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门同人】残雪》孟溪

6、第六章

　　二月红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倒是八爷留了下来，欲言又止。张穆萤挥挥手，让丫鬟出去，随即说道，“八爷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我给他另选了一个地方，你放心。”八爷脸上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俊美的面孔此时有些纠结，想是也觉得自己本不应该多嘴。“谢谢。”张穆萤因为活动不便，只能微微颔首，端茶送客。八爷是好意她心里清楚，本应好好谢谢八爷的，可她实在不想再与九门纠缠过多，这些事情会越理越乱。

　　红府。二月红漫步于庭院中，修长的手轻轻抚过花花草草，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这些花草都是丫头在时种下的，看到它们，眼前仿佛浮现出丫头窈窕的身影，纤纤玉手仔仔细细地整理着花草，等待他归家。那时，他每次演出完总是谢绝戏迷的邀约，就为了能早早回来，吃一碗丫头做的面。有丫头在的红府，总是温暖的，各个角落都被精心布置过，让人舍不得离开。二月红想着，心头一痛，丫头，终究是不在了。二月红低吟着：原上草，露初晞，旧栖新垅两依依。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

　　“二爷节哀，想来夫人也不愿你这般。”张启山不知什么时候到了红府，此刻悄无声息地站在二月红身后。“佛爷是有什么事吗？”二月红神色紧张。他知道，佛爷军营事务繁忙，一般都是有事才专门来红府找自己的。“倒也不算什么大事，”张启山笑着拍拍二月红的肩膀，“就是关于陨铜和东北张家。”

　　这还不算大事吗，二月红强压住自己想要给他白眼的冲动，露出一贯温和的笑容，“佛爷请讲。”“穆萤坚持要亲自把陨铜带回东北。”张启山皱着眉头说。“陨铜务必尽快送过去，可张小姐的伤......”二月红有些怨气，陨铜一日不送走，长沙一日不宁，这其中利害张穆萤不知道吗，怎可这般任性。“不是，”见他没理解自己的意思，张启山急忙解释，“她的意思是她要尽快回东北。”“开什么玩笑，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没办法上火车。”八爷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神情激动。“敢问佛爷，从前在东北，张小姐也是这般么”二月红随意端起一碗茶轻轻品着，全身散发出戾气，让人不寒而栗。张启山知道，二爷是真生气了。与二月红相识多年来，他似乎一直都是温和有礼的谦谦君子，几乎没有发过脾气，今日大家才意识到，他不仅是梨园里的红官，还是九门的二爷。

　　“二爷当初心心念念都是丫头，还伤过佛爷呢，真担心二爷就此一蹶不振。”新月坐在张穆萤的床边，陪她聊天。“嫂子多虑了，二爷看似痴狂，其实把这一切都看透了，思念夫人是真，但他可曾误过正事”张穆萤浅浅笑着，眼底越是一片死寂。她知道新月担心她，所以主动和新月聊天，其实这些内容，她是半分兴趣也没有的。新月是多通透的一个人，敏锐地发现了她的心不在焉，也知道她是为了安慰自己，可新月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张穆萤开心一点。突然，一个想法浮上心头。她接着刚才的话说了下去：“二爷对夫人用情至深，当时在陨铜幻境里，还见过夫人呢，夫人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当时二爷高兴坏了，以为可以把夫人带出来.......”

　　果然，听到这些话，张穆萤的眼睛立刻有了光彩，愣了一会，才小心翼翼地问，“你是说，陨铜幻境里可以见到已经去世的人”
　　......
　　陨铜幻境，陨铜幻境，张穆萤反复念着这给她带来希望的地方，幻境是假的，她当然知道，可她就是忍不住想去看看，想再见肖林一次，再扑到他的怀里，嗅着他带有淡淡檀香的衣衫，听他温柔地唤一声，流萤。初次相见，他便能道出她名字的来历，轻罗小扇扑流萤，一个人的欢乐，一个人的落寞，从前是她母亲的，现在，是她的。

　　八爷一回府，小满便带着讨好的笑容凑上来，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齐八爷不动声色地抿着茶，看小满像个陀螺似的不停地转，小满到底还是个孩子，终于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开口，“八爷，您看我这回这差事办的还不错吧”“嗯。”八爷淡淡地应了一声，没什么表示。“不是，”小满急了，白净的面孔此时涨得通红，略带委屈地说，“我好歹也帮八爷好好安葬了那人，八爷就不能给点奖励嘛......”“臭小子，这墓地，棺木，那一样不是八爷我自己弄的，你也就帮我抬了抬东西罢了，还想要奖励”八爷把茶碗重重地放在案上，佯装生气。“八爷，好八爷，您就心疼心疼小满，让小满告几天假嘛...”小满跑过来抱着八爷的胳膊，不停地撒娇。“我心疼你，谁来心疼我呀，真是，找一块风水好又隐蔽的地方容易嘛我......”八爷委屈地扁扁嘴。小满本以为自己的假期泡汤了，结果八爷突然话锋一转，无奈地说道“好了好了，你去吧，就知道你有了兰香姑娘忘了八爷我啊。”“谢谢八爷，谢谢八爷！”小满开心地跳了起来，准备往外冲。“等会，”八爷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拉住了他，“记着，有什么意外赶紧回来，注意安全。”“知道啦，八爷怎么唠唠叨叨的....”小满偷偷抱怨着，他知道八爷这是关心他呢。

　　从红府回来的第二日，张启山难得走进了张穆萤的房间。“堂兄若是为陨铜的事而来，大可不必再说了，我心意已决。”张穆萤的态度十分强硬。“不要任性，你的身体情况不能长途奔波，再者，即使你能撑着上火车，也不一定能保护好陨铜，若是让其他人得到，恐怕又会像上次一样。我会派人把陨铜送到东北的，你不必管了。”张启山岂是低头的人，三言两语就堵住了张穆萤的退路。张穆萤哑口无言，深知他说的都对，可心里的坎过不去，总想反驳些什么，却又无话可说。沉默了许久，张穆萤终于妥协了，缓缓开口，“就依兄长所言吧。不过，兄长打算派谁过去”张启山愣住了，他没有想过张穆萤会这么快松口，所以还没有考虑过让谁去东北，于是反问道，“穆萤认为谁去比较合适”“让七哥去吧，他是张家人，也算名正言顺了。”张穆萤沉吟了一会，说道。“张副官啊，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张启山点点头，表示赞同。

　　......

　　“佛爷让我去东北”张日山一脸震惊。“你对那里熟悉，派你过去，再合适不过了。”张启山笑着拍拍副官的肩膀，转身离开。

　　“早就听闻七哥被委以重任，诸事缠身，现在看来此言不虚啊，七哥直到今天才记起来有我这个妹妹呢。”张穆萤忍不住揶揄道。“怎么会呢，”张日山的脸上浮现出一层薄薄的红晕，“你也知道的，陆建勋旧部改编有些麻烦。”张穆萤冷哼了一声，不予置否。张日山也没有再解释下去的意思，坐到她的身旁问道，“让我去东北，是你的主意吧？”“是又怎么样。”张穆萤有些心虚。“你明知道......”张日山笑着摸摸张穆萤的头发，宠溺又无奈。“七哥，有些事情总得有个了结吧。”张穆萤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谁说我和她还没有了结呀，你啊，整天胡思乱想。”张日山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好啦好啦，我认错还不行嘛，不过是不想你和瑞秋姐有什么遗憾，别像我一样，弄丢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张穆萤把脸埋进枕头，不欲多说。“在来长沙之前我就和她把话说清楚了，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倒是你，一个姑娘家，不关心自己的终身大事，到关心起哥哥的来了。”张日山点着她的鼻尖，好气又好笑。

　　“我知道这次他们让我过来有这个意思，无论什么时候，联姻都是一种很有效的结盟方式。”张穆萤收起笑脸，看着张日山的眼睛严肃地说。

　　“所以呢”

　　“我想选二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