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看》桃花水母1981

1、张看

　　大抵如此，人们不过都是在借着月亮红黄的湿晕往后张看。
　　如何呢？淡了，白了的，那水洗过褪了的，滋味各人心里晓得，掖着不讲罢了。人呢？人不是那个人了；心境呢？只怕早已不是那个心思；就连那月亮，也似乎白惨的有些凄凉。是个凉的月亮啊！哪怕此刻的月亮颜色是黄得浓烈着的，只怕那浓色也是氤在心上化不开的。没得法子，真是没得个法子！
　　张看吧！你且看。哼，只怕你早已少不得的扒着红木门沿像那下等人似的偷偷么么的探出头去往外看。你看得什么了？往后看，是对自己的折磨；往前看，你是个愚人。夜风吹过，宽大的衣袖一晃一晃的，你冷了，也就知道报应了。原怪不得你，这天底下的人，谁不扒着门的往前往后张看！设若一点不看，那还算是个人么！夜了，张看，原就是大家心知肚明的秘密了。那或白或黑的手探出来，扒着铁的木的金的门沿，开始张看。少不得的谁人的心上起了动荡，少不得的哪里吹起了涟漪，少不得的哪里挂了大肉，哪里跳了机井。远处的黑压压的夜底下沉闷的哭声传来，哪家的姑娘新添了心事呢？原就是都少不得的么！
　　张看是件愚事。只是人们经常被她魇住。我明白。她的动作充满了诱惑，她的眼里结满了禁果。人都是不彻底的。原也知道是徒劳，原也知道无结果。
　　只求你不要做出这许多无益的样子来。你没法子，你其实是没法子的！你且接受着吧，这是命！岂是容你随随便便回味或窥测的？那一团黑雾，你妄想张看，不过是在庸人自扰。你即使窥得了，又有什么法子？你不要心急。我告诉你，凡是求来的，必定是脏的。你不要求，你要等。
　　没得法子，真是没得个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