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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绿度母11 ...

  •   屏幕里的郑廉,和照片里一样,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落,虽然没了幸福男人的笑容,忘记打理的发丝垂在额头上显得有些憔悴,不过那一缕发丝凌乱得恰到好处,颓废但不邋遢。
      一只纯黑色的拉布拉多趴在他脚边,个头很大,皮毛发亮。仿佛体察到主人的心情,它也有些蔫巴巴的。
      坐在郑廉对面的女人穿着深色制服,一脸严肃地记录着他说的话。

      “这些是诊断报告和治疗记录。”郑廉将一沓文件交给女人,细心地转到她的方向,随后将收回的双手交叉合握放在桌上,“起初我觉得这不算什么,她的要求并不过分。她小时候家庭环境很差,父母又不管她,冬天最冷的时候她被锁在屋里,炉子灭了她差点冻死。她父亲回家后却只说了句‘等下我还要走,这些钱你拿去买吃的’……她渴望得到关心和注意有什么错呢?”

      郑廉的尾音很轻,像一阵唏嘘。
      对面的女人还在看文件。郑廉盯着她继续道:“那时我想,不管耗费多少精力财力,我都会陪她看病。就算这病真的治不好也没关系。只要我能做到,我会尽可能满足她的需求。可是不论我怎么做,对她来说似乎都不够。她还是一再做出那种事,每次看到女儿受伤还要配合她演戏,我……

      女人从文件上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郑廉,像一台机器:“郑先生,我不需要知道这些。顾辛颖是什么时候离开家的。”
      郑廉在眼睛上抹了一把,眼眶微红着说:“上周六。”
      女人:“是因为她想要离婚却没能成功吗?”

      “她恨我。”郑廉颓然道,“她受不了我因为孩子的事指责她,所以提出离婚。可是两个孩子都坚持要跟我一起生活,她才不得不放弃。她说我破坏了他和孩子们之间的关系,说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女人:“你认为顾辛颖想要孩子的抚养权,是为了更方便掌控她们吗?”
      郑廉把脸偏开,忧郁地看向地面。原本像是打盹的黑狗蹭地站了起来,仰起头像是在等待主人的命令。

      “我不想那么说。”郑廉把手轻轻放在黑狗的头上,黑狗悄然趴下了。他低声呢喃道,“她爱两个女儿,胜过一切。”
      女人微微挑了下眉:“那顾辛颖为什么会独自离开?”
      “她不是独自离开。”郑廉的嘴唇抿了又抿,艰难开口道,“她又怀孕了。”
      女人再度挑眉,隐晦地说:“我以为你们之间闹得很僵。”

      郑廉的表情有些难堪:“是的。她不和我说话,也不让我碰。”
      “所以……”女人不再像个机器人,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顾辛颖有关系密切的异性朋友吗?”
      郑廉摇头说:“直到我发现她怀孕,才意识到她在外面……不过这样也好。”
      女人一脸疑惑,不明白哪里好。

      “她是无法独自生活的,她无时无刻不需要别人的关注。”郑廉向后靠在椅背上,微微仰起头轻声说,“至少这么一来,她身边有人能照顾她。”
      女人愣了片刻,脸上严肃的表情稍微柔和了一些:“她走之后,和你们联系过吗?”
      郑廉点头说:“她隔三差五会给女儿打电话,但她不肯告诉我她在哪,即使我只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女人又低头翻了翻文件,随后说:“我需要分别和你的两个女儿聊聊。”
      “没问题。”郑廉没有迟疑地回答。
      他从椅子上起身时,有意无意地抬头往斜上方看去,好像发现了一只悬在屋顶角落的蝙蝠。
      画面定格在这里不动了。郑廉复杂的眼神也凝固在这一刻,仿佛在盯着屏幕另一边的两个男人。那只狗在他站起时也跟着站了起来,像他的影子一样紧随其后。

      封南絮一边回忆一边整理得到的信息:“和郑廉对话的这位女士,似乎是某个部门来做调查的。这个时候郑太太——顾辛颖已经不见了,可她还会打电话回来。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可能只是单纯的离家出走。”
      从郑廉所说的话中不难推测出,顾辛颖的精神方面存在一些问题。戏剧性人格,过度渴望关注,甚至通过伤害孩子博取注意。

      无法争取抚养权是她放弃离婚的原因。而她离家出走的理由,是因为又有了孩子。这一次她可以完全操控这个孩子,不受郑廉的阻碍。
      不过顾辛颖真的打来了电话吗?或者说,郑廉和女儿接到的电话,真的是顾辛颖打来的吗?他们也有可能和宋子衿一样,接到的是鬼来电。

      封南絮闻到熟悉的烟味,看向伍湖问:“你觉得他在看什么?”
      “摄像头。”伍湖叼着刚才点燃的烟,眯眼瞧着画面里的郑廉。他已经想过这个问题,立刻给出了答案,“之前看到电视里的地下室的时候,我就觉得那个视角,很像是从天花板一角拍摄的。”
      “所以我们看到的,其实是这栋房子里曾经安装的摄像头拍下的录像。”封南絮看着伍湖无意吐出一个烟圈,在将散未散之际,他用食指戳了一下圆心,“郑廉为什么在家里装摄像头?”

      伍湖觑着封南絮的动作,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他平时要上班,没法时刻保护孩子的安全,只能通过这种方式监视家里的情况。”
      二人有默契地一问一答,提出各种可能性,整理目前得到的线索和思绪。
      不过到现在为止,他们只听到了郑廉单方面的说法,那些话太过片面,无法得出事情的全貌。如果郑廉说谎,或者他也不了解真相,那么事实如何暂时无法得出结论。

      这时定格的画面突然跳了一下,紧接着,照片里那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出现在屏幕里。
      她在身着制服的女人对面坐下,姿势并不拘谨,眼中透着好奇。她和照片中的顾辛颖长着同样温润的面庞,秀气的五官轮廓也很相似,但眉眼要灵动得多。
      “你叫郑凝思对吧。”女人的语气比之前温和了一点,“我想了解一下有关你母亲的事。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郑凝思青春洋溢的脸上露出生理性反胃的表情:“我记不清了。好像是上周四,还是周三。”
      女人不解地问:“你爸爸说她是周六走的,你周五放学回家后没见到她吗?没有和她一起吃晚饭吗?”
      郑凝思不假思索地回答:“学校上晚自习,我在食堂吃。我每天到家就直接回房间,她在哪、在干什么,我没兴趣知道。”
      女人转动了一下笔:“你不喜欢你妈妈?”

      郑凝思冷漠地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喜欢一个想弄死我的女人?”
      女人平淡地问:“能详细说说吗?”
      郑凝思靠在椅背上,胳膊抱在胸前,酝酿了几秒才开口:“那是我刚出生没多久的事,有一天她突发奇想在浴缸里放满水,把我扔了进去。幸亏我爸及时赶到,不然我就淹死了。她还振振有词,说我发烧了必须降温,所以要放在冷水里泡一泡。”

      女人:“你爸爸告诉你的?”
      “嗯。”郑凝思顿了一下,急忙补充道,“阿姨你别以为是我爸夸张。我问过那个女人,她自己亲口承认了。她说……她说我的哭声像电钻,吵得她头疼。就因为这样,所以她就要淹死我。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母亲?”
      她别开视线,表情充满屈辱,似乎在为口中的母亲感到丢人。

      女人又转了一下笔:“那在你记事之后,她还继续类似的行为吗?”
      郑凝思语气生硬地答道:“没有。我爸带她去治病,她服药之后情绪稳定了一点。不过我爸不放心,还是请了保姆来家里看着。我上学之后,都是我爸接送我上学放学。实在太忙走不开的话,他也会派助理去接我。只要有时间,他都会在家陪我。要不是我爸时刻保护我,我看我根本活不到现在。”

      “你爸爸把你照顾得很好。”女人说,“你妹妹呢?”
      “我妹妹就倒霉了。”郑凝思皱起纤长的眉毛,“自从她出生之后,那个女人的神经质达到了极点。包括我爸和我在内,只要有人靠近我妹妹的摇篮,她就开始歇斯底里地大哭,好像我妹妹是什么碰不得的瓷娃娃。而且她自己也不碰。我妹妹哭得快断气了,她却坐在一边看着。”

      郑凝思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继续说:“这大半年来,我爸公司的生意不好,每天东奔西跑,忙得焦头烂额,顾不上家里的事。我妹开始不明原因地生病、受伤,时常请假在家,想也不用想是谁干的。”
      女人:“你的意思是,你妈妈对你妹妹做出了伤害虐待的行为?”
      郑凝思郑重地点了点头。

      女人:“你妹妹有亲口对你说过,妈妈对她做过什么吗?”
      郑凝思的眉头又紧了紧:“我妹妹不喜欢说话,像个哑巴。我觉得她是打小就被那个女人吓到了,不管问她什么,她的嘴都闭得死紧。”
      女人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又问:“你妈妈离家之后有打电话给你们,你接到过吗?”

      “接到过,可我不想跟她说话。”郑凝思朝空气白了一眼,仿佛那里站着一个令她厌恶的东西,“只有我妹妹,每天晚上守在电话旁边。但那个女人不是每天都会打来电话,有时候我妹妹等到深夜撑不住睡着,都是我爸抱她回房间的。”
      女人一只手撑着下巴道:“听起来你妹妹很期待接到妈妈的电话?”

      郑凝思一副很聪明的样子:“阿姨你是想说,那个女人明明虐待她弄得她一身伤,她为什么还期待接到电话。”
      女人不置可否,只是微微一笑。
      “她还小,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郑凝思认真地说,“那个女人的表演欲很重,每次弄伤我妹妹之后,她就扮演一个焦虑万分的好妈妈,寸步不离地守在我妹妹床边。哪怕只是割伤手指,她也不让我妹妹下床。我妹妹就是任凭她摆布的洋娃娃,还傻乎乎配合她呢。”

      女人立即追问:“那为什么她在你父母准备离婚时,主动提出要和爸爸一起生活?”
      “我当时也很意外。”郑凝思撩起发梢,“我以为我妹妹被那个女人洗脑洗得很彻底,一定会不顾一切跟她走。还好,我妹妹没有看起来那么傻。平时她可能是装的,为了不让那个女人找麻烦。可惜因为这样,那个女人又决定不离婚了。那天回来之后,我妹妹嚎啕大哭了一场。我还是第一次见她哭成那样。”

      郑凝思上身前倾靠近桌子,像是要倾吐一个秘密般严肃道:“我觉得与其说我妹妹是每天期待那个女人的电话,不如说她是在害怕。她怕那个女人不再打电话回家,而是自己又回到这个家。”
      女人想了片刻,对郑凝思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现在我想见见你妹妹。”
      郑凝思撇了撇嘴:“我妹妹不爱说话,对家人和外人都是,问也是白问。”
      女人笑着点点头:“没关系,我就是看一下她的情况。”

      画面到这里再次定格。
      这位女士询问得很详细,将事情的种种矛盾之处都提了出来。郑廉和郑凝思父女也对答如流,尤其是郑凝思,表情姿势和语气都很自然。她将母亲称作“那个女人”,可见她由衷地怨恨母亲,并且想和母亲划分距离、切割关系。

      伍湖和封南絮等待着画面转到郑廉小女儿的出现,不多时,画面确实跳了,不过没有如同他们预期的那样,呈现郑廉小女儿与那位女士谈话的录像,而是出现了一弯挂在夜幕中的月亮。
      屏幕里的视角是直上直下的,悬挂在正空的月亮看起来很大,却一点也不明亮,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只有一圈黯淡的轮廓。若非两旁黑得一塌糊涂,这轮弯月只怕就看不到了。

      “这是什么意思?”封南絮忍不住发出声音。
      伍湖回忆道:“我记得宋子涵失踪的朋友之一,好像提起过月亮的事。”
      应该是那个叫罗钰涵的女生,在电话里说“无论怎么走,月亮都在我头顶,好大的月亮……”。这话听上去像是梦呓,有点胡言乱语的感觉。

      两人又等了一会,画面再也没有变化,便离开客厅再次前往地下室。
      咚、咚……骨碌碌……一串声响从头顶传来,听上去好像有个圆形的物体掉在地上,沿着木地板一路滚了过去。
      封南絮看向二楼,幽暗的视线中,什么都没有出现。只有一个十分轻盈的脚步声,小心翼翼地沿着刚才的骨碌声跑了过去。

      可惜通往二楼的楼梯消失了。不然他们可以上楼去看一下是什么在作怪。
      他收回视线,和伍湖一起进入那条通往地下室的走廊,墙上的“卌”提醒了他一件事:“你记得这是我们第几次穿过这扇门吗?”
      伍湖推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第三次。”

      二人又一次回到起点,原本明亮的廊灯比先前暗了几度,墙纸洇湿的痕迹也扩大了。地上出现一小片一小片的积水,空气中细密的湿气令人怀疑阴暗的角落可能会长出苔藓和蘑菇。
      郑廉一家四口的照片,依旧格格不入地挂在宋椴一家人的合照中间。伍湖经过时条件反射地又看了一次,还是没想起那种眼熟感的来源。

      电话显示屏上,23:59像块顽固的膏药不曾变换。伍湖抓起话筒放在耳边听了一下,里面依旧没动静。
      吱扭——拐角另一边倒是传来了折磨耳膜的声音。两人转过去一看,又是卫生间的门开了。这一次从门缝里钻出来不仅是龙虱,还有滴答滴答的微弱滴水声。
      伍湖走到门口,在门又想砰然关闭之前,眼疾手快地抓住了门板,闪身挤了进去。

      砰!门立刻在他身后关上了。
      封南絮急忙上前握住把手转了转,然而打不开:“你在里面能开门吗?”
      “不能。”伍湖也试了试。门并没有反锁,但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它焊死了。伍湖往卫生间里扫了一眼,挑眉道,“你还是不要进来的好。”
      封南絮不解地问:“为什么?”

      伍湖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这里简直是龙虱乐园。”
      门把手好像突然通了电,封南絮动作利落地把手收了回去。
      伍湖在门上轻轻敲了两下:“这里实在没什么可看的。你在外面等我一下,我应该很快就能出去。”
      封南絮故作淡定道:“也好。我留在外面,免得走廊上有状况。”
      他并不是害怕虫子。他只是讨厌任何在阴暗污浊、霉菌遍布之处鬼祟出没的东西。

      卫生间的环状灯管坏了一半,剩下半身不遂的另一半投下病恹恹的光,完美地将“黯淡”和“刺眼”这两种矛盾的概念融合在了一起。
      乏味的白色地砖和白色瓷砖上有着看不大清楚的乏味花纹,白色浴缸上方的横杆当中挂着一套高中校服,锈红色的脏水顺着袖口和裤脚滴滴答答地掉在地上,和漏水口之间铺了一条锈红色的轨道。

      龙虱在浴缸内外、马桶周围和墙角爬来爬去,灯罩附近也趴着两只。所有白色的东西看上去都不那么白。
      伍湖一眼就看完了这个空间,视线不经意扫过镜子,看到了自己脸上的抓痕。
      不论是宋家发生的种种,还是上一任业主郑廉一家的遭遇,都和猫没有关系。可李骁的剪刀法,却在厨房抓到了猫,数不过来的猫。

      所有线索当中,唯一和猫有关联的,只有发生在三十多年前的怪谈事件。会是那些消失在传闻中的猫,跑到了这栋房子里吗?
      “所有疯子都在兔子家开茶话会”。伍湖想起刘婷讲故事时说过的那句话,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自心底慢慢泛起。

      镜子里光影晃了一下,像漾过一层水纹。伍湖收起思绪,再度看向那面不怎么干净的镜子,赫然发现他身后挂在浴缸上方的校服,长出了一颗脑袋。
      那颗脑袋上的头发七零八落,像一绺一绺被撕烂的破布,难以遮掩苍白的头皮,而且和校服一样滴淌着锈红色的水液。

      它抬起头,脖子和门轴一样窒涩。一张血污遍布的脸在镜中冉冉升起,向伍湖投去阴暗的视线。
      伍湖迅速转身,然而镜子里的那张脸并没有出现在现实中的校服上方。校服还是原样悬在空中,一股淤泥和腐烂物的臭气弥漫开来,某个隐秘的角落传来若有似无的啜泣声。
      呜呜……呜……

      伍湖朝校服走了过去,脚步停在浴缸前。幽怨的哭声从下方传来,像穿过隧道的喘息般空虚。他朝漏水口看去,锈红色的水渍当中,有什么东西正在从中往外钻。
      呜呜……咕嘟嘟……
      漏水口冒出几个腥臭的水泡,细若游丝的哭声就是从那个黑漆漆的圆洞里传来的。几缕纤细的幽影从洞口钻了出来,活似昆虫的触角般在空气中扭动刺探。

      随着更多幽影一缕缕钻出来,伍湖意识到,那是头发。很长的头发。
      漏水口像是要把多年来顺水漂进的人类毛发全都吐出来似的,哭着呕出一股股黑色的头发。
      伍湖指尖凝起咒炁射向漏水口,想让闹鬼的东西显形。白光斩断了漏水口边沿的头发,哭声停止了,也不再有头发冒出来,但什么都没出现。

      咔哒咔哒——就在这时,门把手突然开始转动,越转越快、越来越用力,整扇门都发出不堪承受的咯咯作响。
      伍湖知道那不可能是封南絮,他不会对一扇门这么粗暴。
      伍湖走到门边,左手做了个抓起的动作,掌心聚起一团白色光晕,正准备一鼓作气开门来个出其不意,谁知门吱呀一声自行开了。

      封南絮出现在门口,看上去像是在担心什么。
      “出什么事了?”两人异口同声地问。
      封南絮看向伍湖凝聚咒炁的手,诧异地说:“我刚才听到里面传来尖叫声。”
      “尖叫?”伍湖也很意外,他在里面唯一听到的只有小声啜泣和龙虱爬来爬去的声音。

      这栋房子闹鬼闹得有点邪乎,只闻其声不见其形,怨气虽重,却连一个由怨气滋生的怨鬼也没出现。两人又确认了一下现在卫生间里的情况,便前往客厅了。
      在他们离开后没多久,卫生间的门再度幽然敞开一道缝隙。一只血淋淋的手紧紧抓着把手。
      不多时,一张惨白的面孔贴在门缝上,黑洞洞的眼睛朝外张望。紧接着,那张脸似乎看到了令它极度恐惧的东西。它瞪大眼睛,也张大了嘴,想要把承受不住的惊恐化作尖叫。

      然而从那急剧蠕动的咽喉深处涌出的不是声音,而是一只只龙虱。它们仿佛从下水口喷出的一股墨汁,刷地飞上空中,全部停落在电话对面的墙上乱爬。
      但是很快,看似凌乱的轨迹逐渐有了规律。它们如同依照旗语变化位置的方阵,踩着步调组成了数字951866。
      最后一组龙虱在其他“同事”完成工作后,还在慢吞吞地爬着。看似数字“9”的形状一点点在墙上延展,轨迹到了顶端却发生了偏移。
      在最后一只龙虱到位之后,那串数字的末尾,是一支撑开的雨伞。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绿度母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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