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照明玉》苌叶

53、第五十三章

　　虽然今日没能留下活口，但秦韫玉已经猜到了这事儿和林仲旭有关，李言书一直与人为善，除了林仲旭他不曾的罪过谁。调查了这么久，秦韫玉唯独没想到证据会在李言书那里。今日林仲旭迫不及待出手，想必是猜到了，已经容不下李言书了。

　　“具体有些什么，我也不知道，事发突然，爹猜到了林仲旭要对他不利，便将东西交给我，想让我带着东西连夜离都城。我发现府外有人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所以只好紧急让狗蛋将东西交给你。”李宜鸢三言两语将事情说清，顾衿一直握着她的手，虽然她现在好像已经镇定了许多，但顾衿感觉得到她在颤抖。

　　顾衿看向秦韫玉，秦韫玉投给她一个抚慰的眼神，“这几日会在王府休养，李小姐放心，本王会保证李大人的安全，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本王。”顾衿也点了点头，有了证据，一切都好办了，他们不会给林仲旭任何翻身的机会。

　　半夜，在秦韫玉的护送下顾衿带着李宜鸢回了将军府。安顿好李宜鸢，二人才一起打开了包袱中的证据。第一封，便是李言书的“绝笔信”。

　　见此信时，本官怕是已经与世长辞。不知此物会落何人手中，但愿是位侠士。这些是本官多年来收集的当朝宰相林仲旭的罪证，陷害朝廷命官、克扣军饷、科举舞弊、徇私枉法......庄庄件件，皆是死罪！奈何林仲旭朝中势力之大，本官实在无法撼动，只能暗中收集所有罪证，只待有朝一日能够昭告天下——李言书·绝笔

　　两人翻阅这包裹中的证据，一字一句无不在诉说着这些年林仲旭所造成的苦难。李言书和林仲旭争锋相对多年，他一边拿着不痛不痒的证据弹劾林仲旭，一边将真正重要的证据收集保存起来，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给林仲旭致命一击。如今证据终于到了顾衿和秦韫玉手中，林仲旭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只有证据还不够。”顾衿将证据收好，她知道林仲旭多年以来行事之所以如此狂妄，离不开秦渲赟背后支持，林仲旭估计为他做了不少腌臜事，如果秦渲赟力保林仲旭，那证据再充分，怕也是无法取他性命。

　　秦韫玉自然知道顾衿的顾虑，但是证据既然已经有了，那他就没准备再给林仲旭苟延残喘的机会，“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朝堂之外，民心是最不可控的。只是，若是林家倒了，秦牧之和秦峤渊之间的斗争，怕是很快就要开始了。”

　　一旦林仲旭定罪，那原本跟随林仲旭支持秦牧之的人，怕是会有想法，秦峤渊不会放过这个笼络势力的好机会。到时候，怕是都城又要乱一段时间了。顾衿思索片刻，知道在除掉林仲旭后，怕是又要经历一场混乱，皇权斗争一日不落下帷幕，那他们便一刻也不得安生，“我想将爹娘送去师父那里，正好可以拜托楚霖昱照拂一下。”比起面对未知危险的忐忑惶恐，顾衿想要能够安心的和秦韫玉面对即将发生的事。

　　顾衿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她不容许顾家再有一丝一毫的差错，“我会尽快安排将他们送走，眀谦，都城怕是要乱了。”秦韫玉握住顾衿的手，掌心一片冰冷，顾衿埋在秦韫玉心口，感受着来自于他的温度。

　　秦韫玉很喜欢这样抱着顾衿，仿佛一切纷纷扰扰与二人无关，他们的世界中只有彼此依靠着的对方。“很快就会过去的，阿衿。”是啊，动荡过后终将归于平静，一切都会过去。

　　丞相府，林仲旭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回来，心里愈发没底，只好安排人前去李府查探，得到的消息却是林府无一活口，但也不见李言书的尸体。夏衍将黑衣人的尸体全部处理了，所以林仲旭的人并没有发现派出去的人已经死了。但是迟迟未见他们回来，林仲旭知道事情怕是有变，但又不敢轻举妄动，提醒吊胆了一夜。直到打更的人发现李府大门敞开，里面全是尸体，这才引起了骚乱，今日大殿之上，大臣们议论纷纷。

　　顾衿一大早就说出了自己的安排，顾宇何其敏锐，自然察觉到了风雨欲来，“可是有事要发生？”毕竟是经历过战场厮杀的人，顾宇非常平静，这个节点，顾宇猜想无非是秦牧之和秦峤渊的事。顾衿点了点头，她知道就算她不说，顾宇也能猜到几分。

　　“爹，娘，我会安排林铀刑护送你们，丁铃也会一同过去，好照顾娘。昨夜我已将书信寄给师父和楚霖昱，你们在楚西国会非常安全。”顾衿已经让丁铃一早就开始收拾东西了，毕竟路途遥远，需要整理的东西还是比较杂。本来丁玲不愿意离开顾衿，但她也知道顾衿应该是有自己的安排，她明白自己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倒不如服从安排，照顾好夫人，那小姐也能放心一点。

　　夏娴好不容易盼到顾衿从南城平安归来，这还没有过多久的安生日子，又要分离，夏娴自然是万般不愿。但是她也明白顾衿能做这样的安排，那必定是有她的原因。都城这些日子太过平静，这是风雨欲来的前兆。她知道，只有自己和顾宇远离都城，顾衿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吱吱啊，娘听你的，你到时候可要记得来接娘回家啊，你爹向来粗心大意也不体贴人，娘和他待久了怕是要吵架的。”夏娴慈爱地看着顾衿，还笑着打趣顾宇。

　　顾衿倒是没想到夏娴这次如此顺从，要是以前，她必定要追问发生了什么事，明明满心担忧却还要故作坚强不让她担心，事后又偷偷抹泪。顾衿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娘亲从来都不是故作坚强，她骨子里就是一个坚韧的人。顾宇和顾瑾常年在外厮杀，她安心地在后方守护着他们的家，无尽的担忧永久的萦绕在她的心头，但从未将她打垮。

　　夏娴知道保家卫国是顾家的使命，但她从来没有想过顾衿也要背负这些。她一直以来期盼的只是顾衿平安顺遂的生活。顾衿离家那些年，她时时刻刻不在思念着她，但是想到远离都城，至少她是安全的，她又觉得自己该知足的。盼啊盼，顾衿长大成人，夏娴看着顾衿成长为了一个勇敢坚韧的女子，她亦是骄傲自豪的。夏娴知道，顾衿有很多思虑，她图的从来不是独善其身，所以，她也要让她能放心去做自己的事。

　　顾宇也上前拍了拍顾衿的肩膀，“万事小心，不必挂念我们。”顾衿点了点头，“爹，娘，你们放心，就安心等我接你们回家吧。”不知一天会是什么时候，但顾衿知道，那一天的到来意味着真正的一家团聚，不再有任何顾忌，不再有任何威胁。

　　送走顾宇和夏娴，顾衿带着李宜鸢去了藏书阁。顾衿将李宜鸢乔装打扮了一番，小小易容了一下，李宜鸢现在看起来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丫鬟。正好丁玲离开了，顾衿带着李宜鸢出门，也不会引人注意。

　　兰喑早早等候在藏书阁，见顾衿来了便马上将她引上楼，“王爷等候多时，顾大人也在。”顾衿点了点头，和李宜鸢进了隔间。

　　李府的事今日在朝堂上引起了轩然大波，虽然没有发现李言书的尸体，但是大家都觉得怕是凶多吉少。虽然没有明说，但其中不乏猜测是林仲旭手笔的人，毕竟两人一直不对付，而杀害朝廷命官这种事也不是一般人敢做的，下朝后秦渲赟还特地宣林仲旭觐见。

　　秦渲赟知道有人在调查林仲旭，但是他没想到林仲旭会擅自做主除掉李言书。林仲旭见秦渲赟神色莫测，立马跪下请罪，“皇上，微臣知罪了。”秦渲赟冷笑一声，“知罪？朕还未说话，你倒是先知罪了。”死了一个李言书并不值得秦渲赟恼怒，他恼怒的是林仲旭的自作主张。

　　“既然如此，你倒是说说，你错在何处？”秦渲赟负手低头看着林仲旭，眼中尽是阴霾。林仲旭摸不准秦渲赟的想法，他没想过秦渲赟会因为李言书而责罚自己，毕竟李言书不是秦渲赟的人，但他知道此刻秦渲赟心情差到了极点。

　　林仲旭擦了下汗，脸色灰暗，“臣不该自作主张，应当像以前一样听从陛下的安排。”“以前？哈哈哈哈！你这是怕朕忘了以前？”秦渲赟出声质问，压迫感侵袭着林仲旭。林仲旭赶忙附身趴在地上，“臣不敢！臣有今日全是仰仗皇上，以后也将继续为皇上做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秦渲赟收回眼神，他只是想要敲打一下林仲旭，别以为支持秦牧之了，就可以在他面前随心所欲，“你，是朕捧起来的，朕自然也可以把你拉下去。既然知道有人在查你，那你就给我夹着尾巴做人！”

　　听到秦渲赟的话，林仲旭知道他不会因此责罚自己了，心底松了口气。但是想到自己这么多年给秦渲赟做了多少腌臜事，表面上是万人之上的宰相，可背地里就是秦渲赟的一条狗罢了。如今扶持秦牧之，就是为了将来滔天的权势，可现在秦牧之登位却还遥遥无期。林仲旭心里憋着一口气离开了皇宫，一路上都想着推动秦牧之登位。却没想到，还未等他做出计划，就发生了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