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照明玉》苌叶

22、第二十二章

　　两人以天为被躺在摘星楼的地上，丝丝凉意侵袭，夜风拂面别有一番滋味。“本王对你，甚是好奇。”楚霖昱突如其来的自白。顾矜双手枕在头下，享受的闭着眼睛，听到楚霖昱的话后，顾矜睁开眼看着夜空中的星星，“哦，我对天上的星星也挺好奇的，我不也只是看看吗，八皇子觉得呢？”楚霖昱侧身看向她，“所以本王现在正看着啊。”顾矜翻了个白眼，正好被楚霖昱捕捉到了。

　　“世人不时盛传顾家小姐刁蛮跋扈吗，怎的本宫觉得顾小姐只是小女儿家的心性罢了。”楚霖昱接着说。顾矜转头看向楚霖昱，“八皇子见过杀人的小女儿家吗？手起刀落，丝毫不眨眼。”楚霖昱故作思索后回答，“怎么没见过，这深宫中不多的是。亦不是，她们啊，论心狠手辣你可远不及。而且啊！她们算不上小女儿家。”顾矜笑了。

　　两人竟就这样聊到了后半夜，直到顾矜有了丝丝困意，两人才离开摘星楼回了各自的寝宫。顾矜草草洗漱后，入睡了，一夜好眠。

　　次日，顾矜悠悠转醒，碧莲已经在她床前等着她了。“顾小姐，奴婢来伺候您梳洗。”说着，就扶着顾矜起身。顾矜看着碧莲拿出备好的衣裙，顾矜瞟了一眼，裙摆微微泛旧，顾矜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长发，倒回了床上，虚弱地说，“本小姐好像着凉了，可能受不得风。”言外之意：今个就不出门了。

　　碧莲提醒道，“可是今日皇后娘娘邀您去御花园看那新养的几尾锦鲤，不去的话无法交差啊。”顾矜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扯去薄被，“本小姐骨头酥得很，可能是着凉得凶，实在起不来了。”说完，就直接闭上眼睛假寐。

　　碧莲退出了房间，招来两个小宫女，吩咐到，“你去禀报皇后娘娘，顾小姐身体抱恙。你去太医院找个太医了。动作快点。”两人领命，急匆匆地走了。碧莲端端正正守在顾矜门外，注意这顾矜房里的动静。顾矜自然知道碧莲不会就此罢休，既然装病，就要装得彻底一些，她默默运起了内力......

　　不一会，门外传来了声响，“参见皇后娘娘。”碧莲行礼。穆子清推开门，表情急切，关怀道，“这是怎么了，怎会好好的就着凉了呢？”穆子清来到顾矜床前，顾矜把自己盖在被子里，穆子清伸手去掀被子。

　　顾矜抓得死死地，“皇后娘娘，臣女现在仪态尽失，不想面对皇后娘娘。”穆子清拍了拍顾矜的身子，慈祥地说，“傻孩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快出来，本宫带了太医院医术最好的李太医来，”李华赶忙站到穆子清旁边，“顾小姐请让臣看一下，怕是热伤风，微臣把一下脉，开几贴药就好了。”

　　顾矜蠕动一下，摇摇头，“不要。”语气中有一丝撒娇。穆子清使了个眼色，一声呵斥，“你是怎么服侍顾小姐的，要你这奴才有何用！”碧莲赶忙跪下，辩解道，“奴婢冤啊，昨夜奴婢服侍顾小姐睡下，实在不知为何会得热伤风啊！除非......除非......”

　　碧莲恰到好处的停顿着，顾矜自然知道她什么意思，她打准了自己是装病。穆子清怒目，“除非什么！说！”碧莲刚准备说，顾矜慢慢伸出了小脑袋，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难受”，声音飘忽，好似她已经不清醒了。

　　碧莲愣了，穆子清倒是面不改色，伸手摸了摸顾矜的额头，温度高的吓人，马上退开，让出了顾矜面前的位置，“李太医，快来看一下。”李华领命，给顾矜把脉，“顾小姐可是呼吸急促、乏力恶心？”“嗯。”顾矜声音嘶哑着，虚弱得仿佛马上就要晕过去了。

　　“顾小姐这是染了伤寒了，只不过这症状有点严重啊。”李华皱眉，不过也不是什么棘手的病。顾矜瞟到碧莲迷惑的神情，虚弱地说，“昨日可能是喝多了碧莲准备的凉茶吧，早知道就不贪嘴了。”然后咳嗽两声，又一副想到什么的神情，“啊，昨夜睡觉似乎没有关窗，以前在家，都是丁铃帮我关好的。”碧莲脸唰的一下惨白。

　　顾矜急促的呼吸，好像鼻塞了一般，呼吸困难，楚楚可怜地看向穆子清，“皇后娘娘，臣女好难受啊。”顾矜整个人埋在被子中，称得她格外娇小，样子惹人怜爱。

　　穆子清愠怒一般，凶恶地看着碧莲，碧莲一直跪在地上没有起身，她心底涌起不好的预感。“本宫派你服侍顾小姐是信任你，可是你好像辜负了本宫的信任。拖下去，仗责二十!”穆子清命令道。碧莲心得得意，拖下去仗责的意思就是做做样子罢了。

　　正当两名太监来拖她时，顾矜颤颤巍巍地坐了起来，“皇后娘娘，不用拖出去，就在这里吧。”穆子清看向顾矜，好像要把她瞧出一个孔来。碧莲整个人趴在地上，说：“怎能让顾小姐看到如此血腥的一面。”穆子清坐到顾矜身边，握起她的手，感受到她身上烫人的体温，温柔地说，“是啊，女儿家看如此残暴的一面，不好。”

　　顾矜摇了摇头，勉强一笑，好像这一抹笑花费了她很大的力气，“臣女是将军的女儿，上战场杀过人，见过鲜血，没什么可避讳的。就在这儿行刑吧，臣女还未看过对犯错的奴婢行刑呢。”碧莲听到顾矜的话，认命似地抬头看向穆子清，穆子清面无表情地盯着碧莲说，“在房里行刑！”太监领命拿板子去了。穆子清吩咐李华退下，将药煎好后再送来琼花宫。

　　碧莲面如死灰地跪着，直到太监拖着板子回来，她才有了反应。一板子下去，顾矜咳嗽了一下，说，“好像很轻呢，你们是在敷衍皇后娘娘吗？算了，你们继续，我来帮你们数。”穆子清听到顾矜的话，冷着脸笑了一下。

　　板子落下，这次是实打实的，皮开肉绽的痛感占据了碧莲的所有感官，耳边是顾矜数数的声音。二十大板结束，碧莲喘着粗气，吊着一口气没有晕过去。太监将她拖了下去，她看到的最后一眼是顾矜噙着笑躺下。“皇后娘娘，臣女有些头晕......”穆子清摸了摸顾矜的额头，“那你睡会，本宫也先回宫了。昭阳就留这儿了，她接替碧莲来照顾你。”说完就离开了。

　　昭阳用帕子沾上凉水帮顾矜擦拭了一下后，听到她沉稳的呼吸声，也离开了顾矜的房间。听着逐渐远去的脚步声，顾矜睁开了眼睛，“有趣极了！”这精气神，和刚才的虚弱样判若两人。闹腾的一上午的琼花宫总算恢复了平静，顾矜掀开被子散了散热气，然后开启了回笼觉模式。

　　晌午，太医院的人送来的药，顾矜头疼倒花坛了。昭阳准备的蔬菜粥，顾矜难得享受了一下被人喂饭的滋味。“顾小姐恢复得真快。”昭阳一边喂顾矜一边说。“那得感谢李太医，我才喝了一碗药，就觉得轻松多了。”昭阳没有再多话，喂完一碗粥就离开了。临走前昭阳还特地把窗户关上了，扶顾矜躺下后还给她掖了掖被子。

　　顾矜躺在床上百无聊赖，装病后精神抖擞，一想到碧莲被仗责，她就更神清气爽了。碧莲耍那些小手段隔应她，她自然得回报点什么菜公平。

　　敲窗户的声音传来，顾矜裹上件外衣推开了窗户，楚霖昱提着一壶酒摇了摇。顾矜赶忙让他进来，看了看窗户外，确定没人后顾矜关上了窗户。

　　楚霖昱看到顾矜关上窗户，调侃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紧闭门窗，不太好吧。”顾矜懒得搭理他，自讨没趣的楚霖昱坐在桌子旁，从怀里摸出了烤鸭，嫌弃地看了眼地上还没清理干净的血迹，“你是杀人灭口了吗？”

　　顾矜做手势示意他小声一些，身后揭开了烤鸭的包装，豪放地撕下一只鸭翅啃了起来，敷衍地回答，“看着皇后娘娘惩罚了一个奴婢罢了。”楚霖昱给顾矜倒上了一杯酒，仔仔细细打量着她，“你这装束，甚是......奇特。”

　　顾矜接过酒，抿了一口，开始给楚霖昱讲解一上午发生了什么。楚霖昱听完，表情复杂，遗憾地说，“可惜我没亲眼看到！”顾矜指了指地上的血迹，“喏，案发现场保护的很好，八王爷请尽情的观赏。”眨眼，顾矜已经解决了半只烤鸭。

　　“顾小姐，这是没吃午饭吗？皇后娘娘还不至于折腾一病人吧？”他将烤鸭又像顾矜推进了几分。顾矜回忆了一下中午那碗粥的味道，“中午的蔬菜粥，没放盐，不好吃！”顾矜控诉道。吃饱喝足的顾矜心情甚好，数着时辰，顾矜送走了楚霖昱。楚霖昱看了眼怀中的鸭骨头，丢下一句“无情的女人”后翻窗离开了。

　　顾矜再次躺上床，满足地打了个饱嗝，自己把自己逗笑了。这对以前温柔端庄的顾矜来说，简直是无法想象的事。她自己掖好被子，乖巧地等着昭阳来“喂饭”。

　　临近夜晚，太医院人再次送来药，顾矜熟练地倒掉。昭阳来的时候，顾矜正做着发呆。顾矜瞟了眼碗，依旧是蔬菜粥。吃了两口，顾矜就推开了碗，皱着眉说，“喝了药，没胃口，你退下吧，我要休息了。”昭阳收好了剩下的粥，看着脚下干涸的血迹问，“顾小姐，奴婢可否现在吩咐人来清理了这血迹？”

　　顾矜点头，同意了。片刻后，宫女们清理了血迹，跟着昭阳离开了。顾矜看着昭阳关上门，感叹昭阳是个聪明的人。

　　比起碧莲，什么都摆在明面上，这昭阳明显城府更深。碧莲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小把戏，可这昭阳，明明是穆子清的人，对自己照顾的却也算无微不至。顾矜觉得，自己行事要低调些了。转念一想，这在宫里第一天，就把碧莲弄得皮开肉绽，估计也低调不了了。

　　逍遥王府，秦韫玉才得到消息：顾小姐好像生病了，皇后带李太医一大早就去了琼花宫，今天一天，顾小姐都没有出过房门，药也都是煎好了直接送进去的......