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我回来报仇了》缨三酱

19、第十九章

　　故人相见，久别重逢，故人不是一般的故人，这一别，也确实是太久了。
　　两人就在屋顶上坐下来，越纯两手凭空一抓，一边便握了一只不大的酒壶，递给萧锦洹一个。
　　酒壶相碰，“砰”的一声清脆响声，仰头痛快饮下一口，越纯才道：“我这翻天覆地的找了你这么久，怎么也没想到，你竟然真的在青桐山，你一直在云幻境，和江门主在一起？”
　　萧锦洹拎着那酒壶漫不经心的晃来晃去，听着里面酒水撞击出清冽的声音，满脸苦大仇深：“我大概是天生苦命，当年一入仙门便是云幻境，结果被逐出师门，落下鬼麓山，生生死死好几回，好不容易这辈子投了个好胎，想着做一世富贵闲人也罢，谁知半路撞上了江煊，活生生把我又逮了回去，”说到最后，他盯着那酒壶，轻轻笑了一下，低声喃喃自语，“也不知道是青桐山克我，还是江煊克我。”
　　“江门主？”越纯道，“他知道你是谁？”
　　萧锦洹耸了耸肩：“谁知道呢，他不挑明，我也猜不透。”
　　越纯转过脸去看了他一会儿，又凑近看了看，试着唤了一声：“二宝？”
　　萧锦洹一个锐利的眼神斜睨过去。
　　越纯仿佛没看见，上手在他脸上捏了捏，又捏捏他的胳膊，肩膀，后来干脆将酒壶往旁边一放，凑到他身边，像是查看一件失而复得的物件一样，翻过来覆过去的蹂躏。
　　萧锦洹挥开他的手，故作惊恐的向后一退：“你干嘛？非礼勿动。”
　　越纯收了手，蹲在他身边抱着胳膊，歪着脑袋上上下下打量他：“说实话，你这一换了皮囊，都有点看不习惯了。”说完又把他拽起来，用手擦着他头顶和自己比了比，哈哈笑道，“你看你，现在还没我高，也难怪锦瑟把你认成江门主他儿子。”
　　萧锦洹道：“我才十八，自然比不得你们这些几百年的老不......”话说到一半，又觉得不对，拎着酒壶灌一口，摆摆手，“你已经死了，当我没说。”
　　越纯：“......”
　　“不过，”萧锦洹问道，“小红怎么会突然跑到这里来，你倒是把她训的很服帖。”
　　“小......”越纯反应过来，“你是说锦瑟？她来这里，自然是为了找你，她一个活物，感受不到鬼气，所以就眼巴巴的跑来求我，”说到这里，他挑了挑眉，像是小孩子抢到糖似的，语气中透出点小得意，“她不听我的话，我就不带她，让她自己蹲在鬼麓山下着急去吧。”
　　萧锦洹抿着唇拍拍他的肩，感到欣慰。
　　几百年了，越纯还是当初的越纯，一点也没变啊......
　　“她要是知道今天她掐的是谁，恐怕是要吓死了。”眼前，越纯又不自觉的笑出了声，脑海中已经出现了萧锦瑟知道后尾巴都夹起来的画面，一手捏着下巴，满脸的意犹未尽。
　　萧锦洹却不赞同：“我觉得她做梦都会笑出来。”
　　越纯想了想，点点头：“也对，毕竟以前只有你揪着她的尾巴倒吊她的份，她终于翻身把你拎起来，还是破天荒头一回。”
　　两人就在这屋顶上边吹夜风边喝酒，说说笑笑玩玩闹闹。
　　有些感觉就是这么奇妙，分明是经久不见，一朝难得重逢，偏偏却好像从未分开过一样，没有被时光分隔的淡漠疏离，亦不是千回百转心酸难耐的相拥低叹，忽而相见，相视一笑，便一切一如往昔，仿佛没有丝毫改变。
　　萧锦洹从小便是不得约束之人，三四岁时见家中长辈们饮酒，便也跟着偷偷喝一口，体会过那无比带劲的炙热火辣，仿佛连五脏六腑都跟着烧起来的畅快，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哪怕后来进了云幻境这种清净之地，仍是忍不住三天两头的偷偷下山买酒喝。
　　可偏偏他酒量奇差，十几年都没有练出来，三五口必定晕头转向，一壶下去绝对断片。
　　越纯比他，更是不如，不大的酒壶还没喝过一半，脑袋已经有些眩晕，也不强撑，蹲下身子干脆跌坐在斜斜的屋顶上，睁着迷蒙的双眼看着好几个萧锦洹在眼前转来转去。
　　“啧，”看了半天，他突然拧起一边的眉毛，撑着下巴一脸的纠结，“还是以前的你看着比较顺眼，每次唤你声九哥，都有一种背靠大树好乘凉的感觉，现在......”
　　萧锦洹停下步子，站在屋檐边上回头睨着他：“现在怎么了？”
　　越纯摇摇头，指了指心口：“全是保护欲。”
　　“......”
　　还没想好怎么怼回去，身边骤然一片阴气浓重，萧锦洹目光一凛，抬手在空中飞快抓过，手掌举到面前，一团黑气之上，两簇小小的黑烟纷纷扰扰，像是两只被拴住脚的蝙蝠一般，拼命地扑着翅膀挣扎。
　　越纯一个激灵，酒瞬间醒了大半，立马起身跑到他身前，看着他手中的两团黑气，满脸探究。
　　萧锦洹盯着手中的黑气看了一会儿，询问的看向越纯。
　　越纯立马反驳：“不是我的，我都在你面前了，还放这蝙蝠干什么？”
　　“更不能是我放的，我都多久没玩过这东西了......”萧锦洹有些奇怪，话到一半，突然顿住，抬眸对上越纯的目光，两人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凝重，心照不宣。
　　鬼界传信一向用一种传信黑烟，修为越高，放出的传信黑烟形状便可越具体，要炼化出这种形状如同蝙蝠的信号，非鬼王的修为不可为，而眼前之物既然不是他们二人放出的，那只能说明，三界之内，必然还有第三个鬼王的存在。
　　越纯收敛了玩笑之意，垂下眼眸，若有所思。
　　萧锦洹见他神色，不明所以。
　　“九哥，”沉默了半晌，越纯终于开口，似是有些艰难，“之前，我找你时，确是有感受过两处强大的鬼气，一处源于青桐山，如今看来，恐怕是因为你的缘故。”
　　“嗯，”萧锦洹点头，“那另一处呢？”
　　越纯抿了抿唇，道：“大概是，落泽庄。”
　　“落泽庄？修仙之地，仙气环绕，福泽四方，怎么可能会有鬼王出世？”
　　“之前我也不解，可是你看，你不也在云幻境活的好好的？”
　　萧锦洹一噎，仔细想了想，有些事大概理出了头绪。
　　自己三年之前突然在云幻境回魂，又身负邪魂在云幻境修灵力，仙魔相克，不免会鬼气大盛，扰的鬼界震动，吸引百鬼在山下聚集，这样一想，这三年来，青桐山下总是阴气缠绕，倒是也说得通。
　　“所以，你的意思是，落泽庄有人被鬼王吸了魂，上了身？”
　　“我......”越纯刚要说什么，突然止了话语，居高临下，向远处看去。
　　萧锦洹见他神色异样，扭头向后看，却酒精上头，步子有些不稳，又忘了自己是站在屋檐边上，左脚拌右脚，猝不及防间，人直直从屋檐上歪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