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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032 ...

  •   宋王上日日开始暗中递信于他。

      每次郝良将自己置身于一种类似虚妄的幸福中时,总是有人来提醒他他是个什么身份,要去行什么事,身上背负了多少的责任。

      “醒醒?”

      感觉到被一阵力道摇晃着,郝良缓缓地睁开眼。

      原来是从风。

      从风:“你怎么在这里睡了?”

      郝良笑着:“无妨,突然有些渴睡罢了。”

      郝良倒了一杯茶水抿了一口,将茶杯在手中摇晃,斟酌着开口:“许久未曾回去瞧一瞧岳父了,他老人家近来可好?”

      从风:“他?他可好得很呢,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舞刀弄枪上蹿下跳不在话下。”

      “我们今日里抽个空儿去瞧瞧他吧。”

      虽然不知他这般突然是何意,但从风还是顺着他的意应下了。

      下午时,备了车马,郝良便同从风一道回了从记镖局。

      从安早早听闻他二人今日回来,便早早的同夫人惠如等在了门口。

      从安:“哎呦,可算是回来了,给爹等的可着急。”

      惠如拉过从风的手泫然欲泣:“来,快让娘看看有没有受苦,哎呀,瘦了……”

      从风扒拉下惠如的手:“娘,哪里那么夸张。”

      接着她又对左顾右盼的从安道:“还有,爹您应当也不是想我,是想着我二人能给你带回来什么好东西吧。”

      从安:“害,风儿你这是怎么说话呢!爹能是这种人吗,爹还不是忧心你,心里记挂着你吗?”

      下一瞬,郝良双手奉上补品,又让人拿来些金银珠宝。

      从安的目光顿时就定在了上面,还发着光,毫不犹豫的就接下了东西。

      从风:……

      郝良打了招呼:“我有好生照顾风儿,爹娘还请放心。”

      于是才将他们迎进了去。

      从风被惠如拉着进了里屋说些女人家的体己话,而郝良则被留在了厅堂同从安唠唠闲话。

      郝良:“这是我带来的今年新采的茶,也不知合不合您的口味,您先就当尝个新鲜,若是合心意我再带些过来。”

      从安端了茶杯掀开盖子凑近鼻边嗅了嗅:“却是新鲜的好茶,味道清香淡雅。”

      郝良笑:“喜欢便好。”

      从安瞧他:“你若是有些什么,不妨直接开口便是,一家人不用过分拘谨约束。我听这次回来是你的主意?”

      郝良坐得端正:“确是。既然您如此开口,我便也就直言不讳了。此次来是有件事想要拜托岳父您。”

      “你说便是。”

      郝良:“不日前传了消息来,似乎是孙记镖局接到了一批什么货物,想要暗中运走,其他的小婿便也不甚清楚,具体的应当还是要岳父自己去查探一番。”

      从安有些微的笑意:“我倒是好奇,贤婿怎么突然想到了这事儿来告诉我呢。”

      “郧都中几家镖局是数一数二的,唯独岳父从记镖局屹立多年不倒,这背后的因由难道不更惹人深思吗?岳父倒也不必忧心,我.日日处于朝堂之中,好赖也是朝中为官者,听一些闲言碎语的路子倒是挺多的。至于消息真假与否,我相信岳父自有能力去验证,我就不必多言了。”

      从安丝毫不觉得意外,自郝良这人出现的那一日,他便直觉此人不简单,虽然他对外是急于将女儿下嫁于人,但自家的女儿性情他再清楚不过。

      更何况此人,出现得恰逢其时,明明普普通通,却不知为何身上又不自觉的会流露出一种高不可攀的气息来,明明时而言语粗鄙,时而却又像是端的风华气度不可比拟。

      着实令人费解,但仔细推敲也并不奇怪。

      自见到他第一眼,本能的便觉出他不简单。

      从安道:“我自然是相信女婿的,不然为何将女儿嫁与你。本来早就已经是一家人了,无需如此生分。”

      似乎,这个话题便这么被一笔带过了。

      从风进来时看起来二人正谈得欢畅,不禁打趣:“今日你们怎么如此好兴致。我看我爹缺个儿子,我这女儿便是个多余来凑数的。”

      郝良起身走向她:“娘子莫要说笑,若是你生的,姑娘小子我都喜爱。”

      惠如同从安面露喜色。

      从风:“怎么就扯上我们了?”

      郝良凑近她耳边:“迟早要学会习惯。”

      说完,从风的耳根子就开始慢慢红了起来。

      二人留着又用了一顿膳便回去了。

      是夜深。

      从风早已歇下,郝良披衣而起。

      行至书房添了灯,身后突然起了一阵风。

      郝良将灯点起来:“有何情况?”

      侍卫犹疑道:“您当真要将这笔生意让给那从安?”

      郝良:“我从前倒也不是没教过你们,我不愿多言的,便不要问。”

      “属下僭越了,可……”

      郝良:“我懂得你想说什么,但是若想鱼儿心甘情愿的上钩,自然少不了抛出诱人的饵。”

      “属下明白。”说完便不见了人影。

      ……

      从府中。

      从安:“怎么?可曾去打探清楚了?”

      下人:“打探清楚了。现下瞧着他倒的确不曾骗我们。”

      从安倒是疑惑:“哦,他当真如此好心?”

      “我也觉得奇怪,可细细查下去倒的确不曾查出什么端倪来。”

      从安:“那不如赌一把?就当试试他,看看此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风险极大。”

      从安:“做什么事能没有个风险呢。做好应对之策便好。”

      下人应着便去办了。

      数日后,从安去库房清点一批货物。

      “老爷,这次您当真要亲自去?”

      从安:“事关重大,我一道去也好注意着些。”

      突然来了位小厮附于他耳边禀报:“老爷,货物到了。”

      从安:“好,你先下去吧,我随后便去清点。”

      从安来到后院中:“这次上面又是需要运些什么?”

      拉来货物的人蒙着面,面容使人瞧不清楚:“同从前大同小异罢了。不信你验验便是。”随即命人打开了箱子。

      从安一一清点了箱子里的东西,尽是一些粮草等军中物品。

      “上面交代了,这些可是急用的,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可是不好交代。”

      从安:“您请放心。”

      看来这一次,郝良倒是说准了。这一批的确是些重要的东西,若是能将此物安全送达,也是大功一件。

      不过,倒是不晓得郝良如何弄来了这批货物的运送权。

      毕竟,虽然从记镖局明面上是郧都一家独大的镖局,但其实若是没有背后的那一座大靠山又如何能够压下那么多家镖局这么多年屹立不倒呢。

      只是因为,他们家不仅做着世家公子大户人家普通百姓的运送生意,最重要的,是皇宫中许多不便于从明面上运输的东西都会由从记镖局经手运送。

      他们从家,背后最大的靠山和主顾,是皇家。

      是名副其实的,皇商。

      这也是从家最大的隐藏身份。

      从安:“货物都装好了吗?”

      “都装好了,您看,我们是……”

      从安:“那便现在去收拾一番,即刻就出发。”

      “可现在已近日暮了。”

      从安:“这般才好掩人耳目。”

      于是从安一行镖局中的人便出发了。

      另一边府衙之中,从风不断揉着太阳穴,很是有些难受一般。

      郝良:“怎么了?”

      从风靠在他身上:“不知为何,今日总觉着心下很有些不安。似乎要发生些什么事。”

      郝良笑她:“你这般杞人忧天,倒是不像我一开始遇见你的时候了。”

      从风:“一开始?”

      郝良:“是啊。不过那时候,你肯定都忘了吧。”

      从风气恼争辩:“怎会?不就是我被你劫回去莫名做了压寨夫人么。”

      郝良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不是。”

      从风:“不是?那是何时?”

      郝良拍着她的背,一下一下:“不舒服就休息会儿吧,会好的快些。”

      她当郝良定然是一些玩笑话,也不曾往心上去。

      只是郝良在身边,总让她轻易的就安心下来,不多时便沉沉睡去,倒真的是觉着郝良之于她似乎真的早已很熟悉,并且是在很早很早以前。

      “大人。”

      “嘘。”郝良一指竖在唇边,示意他不要出声,“她好不容易被哄着睡着了。”

      那人似乎很是为难,也不知到底应不应开口。

      郝良轻轻抱着人回了卧房直至安心将人放在榻上盖好被子拉上了门复又回来问他:“人出发了吗?”

      那人点了点头,郝良:“那就按照计划的,可以动手了。”

      暗卫应着下去了。

      第二日,郧都中到处大街小巷都传遍了消息:从记镖局老东家竟然有谋反的意图,伙同他国送去粮草军火。多亏得出关之时被关卡守卫拦下仔细检查了一番,不然后果定然不堪设想。

      从安莫名便被抓去了牢中。

      他明明记得自己在关卡前还曾反复检查过,怎么东西突然就被调包了,那押送的箱子上分明还贴着本国的封条,怎么会……

      是郝良!

      一定是他!

      可他到底怎么做到将这些东西全部调包还让他一无所知?

      从安入狱后,从风的娘来府衙中寻郝良。

      郝良将她请进去,却只是道:“此事不同于其他,到底是通敌叛国的死罪,而我只是一介小小的县官,如何能求得起这个情呢?”

      惠如开始不停用衣袖抹着眼泪:“这可如何是好?这个如何是好?怎么好好的就变成这样了呢?”

      郝良伸手想要拍拍她的脊背安慰一番,最终也只是收回了手紧握成拳,面上是几分难掩的悲戚神色:“还请岳母,不要怪我。”

      惠如道:“也罢也罢,都是命。”

      接着便跌跌撞撞的要离开,郝良只得叫了侍女去送她回府。

      有下人问:“此事,不用去告知夫人一声吗?”

      郝良眉眼间的神色尽是凛冽:“从今日起,府中上下任何人不得多嘴将此事透露出去,若是传出去了,我拔了他的舌头,逐出府去。”

      下人便忙被吓得噤了声。

      他看着惠如的背影,仿佛经此一事一瞬间佝偻苍老了不少,但他心中却无法有丝毫的同情与怜悯之心,他只是说了一句:“从我多年前也遭此一事后,便早已对罪魁祸首的他们没有了半分所谓的心软。”

      做恶之人,活该如此。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便是这么个道理。

  • 作者有话要说:  注:“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非原创,是一句俗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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