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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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李言北自己神经过敏，他总觉得蒋寒城好像又消失了。
餐厅、健身房，都从来没遇到过。
偶尔问香琴姐，是说这段可能生意忙。
生意人忙生意，倒也不是没有缘由。
而且，本来他们就错开的。
李言北一边被造型师摆弄，一边想到这件事，发消息问王朵：【我还要去别墅住多久？】
【二十五天就结束了，加油哈！】王朵回复得很快。
三个月，还挺快的。
不一会儿，王朵就直接推开房间进来：“怎么样了？三点得出发了，还得跟片子主创一起走红毯。”
她在镜子里看看李言北，点头：“这个新造型好棒啊！”说着赶紧左右拍了一张发给欢姐。
额发竖在脑后，留下几缕落在额角，再配一副银边眼镜，黑发白肤，凤眸微挑，颇有些漫画男主角的味道。
“欢姐说非常不错！哈哈。难得。”王朵继续左右打量他，“真的，我们小言北长大了。”
“冷静点。只是换个发型。”李言北无语，而且他不喜欢架着眼镜，鼻梁很受罪，好看的程度并没有直线拉高，也并不是很懂女人的审美。
今晚有一个电视剧行业的重要颁奖礼，李言北入围最佳男配角。
这是他从十八岁那年开始，第四年入围该奖项，不过都没真正拿过奖，一直都是陪跑。
都说事不过三，这次大家都挺盼着这个奖的。
等到颁奖礼现场，李言北和电视剧主创碰面，好几个都是杀青后再也没见过，站在一起左右寒暄倒是热闹不已。
这本电视剧名为《江南往事》，入围了最佳编剧和最佳女主角、最佳男配角，不算是最热的奖项，但三项入围也得到不少看重。
李言北作为入围人选在红毯上还和女主演一起单独留了一下。
被问及自己第四次入围，是否有信心时，李言北淡淡道：“随缘吧。”面前是各种闪烁的灯光，说完立刻将话筒递出去。
他对这个问题，实在是讨厌地很。
有信心又怎么样。
四年，种棵树都发芽了。
女主持还是将话筒递回给李言北，“今天我们新加的粉丝问题，想问下言北，关于你最近的绯闻。不知道是不是可以给我们正面回应一下？”
旁边的女主演一听，也颇感兴趣地看着李言北。
李言北并没有拿话筒，而是凑过去快速道：“公共场合不聊私人问题。”
女主持立刻找补：“看来言北还是想对个人问题做一个保留，好的，没问题，来让我们再和今天入围最佳女主演的王瑾聊聊想法……”
李言北在旁边帮忙拿话筒，对着女主演，末了扶着对方一起走入颁奖礼的正式会唱。
王瑾悄声问：“言北，你那绯闻，真的假的？你给我一个准数呗？咱们都合作两部戏了，你赶紧的啊，不然姐姐生气了。”
李言北淡笑着道：“你猜。”
“太讨厌了，你那位蒋先生，我看了照片都觉得不错。反正我当真了，恭喜啊。”王瑾笑呵呵地道，“回头办喜事，你必须得喊我。”
“想远了，今天先看你拿奖。”李言北扶着她一起在礼仪小姐的带领下找到电视剧主创组入座。
颁奖礼三十分钟后正式开始，现在昏暗且混乱，找位置的、换位置的、错开聊天的、趁时机结识人的，整个场里十分喧闹。
李言北的位置在过道旁边，他架着腿，手肘撑在膝盖上，托着下巴盯着这个大舞台。
四年了，今年能不能让我拿一个奖呢？
入围的有老前辈，也有比他年长一些的新人，他卡在中间，入行早但是年纪轻。
期待总是伴随着失望。
所以这次，李言北想，算了，我不期待，盯着一个男配太没志向，争取来拿最佳男主角。
尽管如此，但当圈内老前辈念出最佳男配角奖项获得者的名字时，李言北还是忍不住地靠在椅背上发懵。
毫无意外，仍旧失之交臂。
旁边是剧组导演，他拍拍李言北的手：“没事的言北，你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这奖，也不是绝对按演技来，还得匀一下给那些入行十几年的老前辈不是？”
李言北薄唇微微一勾：“明白。”
现场的机器扫过他们这些未获奖的入围者，他正好侧身与人搭话，看上去倒不显得落寞，倒是侧脸英俊叫现场不少人都侧目。
*
晚上十点左右，蒋寒城正在和陈铎聊公事，见他手机震动，便停了停。
“王朵？”陈铎意外，快速看一眼蒋寒城，接通，便听见对方说：“陈助理，你在别墅吗？言北今天喝多了，能帮忙弄下车送到楼上？我一个人没办法。”
陈铎忙道：“现在吗？行，我立刻来。”挂断电话，才道，“呼，胃病还喝酒。小李先生，这可以的。”
“怎么？”蒋寒城从电脑前抬眸看他。
陈铎将情况一提，蒋寒城跟着起身，两人一前一后出去。
Q5的后座车门打开了，王朵凑在里面扶李言北，听见脚步声才道：“陈助，他喝多了，你搭把手？”等脑袋从车里出来才注意到是蒋寒城，一顿，才道：“不好意思蒋先生，麻烦你们了。”
蒋寒城扫一眼车里睡晕过去的李言北：“我来。”
躯体温热，果然是很浓重的酒味，蒋寒城没多想便拦腰将人抱住。
王朵忙往后退，才道：“要不直接送到楼上让他睡吧？”
后面陈铎在问王朵情况，了解到是颁奖礼后喝多了。
陈铎问：“拿奖了？还是？”
王朵忙摇头，“嘘。”
陈铎了然，没多说。
蒋寒城自然听见了，望着怀里的男人，却见他在睡梦中依旧皱着眉头，双颊酡红延伸至耳根脖颈，似从白衬衣里透出来。
王朵见人被放到床上，立刻去弄了热毛巾给他盖在额头上，轻轻唤他两声：“言北？言北？到家了，睡觉了哦。”
李言北似乎听见了一样，唔了一声，腿在被子里伸直。
王朵便对站着的两个大男人道：“谢谢蒋先生了。要不，你们回避下？我给他把衣服脱了。”
蒋寒城微愣，陈铎道：“你来？要不我来吧。”
“没事，我看着言北长大的。”王朵又揉揉他的脸颊，“他今天没拿奖不开心了。”又对两人笑笑，“没事儿，我照顾着，一会儿收拾好了，我就走。”
蒋寒城望一眼安稳睡着的李言北，便转身出去。
陈铎也跟着出去，关门前对王朵道：“我让阿姨做醒酒汤，另外有需要你喊我。”
王朵感激地一笑。
约莫过了半小时有余，王朵给李言北喂了点醒酒汤，确认人没事，才开车离去。
陈铎在书房说这事儿的时候，盯着在摆弄望远镜的蒋寒城，“你不去？”
蒋寒城侧身抬眸看他一眼：“做什么？”
“别这么假，想去就去看看。”陈铎又不是没看到他那关心人的劲儿，“这种特殊时刻，不是总能遇到的。”
蒋寒城看着窗外的星空，这两天天气好，观星正当时。“你怎么最近改做哲学家。”
陈铎一笑，没多说，开门离去。
蒋寒城一个人继续看星，也不过是琢磨不到十分钟，终于待不下去，开门走向三楼。
以前不觉得这台阶有什么问题，如今却觉得如此漫长，恨不得三步并作两步，一下子跃上去才好。
等到门前，手已经落在门把上，却没有按下去。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忽的听见房间里有呜咽声，才猛的按了门进去。
一片夜色中，床上的人蜷缩在被中，听到门开才惊慌的一愣：“谁？”
“我。”
李言北喝了醒酒汤后缓过劲儿，半梦半醒中，被这么一吓，也忘了难受，只裹着被子道：“有事吗？”
“你哭了？”蒋寒城的语气是那种极不可思议的口吻，仿佛这几十年没见过男人哭。
李言北用力裹紧了身子：“不关你的事情。请你出去。”
嗓音沙哑，语气坚定。
蒋寒城没开灯，借着房门外的一点灯光，走到床边，极自然的单膝跪在床边，抬手摸了一下被子里男孩儿的脑袋。
“别碰我！”李言北现在跟个小孩儿一样闹脾气，也并不在意什么形象不形象。
蒋寒城顺着他的脊背线条，微一用力，便将人抱在怀中。
李言北一愣，又开始扭动：“你干嘛？放开我！呼……”他被闷得受不了，扯开被子瞪着他，潮湿的眼帘与泛红的面颊，伴随着喘息，淡淡的酒味从他的唇中溢出……
两人在昏暗之中，盯着彼此的眼睛。
千分之一秒的瞬间，蒋寒城的手落到他的面颊上，微凉的手指顺着他流畅的曲线往下滑，最后落在下巴处。
李言北沉溺在他的眼眸中，竟一时之间说不出一个字，眼泪却再度忍不住流下来：“抱歉，麻烦你回去，好吗？”
“为什么要哭？”蒋寒城抬手摸过他的眼，下面是滚滚热泪，他猛伸手将人紧紧搂在怀中，“是因为没有拿奖吗？”
片刻后，李言北在他温暖的胸膛终于放声大哭，像足考试失利的孩子在父母怀中寻求安慰一样，“我忍了一晚上，他们都在安慰我，我不需要安慰……我需要肯定……是的……我知道，对别人来说这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最佳男配，不是什么国际大奖不是什么重要奖项……但这和我无关，我只想要拿到这个奖……”
李言北在蒋寒城的怀里，断断续续地说着：“从我十八岁开始期待一件事，期待了四年……每次我都觉得我已经越来越接近了，但一下又遥不可及……我什么都不缺，我有演技，我有实力，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我够得到这个奖项。”
蒋寒城低头亲吻他的额头，将他的手圈在自己腰上，用力地将他护在心口。
“你不会明白，现场摄像机扫到我脸上的时候，我要怎么面对。失落、难过、尴尬、无奈、不爽，甚至想质问评委会，为什么不给我。就因为我年纪小，可以多熬两年；就因为我长得不像是一个实力派，可是凭什么！凭什么！我只是想要一个奖项来肯定我这么多年的努力。我只是想通过这个奖项跟我爸爸说，你儿子没有按照你设想的那样成为一个有学识、有能力的人，但他的确也在自己的领域内有所发展……我只是想……”李言北压抑难耐地痛哭流涕，最后如困兽般闷声呼喊——“我只是想回家……”
蒋寒城想到在半岛酒店，他打给家里人的那通电话，那说话时小心翼翼的措辞和无可奈何的语气。
乐观开朗面庞下的李言北，是这样的脆弱与感性。
“言北……”
“不，你不要说话。”李言北立刻变得极清醒，仿佛刚才痛哭的人不是他，“这世界上任何安慰的话都没有意义。如果安慰有用，人们何必竭尽全力？”
蒋寒城想说，眼泪也无用。
非但没有用，且没有任何意义。
但他此时却说不出这样的话来，“想哭就哭吧，我陪着你。”
李言北靠在他怀中冷静了下，又深呼吸，抬起头来道：“好了，没事了。谢谢你，我可能还没长大，情绪也不太会控制……”
“不，你已经做得很好。”蒋寒城道，“非常好。”
他说话时，胸膛有节奏的在发出声音，李言北这时才觉得两人现在的姿态太过接近，他忙往后退开。
蒋寒城的怀抱立刻落了空，热源离去，凉意袭来。
“谢谢。”李言北随意抹了一把眼睛，扬起凤眸，“安慰还是有用的，哈哈。”
蒋寒城见他忽然间又能笑出来，却有些意外：“你已经恢复了？”
“对啊，不然能咋办？明天还要好好拍戏呢。明天提前拍大结局，要杀青好几个配角。我戏份吃重，不过是在下午，上午我可以多休息准备下。”李言北絮叨道，“好了我没事儿了，你去休息吧。”
蒋寒城点头，他的手指从床单上划过，上面仍有温度，有几分不舍，只有他自己知道。
李言北坐在床上，却见他站起身后没有直接走，便仰头看着他。
蒋寒城伸出手揉乱他的头发：“以后把我当成你兄长，可以吗？”
触感果真如想象的那样，又柔又软。
李言北消化了一下这个事实，格外夸张地“哇哦”一声，“认真的吗？”
“认真的。”
“可以啊。哈哈，不过我其实有一个哥哥，不太来往。”李言北也拽开被子起身，“那我以后有事情可以找你帮忙吗？”
“可以。”蒋寒城道，“随时欢迎。”
“听上去像是靠了一座大山，哈哈。”李言北低着头，不敢抬起来，口中说着这些话，却不太好受。
蒋寒城何尝不是如此，在得知他喜欢韩丞后，他就一直不太愿意面对他。
“那我回去了。有事情联系我。”
“嗯。”李言北点点头，也没管他直接去洗手间，“帮我关一下门，谢谢。”
等进了洗手间，才恍恍惚惚地靠着门。
风从四面八方吹向他的心，疼得难受极了。
他甚至弄不清楚是为什么，是那个怀抱那么暖，还是蒋寒城说，以后把他当做兄长，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说？
是可怜自己吗？
可是，自己为什么这么难过呢？
我不是喜欢韩丞的吗？
为什么突然好像意识到，原来蒋寒城在心里是这么特别的存在……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01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