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夜馆》兔走走仨

6、谪仙（3）

　　莫姑娘看着他笑了笑，放开了她抓着的那条纤细的胳膊，绕道柜台后核算账单去了。秦未澜小心翼翼地挪过来，生怕碰到身边名贵的古董。苏荷一人推开暗门，领着两人进了他那间大房间。
　　这次房间里收拾得还要整洁，桌上的纸笔都整整齐齐的摆在一边，桌子的正中央放着一张叠好的纸，上面压着一片玄色的鸟羽。
　　月颜看见那片鸟羽，一下子愣住了。“龙雀羽？怎么会……”月颜一下子脱口而出，被苏荷打断了：“怪事儿扎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龙雀羽。那信是个相熟的妖怪给我的，之前托他看看香炉，没想到真给他看见了。”
　　信上说，八月二十的晚上，那小妖在酒馆里喝完酒正准备回家的时候，忽然发觉自己的荷包不见了。小妖没有声张，四下看了看，有个黑衣人躲在一个角落里，神色颇为紧张。小妖疑心，不过他怕打草惊蛇，误伤旁妖那可不得了。于是看见那人从窗口翻了出去之后，小妖暗中跟了上去。
　　不料那黑衣人功力极高，不出几步便发觉了那跟着他的小妖。小妖自知打不过他，躲了那人甩出的几道灵力，识趣地没有反击。只听那人冷哼一声，挥了挥袖子就消失了。小妖在信中说，丢了荷包是小事，他看见了那人身上的一个银质香炉和腰间挂着的玉镯，想起了苏荷前两天的委托，写了信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要的那只香炉，不过龙雀羽是黑衣人施法时一起甩出来的，放在信中一同寄了来。
　　月颜拿起龙雀羽看了看，指尖流出一道白光，随后他抬头看着苏荷认真的说：“是真的。不如我去妖界看看好了。”苏荷有些发怔，没听见月颜说了什么，后知后觉地说：“什么？你说啥？”
　　月颜摇了摇头，转头对一旁沉默的秦未澜说：“走了。”
　　秦未澜木木地跟上了，临走时带上了门，顺便朝苏荷点点头算是告别。苏荷摆摆手，对着那片羽毛又发起呆来。

　　妖界。
　　妖界同人间相似又不同，似乎要繁华的多。在一家名为“埋雪”的酒楼里，月颜见到了那个寄来信的小妖，看上去是个孩子的样子，眼中却带着不属于儿童的阴影，一身金色的衣服穿戴十分整齐，他娴熟地倒了三杯酒，将其中两杯分别递给了月颜和秦未澜月颜笑着把酒推到一边，说：“平凉，说说，那日晚上你都看见了什么？”
　　秦未澜从未喝过酒，端起杯子闻了闻，抿了一小口，被呛到了。月颜没看他，却拿过他的杯子。平凉回想了一会儿，开口说道：“那人的模样我看不清楚，只模模糊糊地看见一双带杀气的眼睛，瞥了我一眼。我修为不高，但看得出来那人肯定是个五百岁以上的老妖怪，是个狠角色。”平凉顿了一顿，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不敢与他打，急急忙忙地溜了。”
　　“那日，也是在埋雪？”月颜问。“不错，我平时基本就在埋雪玩儿的。”平凉老老实实地回答，他有点闲钱，也算富裕。那日荷包中的钱并不多，丢了也无所谓。可是龙雀就太可怕了，这种凶猛的鸟儿一个不开心谁都能杀的，神仙们也忌惮他们几分，更要命的是他们飞起来比风都快，谁都抓不住他们。
　　后来，只可惜风师是个比他们更狠的角色，老风师做了件和月颜一样的事，把龙雀一族一窝端了。不过嘛，老风师那可是为民除害，和月颜又不一样了。
　　这天杀的龙雀怎么又回来了？
　　平凉有些不安，也不敢声张。眼下，也只有这位前月神可以依靠了。他看了一眼月颜身边安静得好像不存在的秦未澜，摸不出是什么来历。
　　“明大人，那您身边这位，怎么称呼？”平凉小心翼翼地试探，疑心是哪位大人物他没认出来，一下子有些忐忑。“哦，”月颜叫了壶茶，倒了两杯，自己拿过一杯开始喝，“小孩子之前不懂事，带在身边看看好，也让他历练历练。叫未澜就行。”
　　平凉有些发愣，不知道说什么好，胡乱地点点头。他竟不知道明大人是这种人！
　　秦未澜一口一口地喝起茶来，月颜拍了拍他的肩膀，对平凉说：“我们先走了，你一个人慢慢喝。荷包看看紧。”随后拉起秦未澜，仙风道骨地飘出了这群魔乱舞的酒楼。
　　秦未澜跟在月颜身后，问：“明……明大人，我们现在去哪里？”秦未澜很少说话，声音好像还未脱少年人的稚气，可细细一听，声线细腻而清脆，好像轻轻敲击质地上乘的白瓷杯。
　　“去找龙雀。”月颜简短的说。他避开有一个缠上来的女妖怪，神色有些不自然。秦未澜不知道说什么，但他莫名的信任月颜，不知这个老神仙有种天生的胸有成竹还是仅仅因为是月颜把他救回去的。
　　月颜在街上七拐八拐，走进了一个小巷子，空无一人，有些阴森。月颜左右张望了一下，盯着秦未澜严肃地说：“你被人盯上了。”
　　“什……什么？我怎么会……是杀人的……”秦未澜结结巴巴地说。月颜歪了下嘴角，心不在焉地摸了摸他的头：“不知道是谁把消息漏出去的，那天晚上的目标你确实是大了点。不过没事，你也好练练身手，省的苏荷又说你没用。”
　　秦未澜紧张起来，一时呼吸也不顺畅了。月颜眼睛一眯，对着不远处苍白的墙说：“要抓人就光明正大地抓人，偷偷摸摸搞偷袭我就不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