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出离职后老板说他命里缺我》酩酊醉

30、三蛊食血03

　　伍湖对周遭置若罔闻，仿佛世界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他专注地盯着屏幕，在众人的注视和惊叹中一币通关，然后在一列名字相同的记录中，再度输入了一样的名字。

　　老板轻车熟路地取出那枚做了记号的游戏币给伍湖，按住伍湖要掏钱的手说：“这次算了，当我请你的。”
　　伍湖掏出烟递给老板：“那就谢了。”
　　老板接过烟笑道：“常来啊。”
　　围观群众散了，老板叼着烟回到吧台收起游戏币，刚一起身，被无声出现在眼前的男人吓了一跳。

　　这位男士皮肤白得过分，五官轮廓很深，骨相精致立体，穿一身考究得体的西装，漫不经意敞开的衬衫领口中和了斯文禁欲的气质，混入了几许散漫闷骚的调剂。
　　他出现在这个地方，犹如在温室里精心照料下昂贵优逸的植株，被错放在寒风呼啸的野外。

　　老板目瞪口呆，心说今天这啥日子，一大早的，眼瞅要关门休息，怎么冒出来一个比一个扎眼的人。
　　“打扰一下，刚刚离开的那位先生是我的……朋友。”男人笑了一下，笑容倏然撩起一缕软风，让他原本没什么特别的语气变得秘而不宣，“请问他经常独自过来玩吗？”
　　老板继续目瞪口呆——朋友就朋友呗，你停顿那么长时间干啥？让我做完形填空是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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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阳光被过滤得所剩无几，微弱的光线像一层薄雾，漂浮在安静的空气里。
　　伍湖坐在桌前，注视着端放在桌上的游戏币。那是一枚很旧的黄铜色硬币，记号笔写的数字“5”，在凸起的图案上线条断续。
　　他眨了下眼睛。眼睑合拢所带来的瞬间漆黑之中，谭真默濒临崩溃的眼神一闪而过，在他的意识里激起一阵兴奋的电流。

　　游戏币上的“5”忽然变得模糊，记号笔的墨迹活了似的流动起来，蜿蜒流淌到桌上，变成一行行粗黑的线条。
　　直线、虚线、虚线；直线、直线、虚线。
　　【这一卦对你来说……真的没有意义吗？】

　　伍湖对面的椅子上，坐着那只完美无瑕的人偶，苍白的皮肤像胎薄易碎的白瓷，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右手放在桌上。
　　【蛊这种巫术，是将百种毒虫全部放在一个坛子里，封住坛口埋在地下。坛子里的毒虫互相攻击，最后只剩下一条最毒无比的虫子，便是蛊……】

　　人偶隔着横亘在桌上的卦象凝视他，仿佛在嘲笑他的伪装。
　　伍湖嘴角微微勾着，形成了一个笑的假象。他的右手也自然地放在桌上。他的食指勾动了一下，对面的人偶随即抬起了手。
　　人偶受他操控一般，随着他挪动手指，它拿起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烟叼在嘴上。

　　伍湖拿起打火机靠近它，为它点燃了那支烟。在他要收回手的那一刻，人偶身上生长出一条条牵丝线，缠绵地牵住了他的手臂。
　　白色的烟雾透出浓烈且冷峻的诱惑，人偶长而浓密的睫毛扑簌闪动出一种迷人的脆弱。潜伏的恶意受到引诱，几乎快要压抑不住，随时会咬住人偶的咽喉，撕裂它的躯体，贪婪地舔舐它迸射到自己唇边的温热血液……

　　砰——
　　地下室里传来一声亢奋的闷响，伍湖像是从梦中惊醒，凝聚在眼底阴沉兴奋的光刹那间变得稀薄。他下意识摸了一下脸颊，抹掉了皮肤上温热腥甜的残酷臆想。
　　不知不觉中，咒炁从体内散出，漂浮在桌面上形成了一条条阴阳爻，化作那个不祥之兆。伍湖一挥手，薄雾般的咒炁消散了。

　　他看向地下室的门，手指轻轻磋磨着那枚游戏币，脸上的神情中泄漏出几分无人见过的麻木倦怠。
　　片刻之后，他用力收回视线，走到床边坐下，将小熊拿到眼前端详。他在小熊的笑容中，表情逐渐放松下来，唇角悄然隐现的笑意不断扩大。最后他笑出了声，像是在翻了车的封南絮面前笑得五官模糊一样。
　　笑声在屋子里飘了几秒，宛如冷空气般带着些许遗憾一点点沉到地面。

　　他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湿润，把游戏币喂给小熊。储蓄罐底部发出金属碰撞的零散声响，清脆孤独。小熊笑眯眯地看着伍湖，好像在说它吃饱了，吃得很开心。
　　笑容没有在伍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他解开衬衫领口，径直倒在床上，打算就这样睡过去。
　　这时手机屏幕亮了，是一条信息：【小5你什么时候有空，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是你喜欢的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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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急促的铃声将午夜撕碎，宋子澄激灵一下惊醒，心跳猛烈得几乎喘不过气。她抓起响个不停的手机，气急败坏地接起电话：“谁啊大半夜的有病吧吓死我你负责……”
　　“子澄……”对方用气声打断了她，“子澄，帮帮我。”
　　对方声音不大，似乎有意压低，但还是能听出熟悉的音色。宋子澄睁开干涩的眼睛，狐疑地问：“董二狗？”

　　“是我……”董良宇答道。
　　话筒里传来隐约的啜泣声和水流声。宋子澄揉了揉眼睛，没好气地问：“你在哪，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
　　董良宇声音战栗道：“我不……我不知道。”
　　“什么叫你不知道？”宋子澄感到莫名其妙，“你喝酒了吧。”

　　几秒钟的沉默后，董良宇再度压低声音说：“我不知道这是哪。这里很黑……很黑很冷，到处都是水。”
　　哗啦啦的水流声不断传来，宋子澄觉得不对劲，在黑暗中坐了起来：“你别吓我啊，大半夜可别开这种玩笑。”
　　董良宇发出急促的呼吸声：“晚上我和大黑吃完饭就回学校了，睡了不知多久，我起夜去厕所，然后……我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这里。”

　　宋子澄在董良宇的声音里听出了惊恐的意味，他没有这么好的演技，也没必要。
　　“你先别急，既然你之前在宿舍睡觉，那你是不是梦游了？”宋子澄绞尽脑汁地想，“你看看周围的环境，有没有熟悉的东西？”
　　“看不见……”董良宇抽泣了一声，“太黑了。”
　　宋子澄皱了皱眉：“你打开手电看一下。”

　　“打不开……”董良宇停顿了一会，悄声说，“我不知道手电亮了没有，这片黑暗……好像照不亮。”
　　宋子澄蓦地感到后背发凉：“我听你那边有水声，你是在河边还是……”
　　“我在水里。到处都是水，很脏很臭。”董良宇哆哆嗦嗦地低声道，“我扶着墙，淌水往前走。可这地方好像……”
　　他呜咽了一声，强忍住了哭声继续说：“好像没个头。”

　　水？墙？宋子澄越想越担心，赶紧道：“你别走了，给我发定位。”
　　董良宇声音轻得几乎气若游丝：“不行……我不能停下。”
　　“为什么？”宋子澄想象不出他的处境，不免一头雾水。
　　“我后面……”董良宇似乎将嘴唇贴在了屏幕上，声音很小却很近，“我后面有东西……在跟着我。”

　　一股寒意在宋子澄脊背上飞速流窜。她仓促地摸到台灯开关打开灯，握紧手机说：“你确定吗？”
　　“我不……”董良宇的话淹没在哽咽中。
　　宋子澄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你别慌，把定位发给我……对了，报警！”
　　这笨蛋，有危险的时候应该先报警啊，给她打电话有什么用。

　　董良宇的哽咽愈发强烈：“我不能……我没法给你发定位，也不能报警。”
　　宋子澄疑惑道：“为什么？”
　　“因为……”董良宇颤巍巍地呼出一口气，“因为，我没有手机。”
　　宋子澄愣住了。

　　什么叫没有手机，那这电话是怎么打的？
　　她把手机从耳边拿到眼前，赫然发现屏幕上显示的不是她给董良宇的备注“董二狗”，而是“未知来电”。
　　某种异样的感觉自心底盘根错节地长了出来。宋子澄浑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在午夜的气息中抖动。
　　她小心地将手机放回耳边，胆战心惊地问：“良宇，你还在吗？”

　　电话另一头没有回应，但通话并没有断开，她还能听到水流哗啦作响。
　　“良宇？”宋子澄愈发慌乱，“良宇你听到我……”
　　“呃……呃……呃……”

　　电话里传来一串古怪至极的声音。宋子澄头皮发紧，可是为了董良宇，还是克制着没有把手机丢出去。她仔细分辨那个声音，越听越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呻丨吟声。
　　正当她凝神屏息地倾听时，那边突然有人开口了。但不是董良宇，而是一个女人沙哑的哼吟——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快点开开……我……要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