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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古怪实验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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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盼盼怎么可能不是静静的孩子……”李叶无法相信，更不能接受。
齐舒嘉捡起那叠被摔的代孕合同，从里面翻出一页：“这上面写得很清楚，你可以看。还有，”她从包里拿出另一份文件，“这是亲子鉴定结果。”
李叶手脚发抖地看完那页纸，上面确实明明白白写着代孕使用的卵子是从捐卵库里得到的，李静只负责提供“子宫”。
看完后，李叶慢慢地把文件放在茶几上，一字一句地说：“我不会把盼盼交给你们的。她是我的外孙女。”
“可你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而且你的经济条件也不好。你如果真为盼盼好，就应该放手。”齐舒嘉目光灼灼地说。
她的话像利箭射中了李叶的心，李叶无法反驳。但是要让她就此同意李盼离开，这比挖了她的心还疼。
“外婆，你别不要我！”李盼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门，她扑进李叶怀里，对齐舒嘉和潘鸿远大声说，“你们是坏人，你们走！”
齐舒嘉的脸色变得惨白：“盼盼，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你的爷爷奶奶……”
李盼对着齐舒嘉张牙舞爪，像只被激怒的小兽：“我才没有爷爷和奶奶呢，我也没有爸爸妈妈，我只有外婆！”
李叶紧紧抱着李盼，从李盼身上传来的温暖让她慢慢地放松下来。她安抚地摸了摸李盼的头，然后对齐舒嘉说：“你们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了。但是这个事太突然了，我要好好想想，请你们走吧。”
齐舒嘉不甘心地想说什么，被潘鸿远制止。
“李叶女士，我也知道我们来得太冒昧和太突然，毕竟这件事太重大，你一时无法接受也能理解。我们现在先离开，请你好好地思考一下。名片上有我的联系方式，如果你想通了，就联系我。我也知道你抚养盼盼吃了很多苦，我们会给予补偿的。”潘鸿远客气地说完后，拉着齐舒嘉离开。
门哐当关上的声音和李盼的声音同时传入李叶耳中。
“外婆，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李叶强打起精神，看着怀里可怜巴巴的李盼，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啊，外婆你也不知道？”
李盼露出“外婆居然也有不知道的事”的表情，逗笑了李叶。
李叶点了点李盼的鼻尖说：“是呀。盼盼，我……”她犹豫着要不要把李静的事告诉李盼。想了想，觉得李盼还太小，这种说亲妈不好的话还是不要说的好。
更重要的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李静竟然会去做代孕。
如果是为了不择手段地赚钱，说句不好听的，年方二十还容貌端正的李静完全可以用更直接的方式达成目标，绝对不用选择代孕这条路。
八年前李静离家出走的前一天晚上，两人因为一点小事吵起架来。工作了一天，累得精疲力尽的李叶心情暴躁，而李静自从知道自己不是李叶的亲生女儿后，动不动就叫嚣着要去找亲生父母。
那天李叶实在怒急攻心，脱口而出：“你亲爹妈如果真的爱你，还会把你丢了吗？你看不上我这个穷养母，那你就去找亲生父母吧！你走，走！就当我从来没捡到你，更没有养过你。”
“走就走！”李静尖叫着冲出门，李叶没有去追。
因为李静这招已经用过多次，每次她也就是去唯一的好友陈露家待一晚，第二天就自己回来了，然后跟她冷战一段时间。
第一次李静闹离家出走时，李叶还心急如焚地四处寻找。后来李静一次次地故技重施，李叶觉得不会出事，也就懒得找了，甚至是自暴自弃地想“白养了，要走就走吧！”
然而出乎李叶意外的是，从那天起，李静就再也没有回来。李叶报过警，也到处打听，还给李静打过电话，但是那个由她亲自挑选的电话号码已经成了空号。
李叶那时觉得天都塌了大半，她真没想过，养女会这么狠心一走了之。而且她才十八岁，勉强读到高中毕业，离开了能靠什么为生呢？是不是她已经找到了亲生父母，所以才会如此干脆绝情呢？
心痛欲绝的李叶变得沉默寡言。
她看着小小的李盼时，也曾猜测过孩子的父亲是什么人，但是在李叶内心，依然坚信李静不会堕落到无法挽回的那一步。所以她咬定了李静小小年纪孤身在外，被人一点小恩小惠就以身相许，是“恋爱”。
可是此时此刻，李叶才发现自己也许根本从来就没有了解过李静。
如果她当初没有打电话跟朋友抱怨“捡来的孩子就是隔一层”这种话，又或者那天心细点，在李静推门时就注意到并挂断电话，再或者根本不承认李静是抱养的……会不会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呢？
人生是条无法回头的单行道，谁都不知道何时何地做出的何种选择或决定，会对人生产生何等重要的影响。
李叶觉得自己已经错了太多太多次，每次的错误，都将她推向更糟糕的境地。现在，她不想再错了。
“盼盼，我一直觉得你还小，很多事情没有告诉你。现在你七岁了，上小学了，算是大孩子了，所以我就跟你说说以前的事吧。”
李叶的话音刚落，李盼就用力点头：“好呀好呀，外婆你快说吧。”
深吸一口气后，李叶和盘托出：“盼盼，你的妈妈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嗯，我知道，刚才那个人说了。”李盼的眼神有点黯然。
最亲的外婆竟然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这对于幼小的李盼而言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李叶安慰地亲了亲李盼：“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你永远是我最爱的孙女。只要你还认我这个外婆，我就永远是你的外婆。”
“嗯。”李盼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
李叶斟文酌字，小心翼翼地说：“我以前脾气有些不好，你妈妈又无意中知道了她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后，总想去找亲生父母，所以我和她就吵架了，然后你妈妈就离开了家，再也没回来。当我得到她的消息时，她已经因为生你而难产……”
李叶说不下去了，因为感觉不管怎么说，她都有错。
李盼懂事地说：“外婆，我都懂，你别伤心了。我不会像妈妈那样离开你的。”她挣开李叶的怀抱，抓起潘鸿远的名片就撕。没想到力气小，撕不动，她干脆把名片揉成一团从窗户丢了出去。
“哎！”李叶完全没想到李盼会忽然这么做，根本来不及阻止。
李盼得意地说：“如果他们下次再来，我就把他们赶出去。”
李叶心里又暖又热，虽然知道李盼这么做是无济于事的，但是孩子却是一片赤诚的心意。
经过这件事后，李盼比平时更黏李叶。祖孙俩亲亲热热地睡在床上说悄悄话，说到很晚才睡。
第二天李叶困得差点没听到闹钟响，还是被李盼叫醒了她。李叶慌慌张张地把李盼送到学校，再急冲冲地赶去上班，差点迟到。
新的工作地点比原来要舒服得多，工作量也变相减少，毛晓春也好相处，李叶觉得神清气爽，干活的速度都麻利了几分。
快到午休的时候，毛晓春偷偷对李叶说：“我今天下午有点事要出去两小时，你能帮我把事儿干了吗？今天应该没人来检查，明天我帮你干活补上。”
李叶擦了擦汗，爽快地说：“毛姐，我们谁跟谁呀，还说啥补？你还有哪些事，指给我看看能不能赶完。”
毛晓春把需要做的地方告诉李叶，李叶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能做完。毛晓春满意地走了，李叶快手快脚把剩下的窗子擦了后，见午休时间到了，就去领了份饭，也不跟其他人闲聊，几口吃完后，提着清洁工具就开始干活。
一个小时后，李叶来到毛晓春负责的地方开始干活。
学校对于不同的实验楼，管制力度是不同的。有的实验楼很宽松，负责打扫的清洁工可以随便指定；有的实验楼却很戒备，能入选的清洁工都是在校干了多年且有点关系才进学校的。
对此，李叶多少也耳闻了一点，据说学校里有不少要高度保密的东西，以前管得松散，有间谍混进来过，还有人偷了实验室的东西出去作案害人，事发后，学校就管得比较严了。
李叶如果不是因为是被介绍进来的，又干了快两年，表现一直很好，人品和性格也显得很可靠，这次也轮不到她来实验楼。
李叶负责的区域相对比较宽松的，毛晓春负责的区域就稍微有些严格，但也只限于出入需要另外的IC卡而已。对于清洁工这种底层员工来说，偶尔同事间互相帮忙，算不上大事。
李叶来到毛晓春负责的区域后就开始干活，期间身边有人来往，她连头都不敢抬。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李叶总算赶着做完了。
她提起水桶正准备离开，一个穿着白色实验褂的年轻男子走过来说：“你好，麻烦你跟我来。”
李叶愣了下，赶紧点头。
她跟着男子在大楼里左拐右弯了几分钟后，来到一间实验室。年轻男子打开门，里面一片狼藉，浓浓的血腥和硝烟味冲了出来。
李叶惊吓得后退了一步，男子皱起眉头很不高兴地说：“就离开几分钟，他们竟然又偷偷做了一次实验。”他转头对李叶说，“请问你能尽快打扫干净吗？”
李叶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点头后走进实验室，没想到地面很滑，她差点摔倒，幸好及时扶住了桌子。
等她站稳后，发现这间实验室被窗帘遮得严严实实，一点儿阳光都透不进来。天花板上只亮着一盏灯，灯光昏暗发黄，只能勉强看清实验室里的情况。
李叶不敢看清实验室桌子上放着什么，低头朝地上看去，发现原本白色的地板上有着大块深色的污渍，还散落着一些不规则形状的物体。
想到空气里的血腥味、地面上滑腻腻的感觉，再加上那些奇怪的物体，李叶无法不联想到可怕的事情。
她扭头看向门的方向，却发现那个男子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实验室的门也关上了。
不好的警报声在脑海里疯狂拉响，李叶冲到门旁拼命扭动把手，然而这只是徒劳。身后忽然无缘无故刮起大风，炙热的高温席卷过来。
李叶眼前的世界开始高速旋转，许多场景和形形色色的人在她面前一晃而过。
除了李盼是她唯一的牵挂，她遇到的那些在生命里留下痕迹的人，全都是她憎恶和仇恨的对象。
“这就是传说中的记忆走马灯吗？真讨厌啊，都要死了，还要被迫回忆那些觉得忘记的事情，太恶心了！如果有来生，我一定……”
一定……又能怎么样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