人先后进屋。

　　李言北上楼前，闻到一股香味，啊！香琴姐熬的夜宵粥！
　　他感觉了下这空气中游离的咸香风味——必须是海鲜粥了……

　　原本已经踩在台阶上的脚直奔餐厅去，而后头本想出言阻止的陈铎不知为何最终没有拦截这个年轻人。

　　比起冒冒失失冲进餐厅的李言北，正在独自喝粥的蒋寒城的反应更直接，他看到李言北的时候猛的呛了一下。
　　“……”
　　李言北登时站在餐桌边，不上不下，不前不后。

　　“我打扰到你了？抱歉！”
　　毕竟是在别人家中，而且陈铎的确有过叮嘱，李言北不等坐着的男人有所反应，便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流星逃出去。

　　一边走一边结合在酒会应酬时蒋寒城的神情，他想：所以，蒋寒城的确是有什么……奇怪的毛病？
　　比如，吃东西被人看到会死？还比如，和陌生人一起吃东西会死？
　　额，这都是什么糟心的十八流垃圾小说设定？！

　　李言北看向同样望着餐厅的陈铎，凤眸一挑，特别诚恳地道：“下次麻烦提醒我一下。诚挚感谢。”
　　他冲上楼。

　　而陈铎则摇着头，无奈微笑着走进餐厅。
　　吃了一半粥、面无表情的蒋寒城看到熟悉的面孔，才犹豫不决、举棋不定地道：“送一份粥上去？”

　　陈铎点头：“可以，不过鉴于你好像把人吓了一跳，要不然你去？”
　　蒋寒城看他一眼，浓眉深眸的眼神却似乎在说——到底是谁吓谁？

　　不过，蒋寒城极为深沉地道：“一会儿有个波士顿的视频会议，嗯，很重要。”
　　说完便拿起餐巾放在桌边，先行离开餐厅。
　　陈铎忍着笑意，敲了敲厨房门，让香琴姐给三楼李言北送一碗粥。

　　李言北看到香琴姐给自己送来的海鲜粥，实在是忍不住，“香琴姐留步，我想请问下，蒋先生用餐是不是一般都是一个人？”
　　“对。”香琴姐笑笑，看着这个明显年纪不大的年轻人，倒是很和气，“一般都在餐厅，如果临时回来，或者推迟时间跟你撞上，就送到二楼。”

　　原来如此，难怪从来没遇到过……
　　他就想，生意人怎么可能每天准点吃饭，简直就不科学。

　　“那个……如果被人看到，会怎么样？”李言北谨慎地措辞。
　　香琴姐道：“不会怎么样。蒋先生看着比较严肃，其实比较害羞。”

　　“什么？”李言北感觉自己聋了。
　　哦不对，幻听。
　　害……羞？

　　李言北夸张的表情出卖了他，连香琴姐都看出来他的不可置信：“对的，就是不太会表达，尤其是不认识的人，其实人还是不错的。他跟陈助理关系就很好，不过他们认识超过十年了。对我们也很好，给的工资很高。”

　　这个事情，李言北很感兴趣，他忙问：“那香琴姐，你工资多少方便告诉我？”
　　“一年两百多万，还有一些其他的福利，度假旅游之类的。”
　　“……”
　　李言北点点头，又点点头，只能捞起碗里的一只鲜虾，道，“香琴姐，我消化下，碗我一会儿送下去。”

　　“没事的，明天我们收拾的时候再来拿。那你喝完粥，早点休息。”香琴姐笑着下去。
　　李言北瞪着客厅里一盏长颈落地灯，灯罩上有漂亮的水纹，他今天好像重新认识了一下这个世界——哦不对，重新认识了下蒋寒城。

　　简直了。
　　看着高冷严肃的有钱人，居然会在陌生人面前害羞。
　　害羞是什么十三岁少女的人设啦？！
　　莫名其妙，既诡异又特么违和，还有点神经。

　　李言北演电视剧这么多年，什么荒唐荒诞荒腔走板啊的剧本没看到过，真的没见过这种人设，突破想象。
　　当然，给家里一个做饭收拾的佣人一年两百多万什么的……也绝对闻所未闻。
　　有钱人的世界，光靠想象力显然是不够。

　　刚在车上睡了一觉，吃完粥又冲个澡，李言北今天说话的欲望特别强烈，他在卧室给王朵打电话，把自己今天的事情说了一说。
　　不过略去蒋寒城害羞这件事……主要是他自己还没适应好。

　　“柳倾？你又遇见柳倾？”王朵听他说完酒会的事情，觉得奇怪，“不过后来我昨天还问人打听了，她好像是盛达的艺人，好早之前演电视电影的，后来去生孩子了，现在刚复出。其实演技不错，就是风评不咋样，的确有点问题。”

　　李言北回忆了一下她今天那件深V开叉露胸红裙，简直亮瞎眼：“以后接本子，看一眼演员，有她没我。”
　　“得了吧，你对着我耍大牌。屁用。”王朵挤兑道，“对了，明天上午片场结束，下午插进来个拍摄，之前电视剧宣传图要重新拍。”

　　李言北躺上床，拿着手机道：“拍了三百遍又要拍？怎么搞的？直接抠图不行吗？不红就这么没人权，你再帮我协商下？”
　　“呵呵，连男主角女主角都去，你让我怎么协商。经纪人就得给他们跪着啊！”王朵直接怼回来。

　　李言北叹气，随口瞎扯：“等我红成韩丞那样，让他们都给我跪着。”
　　“你可真有出息。不行了，我再处理个欢姐要的进度表，得睡觉了，最近事情这么多，累死。”王朵道，又叮嘱一句，“那个阿姨做的面包再给我拿一份哈。”说完极其没有节操地一顿狂笑。

　　李言北挂断电话，对着空气道：一天都玩吃吃吃，就这点出息。也不知道在说谁。

　　不过第二天一大清早，李言北吃了早饭，还是顺道让香琴姐打包两个奶油豆沙面包。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李言北走之前问一句：“香琴姐，你怎么天天做这个面包？”

　　“蒋先生爱吃。”
　　“哦。”想想也是，李言北挑眉。

　　上了车，王朵一边吃，一边点头夸赞香琴姐的手艺，“完全媲美米其林甜点大师，这么简单一个面包，做得层次分明，口感浓郁，连豆沙都这么回味无穷，而且甜而不腻。”

　　李言北想了想，幽幽道：“她工资一年两百多万。”
　　“什么！我靠！”王朵发出振聋发聩的呼声，“我干到四十岁，都不一定能赚两百万啊，她一年？”

　　人比人，气死人。

　　李言北下车前安慰一路沮丧的王朵：“换个角度想，你吃了一个年薪两百万的家政阿姨做的面包，是不是间接提了一下你的档次？”
　　王朵骂他一句：“快滚，不要让我看到你，你这个天天吃两百万年薪阿姨做的晚餐的人。仇视！鄙夷！”

　　李言北心情莫名其妙还不错，遇见剧组女主演白晓和助理，他还极主动地微勾薄唇笑了一下打招呼。
　　助理轻声对白晓道：“李言北怎么回事？今天居然对我们笑哎。”

　　白晓手里拿着台本，推着没出息已经脸红的助理：“他不是经常对着手机笑，只是不对着人笑而已。你冷静点，别花痴了，他对我笑的好吗！”

　　助理面目痴呆，想打死她：“你最后一句可以不说出口吗？不过正经来说，我觉得李言北平时看上去还挺阳光的。毕竟才二十一。感觉应该是公司给他的人设标签设定太死了。他经纪人是橙星娱乐的欢姐，真的非常雷厉风行，管得很严格。之前解约的人都说，不听话基本就是一个死，穿什么衣服、怎么说话都要训练。”

　　白晓摇头：“不管别人的事情，反正他演技还可以……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演个情侣之类的。”
　　“……”助理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收一收，现在你是他嫂子。”

　　白晓用剧本当着嘴，在助理耳边道：“我一个同学，花痴李言北很久了，一天天盼着能在戏里亲到他。”
　　“姐姐们，太骚了吧！”助理无语，“难怪上次柳倾，都直接上了。要死哦，李言北真的好惨啊。心疼一秒钟。”

　　莫名成为别人谈资的李言北并没有知觉，照旧先去找化妆师弄妆容造型，趁着开拍之前过两遍台词，和同场对手戏演员过一下台词……
　　这件事他从十六岁开始，做了这么多年，已经轻车熟路。

　　十一点离开片场，赶到宣传图拍摄现场去，中途吃个便饭打发一下五脏庙。
　　王朵把他丢在现场后，又跑去橙星娱乐帮他拿最近送过来的几个剧本，聊一下商务那边的广告邀约等等。
　　两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结果，拍摄不顺利。
　　摄影师频频挑错，李言北无奈。
　　不过也没办法，谁让这位摄影师之前是橙星娱乐出去的，跟欢姐不对付呢。
　　他跟了欢姐五年，自然得扛着。

　　女摄影师头短发，干练，脸很臭，一边重新改光线角度，又让化妆师重新补妆。
　　连化妆师都觉得有点过了，但这位名为Susan的摄影师现在是知名时尚杂志的御用摄影师，自然也是大牌，得罪不起。

　　李言北倒是坦荡，反正他又不熟，就当自己来练习如何摆拍吧。
　　Susan拿着相机一直喊：“言北，你好歹也混了这么久演艺圈，怎么连个pose都这么拘谨，放开点啊。”或者是，“这个表情太过了，来简单点，轻松点嘛。”再者便更直接了，“欢姐让你走高冷人设，你还真走啊？你这性格就不合适……”

　　这话一出，其他人都面面相觑。
　　主要是李言北的人设做得太好，他本人出现在任何工作场地，都是这样的状态，导致大家乍一听到这话都有些意外。
　　原来这么稳固的标签，也是假的？

　　先前几个男女主演都已经拍完，李言北听见这话，薄唇微微一抿，直接在画布中央单手插在西装裤口袋中，“可以了吧？不行的话，剧组有需要，就问我公司拿宣传图。”
　　说完，极不客气地直接开始解西装扣，见Susan这才笑意盈盈地垂下单反相机，站在不远处看自己。

　　“怎么，说了两句就装不下去了？言北，这不像是你啊。你不是一向最听欢姐的话？”Susan挑高细眉，“不是说让你往东你不敢往西？”
　　李言北不怒反淡淡笑了，但答非所问地道：“我会替你传达你对欢姐的问候。”说完便将西装一甩，径直去了化妆间。

　　其他人都不知道什么意思。
　　只有Susan冷哼一声翻个白眼：“小屁孩，没了欢姐你什么都不是。来吧，还有谁？他不拍，就过了。”
　　于是助理赶紧去请其他演员。

　　王朵接上李言北听说这事儿，赶紧安慰道：“哎哟，我们小言北又受气了？不怕的哈。”
　　李言北笑骂一句：“我还不习惯吗？”这多年来，受过的鸟气加起来简直一箩筐。

　　王朵一边熟练地打方向盘一边道：“那照片呢？你估计下，应该Susan拍得差不多吧？”
　　“嗯。”要不是知道她拍得差不多，李言北还不至于真的直接走人，“今天我们一起吃饭？走吧，去吃顿好的。”

　　“啊？你不回去吃你家香琴姐的美味晚餐了？”王朵笑着道，“对了。晚上八点左右，你得陪蒋先生去打个麻将。”
　　“打麻将？”李言北无语，心里还郁闷着呢，“有钱人的日子还真潇洒。那行，你把我送回去，我先睡会儿。”

　　王朵点点头，点油门，风驰电掣地把人送到蒋寒城的别墅。
　　李言北自己推开车门下去时，王朵还特别下车，跟他用力拥抱了一下：“言北，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棒的！不要生气，要开心！”

　　“必须的！”李言北也用力抱住王朵，“我们朵儿真好。好了，我得去吃价值两百万的米其林大餐。”
　　“滚蛋吧你！”王朵笑着踢他小腿，微一抬头，却不小心看到别墅二层站着一道人影，对方似乎也注意到了，立刻转过身去。

　　王朵悄声问李言北：“那个是谁？”
　　李言北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去，正见一个男人大步远离窗边，“蒋先生。那是他书房。”

　　“哦。哇，感觉他眼神好犀利！”王朵夸张地惊叹。
　　李言北无语，“隔得这么远你都能感觉到？你才是眼神犀利吧？”他揉了一把王朵的长卷发，“回去小心点。”

　　进了别墅，李言北第一件事就去厨房，听香琴姐跟他说今晚吃什么。
　　他有种——自己是这幢别墅主人的错觉。

　　今天的香琴姐也一样和蔼可亲，不但告诉他菜单，还跟他说：“李先生跟蒋先生口味都爱吃海鲜，能吃到一起去，不像陈助理，哎哟，喜欢吃五花肉、小炒肉，每次我都要换花样，脑袋疼。”

　　李言北想了想，握着金属门把手，好奇问：“那今天我跟蒋先生吃的是一样的？”
　　“对。”
　　李言北点点头，神情了然，“今天早，我先去眯会儿，七点我下来。”

　　睡了一个小时，李言北冲个澡，照旧换正装，裹着浴袍在更衣室里看来看去。
　　我是不是应该添置点有型的西装？比如，蒋寒城那种讲究的英伦绅士风三件套？
　　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一挑眉，估计可以帅出天际，啧……

　　不过，他还是无法将这个人和害羞联系在一起，太考验自己的想象力。
　　一个这么成熟稳重的大老爷们儿难道还要脸红？
　　额……
　　光想象这画面，李言北就感觉到一阵恶寒。

　　最后，他挑了一套剪裁出色的暗调威尔士亲王格纹修身西装，穿上后对镜子勾勾唇。
　　输人不输阵啊，长得没人高没人有魅力，气势得拿出来不是，好歹咱又年轻又帅啊！？
　　李言北沉浸在莫名其妙的愉悦中，出去吃晚饭。

　　走出下楼的时候，正好看到蒋寒城也在楼梯上，似乎是注意到了自己，微微一顿僵在原地。
　　李言北想，所以，我现在是该下去，还是滚回三楼？
　　他估计很难想象，蒋寒城比他还犹豫。

　　不过，蒋寒城到底经验丰富，直接快步下楼，留个李言北一个潇洒的背影。
　　今天是中领黑色开司米薄毛衣，依旧肩宽腿长，不过倒是有几分随意。
　　李言北想：我穿太正式了？哎，算了，真不好伺候，他才懒得换。

　　李言北径直去吃晚餐，等用餐完毕，又回楼上刷牙漱口，才跟着客厅等候的陈铎一起上了车。
　　黑色劳斯莱斯换成黑色宾利，后座一样宽敞舒适。

　　李言北上车时候，蒋寒城在闭目养神，他掏出手机开始刷微博。
　　等抵达酒店，两人一起进入电梯，李言北扫眼镜面里三个大男人的身影，尤其是单手插兜，若有所思的蒋寒城，他往后靠，绕过蒋寒城戳了一把陈铎：“陈助？我今天做什么？”

　　陈铎道：“陪同下蒋先生打个麻将，应该很快，不超过两个小时。”
　　李言北这才点头，面上无喜也无不喜。

　　等电梯门一开，蒋寒城的手便直接揽在他肩头：“抱着我。”
　　“……”

　　说好的害羞人设呢！
　　香琴姐是在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